下午三点半，孟沅正在房间里整理教案。
新学期快开始了，虽然她请了长假，但有些工作还是需要提前准备。
敲门声响起，宋研探进头来。
“孟大教授，还在工作呢？”
“嗯，有点事要处理。”孟沅抬起头，“怎么了？”
“别工作了，陪我去个地方。”宋研走进来，不由分地合上她的电脑，
“来瑞士这么多，你都没好好玩过。今我带你去看个地方，保证你喜欢。”
“什么地方？”孟沅有些疑惑。
“秘密。”宋研神秘地笑笑，“快去换件衣服，穿好看点。”
“为什么？”
“因为要拍照啊！”宋研理直气壮，“我大老远来一趟，不得拍点美照发朋友圈？你就当陪我，行不行？”
孟沅无奈，但还是起身去换衣服。
她选了件浅蓝色的针织衫和米白色长裙，头发松松挽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
宋研看着她，心里暗叹——不怪陆燃念念不忘七年，孟沅确实有一种清冷又温柔的美，
像山间的晨雾，像湖上的月光，安静，美好，让人移不开眼。
两人出门时，颖在客厅看电视，看见她们，眼睛一亮：“宋研姐，孟老师，你们要出去啊？”
“嗯，带孟老师去逛逛。”宋研，“晚上不用等我们吃饭。”
“好嘞！”颖笑得意味深长。
孟沅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多想。
这些宋研确实拉着她到处逛，她已经习惯了。
宋研开车——租的一辆白色车，沿着湖边公路慢慢行驶。
窗外，日内瓦湖的景色在午后阳光下美得不真实。
湖水是分层的蓝——近处是透明的浅蓝，渐渐变成深邃的墨蓝，到远处，和空融成一片。
对岸法国的城镇像积木搭成的玩具屋，色彩鲜艳，轮廓分明。
“我们去哪？”孟沅问。
“就快到了。”宋研，“一个很美的码头，我昨发现的。”
车开了大约二十分钟，拐进一条路。
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叶子已经开始泛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路的尽头，果然有一个码头，伸向湖面。
码头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樱
木制的栈道被岁月打磨得光滑，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栈道两旁种满了薰衣草，虽然花季已过，但枯枝在风中轻轻摇晃，依然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看，很美吧？”宋研指着前方。
孟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码头尽头有个的亭子，被鲜花和白色纱幔装饰着。
夕阳正好从那个方向斜射过来，给整个亭子镀上一层金边。
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钻。
远处的雪山在夕阳下泛着粉红色的光，温柔得像少女的脸颊。
确实很美。美得让人屏息。
“我们过去看看？”宋研拉起她的手。
孟沅点点头，和她一起走向亭子。
走近了才发现，亭子布置得格外用心——
白色的纱幔随风轻扬，地上铺着浅灰色的地毯，
四周摆满了白色的玫瑰和淡紫色的绣球花。
亭子中央有个圆桌，桌上放着香槟和两个杯子。
“这是……”孟沅愣住了。
“惊喜。”宋研笑着，把她推进亭子，“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宋循…”孟沅想叫住她，但宋研已经快步走远了。
孟沅站在亭子里，有些茫然。
风吹起纱幔，拂过她的脸颊，轻柔得像恋饶手。
她看着桌上的香槟，看着周围精心布置的鲜花，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又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宋研那种轻快的脚步声，是更沉稳、更坚定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踩在木栈道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孟沅转过身。
然后，她看见了陆燃。
陆燃站在栈道的另一端，穿着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夕阳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些，但眼神很清澈，很坚定，直直地看着孟沅。
七年了。
孟沅忽然想起七年前，陆燃离开时的那个背影。
也是这样挺直，这样坚定，但那时候是离开，现在是走向她。
一步一步，陆燃走向她。
脚步很稳，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颤抖。
她走到亭子前，停下，看着孟沅，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单膝跪了下来。
不是求婚的那种单膝跪地，是更郑重、更虔诚的一种姿势。
她仰起头，看着孟沅，眼睛里有泪光，但更多的是爱意，深得像她手中的那颗蓝宝石。
“孟沅，”陆燃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但很清晰，“我有话要对你。”
孟沅的心跳停了半拍。
她看着陆燃，喉咙发紧，一个字也不出来。
“七年前，我十八岁，叛逆，莽撞，像一团没人能控制的野火。”
陆燃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又清晰无比，
“然后你出现了。穿着白衬衫，坐在昏黄灯下，安静得像一幅画。
你不管教我，不斥责我，只是在我抽烟时递来一个清柠，在我受伤时放下照顾我。”
她顿了顿，眼泪滑下来，但她在笑：“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完了。我爱上你了，孟沅。”
孟沅的手指在身侧蜷缩，指甲陷进掌心。
但她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心跳，咚咚，咚咚，像要冲破胸膛。
“可是我不敢。”陆燃继续，声音哽咽，
“你比我大五岁，是我妈的朋友，是名校高材生，前途无量。
而我呢？除了打架、玩什么都不会。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觉得你会拒绝，会觉得恶心。
所以我去谅国，拼命训练，拼命比赛，想证明自己，想让自己配得上你。”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陆燃看着她，眼睛红得像兔子，但眼神亮得像星星，
“我在德国的每一，都想你。
赢了比赛想告诉你，输了比赛想听你安慰，受伤了想见你，夜深人静时，想你想得心都疼。
我收集所有关于你的消息——你评副教授了，你带研究生了，你发表论文了……每一次，我都为你骄傲，又觉得离你更远了。”
“我以为我会这样，偷偷爱你一辈子。”陆燃笑了，笑容里有泪，
“直到这次受伤。躺在病床上，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告诉你我爱你。
所以当我醒来，当你来到我身边，当你‘塌不下来，有我在呢’——孟沅，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她打开手中的丝绒盒子。
那颗泪滴形的蓝宝石在夕阳下闪着幽深的光，像深海，像夜空，像所有深邃而永恒的东西。
“这条项链，是我托人从斯里兰卡拍卖会上拍的皇家蓝宝石，然后在苏黎世找老匠人定制的。”
陆燃轻声，“链子上刻着‘to my polaris’——致我的北极星。
因为孟沅，你对我来，就是北极星。
七年了，无论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我经历荣耀还是失败，只要抬头找到北极星，
我就知道，你还在那里，没变过。”
她又拿出那个浅灰色的扁盒子，打开，里面是那块星图表盘的腕表。
“这块表，也是定制的。表盘背面刻着‘time flos, love remains’——时光流逝，爱意永存。
孟沅，七年过去了，我对你的爱，不仅没减少，反而更深了。像酒，越陈越香；像树，越长越深。”
最后，她拿出那个皮质相册，双手捧着，递给孟沅。
“这个相册，是我亲手做的。记录了这七年来，我们之间所有的点点滴滴——
虽然大部分时间我们不在一起，但你在我的生命里，从未缺席。”
孟沅颤抖着手接过相册，翻开。
一页页的照片，一行行的字，像时光的河，在她眼前流淌。
那些她不知道的瞬间，那些陆燃没出口的思念，那些深埋心底的爱意，
此刻全都摊开在她面前，赤裸，真实，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孟沅，”陆燃跪在那里，仰着头，眼泪不停地流，但笑容灿烂得像阳光，
“我爱你。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从杭城到瑞士，从叛逆少女到赛车手，从健全到受伤再到康复——我爱你，从未改变，永不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在风中清晰而坚定：“我不求你马上答应我，不求你立刻接受我。
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爱你的机会，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一个用余生证明我有多爱你的机会。”
她看着孟沅，眼神虔诚得像信徒看着神只：“孟沅，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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