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上，随处可见扛着锄头的农夫，他们哼着新编的歌谣，调子简单却透着一股子踏实。
孩童们在刚分好的地里追逐打闹，抓起一把新土撒向空，泥土落在身上，也笑得一脸灿烂。
当然，并非人人都欢喜。
那些曾经坐拥千亩良田的地主，此刻正缩在自家大院里，看着佃户们欢喜地地搬走农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有个老地主捶着桌子骂：“反了！真是反了！祖宗传下来的地，凭什么分给那些泥腿子！”
管家在一旁唉声叹气：“老爷，别骂了。
昨儿个城西的王员外想带人去抢地，刚出村口就被百姓围住了，不仅被扒了衣裳游街，还被送去官府判了‘扰乱民生’，现在还关在牢里呢。”
老地主的骂声戛然而止，颓然坐倒在太师椅上。
他看着窗外——曾经属于他的田地，此刻插满了各家各户的木牌，田埂上甚至有人搭起了新的草棚，炊烟袅袅，竟是从未有过的生机。
他这才明白，如今的百姓早已不是当年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们抱在一起，比磐石还硬，自己这点怨气，连半点浪花都掀不起来。
而皇城深处，更是一片忙碌景象。
太和殿被重新粉刷过，朱红的梁柱上缠了喜庆的红绸，殿前的广场上，工匠们正搭着高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
宫女和太监们脚步轻快，脸上带着心翼翼的笑意——新的陛下和娘娘，据一点架子都没有，前几日还有太监看见，那位未来的娘娘亲自给侍卫递水呢。
后宫的偏殿里，孟舒瑶正对着铜镜，轻轻抚摸着身上的凤袍。
这凤袍是江南的绣娘连夜赶制的，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缀着的珍珠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
裙摆很长，拖在地上像铺开一片云霞，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却带着几分不自在。
“太华丽了。”她轻声道，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李莲花。
李莲花正对着穿衣镜，由内侍伺候着试穿龙袍。
明黄色的袍子上绣着五爪金龙，领口和袖口镶着貂绒，衬得他原本温润的气质多了几分威严。
可他显然不习惯这沉重的衣料，抬手扯了扯领口，眉头微蹙。
听到孟舒瑶的话，他转过身，眼底的不耐瞬间被温柔取代：“是有点沉。”
孟舒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帮他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指尖触到冰凉的盘扣，忽然笑了：“花花，你不是不喜欢当皇帝吗？当初在南边，你还这龙椅坐着硌得慌。”
李莲花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眼神认真得像在许下什么诺言：“当皇帝没意思，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广场上忙碌的身影，又落回她脸上，“过几的登基大典，也是我们的成婚之日。”
孟舒瑶一怔：“成婚之日？”
“嗯。”李莲花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我要带你去祭坛，在皇厚土面前，在万民注视下，拜堂成亲。
瑶瑶，我想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婚礼，最盛大的婚礼。”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蹭过她的眼角：“我已经让人去江湖上送信了，邀请了好多武林人士
李相夷，当年四顾门的老兄弟们都想来喝杯喜酒；还有药王谷的谷主，要亲自给你酿新婚的合卺酒；
甚至连西域的圣女都托人带话，要送你一匹雪狐裘当贺礼。
最重要的是，我完成了我的心愿，让我人间的师傅看到我成亲。”
孟舒瑶听得愣住了，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她想起刚认识李莲花的时候，他还是个在江湖上漂泊的郎中，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李莲花，会给自己花开满山，会给自己放孔明灯，会引得地晋升，让人家记住两人成亲的日子。
这个世界的婚礼，她从没想过，这会是在皇城之巅，会有万民见证，会有江湖豪杰来贺。
真的是每个世界的婚礼都不一样，是换个世界，他会用什么样的仪式呢？
孟舒瑶都有些好奇了。
“会不会太张扬了？”她轻声问，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
“张扬才好。”李莲花笑着摇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龙袍的衣料虽硬，怀抱却温暖得很，“我要让全下的人都知道，孟舒瑶是我李莲花的妻子，是这下最尊贵的皇后。
往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你；这下太平，是给万民的承诺，也是给你的礼物。”
窗外传来礼官报时的声音：“启禀陛下，祭坛已布置妥当，请陛下和娘娘明日辰时前去验看。”
李莲花应了声“知道了”，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走，明去看看咱们的婚礼场地。
听他们在坛周围种满了你喜欢的金银花，到时候开花了，肯定香得很。”
孟舒瑶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一步步走出偏殿。
月光透过宫墙，洒在两人身上，龙袍与凤袍的衣角交叠在一起，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远处的广场上，工匠们还在忙碌，夯土的声音、钉木的声音、笑的声音，混在一起，竟像是在为这场盛大的婚礼，奏响了最动听的序曲。
孟舒瑶侧头看着李莲花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的皇帝皇后，所谓的盛大婚礼，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身边这个人，从始至终，都记得她的喜好，都想给她最好的。
这就够了。
驿站
李相夷站在屋里看着师傅来回踱步的身影，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师傅今日像是脚底着了火，从得知李莲花登基的消息起，就没消停过。
他背着手，时不时停下脚步，望着院外的竹林叹气，那声气叹得又长又沉，像是压了千斤重担。
师娘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针线，却半没绣下一针，眉头紧锁着，眼神里满是担忧，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家老头子，又望向李相夷，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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