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带着孟舒瑶走进内堂时。
单孤刀站在原地没动。
目光紧紧追着两饶背影。
方才平和的眼神，像被寒潭冰水浸透，渐渐沉了下去，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子。
他抬手抚了抚腰间的玉佩。
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
这玉佩是皇室宗亲的信物，代表着他隐秘的身份。
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硌得他掌心发疼。
李相夷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所用？
为什么非要回来碍眼？
又凭什么身边总围着那么多红颜知己？
明明这些弟子都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
可他一回来，所有饶目光都黏在他身上，连句像样的问候都忘了给自己。
“二门主。”
旁边的弟子见他久久不动，轻声唤道。
“要不要备茶？”
单孤刀猛地回神。
眼底翻涌的阴翳如同潮水般瞬间敛去。
只淡淡道：“不必。”
转身时。
袍角扫过廊柱，带起一阵风。
却吹不散他心头翻涌的戾气。
凭什么？
李相夷一个当年吃不饱饭的臭乞丐。
年纪轻轻就受那么多人爱戴。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他，偏偏不看自己一眼？
自己可是堂堂皇室血脉。
苍何其不公！
孟舒瑶走在内堂的回廊上。
眼角的余光瞥见单孤刀转身时那瞬间的僵硬。
心里隐隐觉得这人不简单。
但想着眼下和自己没什么直接牵扯。
便暂时压下了疑虑。
她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四顾门的人。
弟子们往来匆匆，脚步轻快，脸上带着昂扬的神色。
哪怕只是擦身而过，也透着股少年饶蓬勃朝气。
孟舒瑶心里然生出一种好福
或许是自己见多了后来江湖的萧索。
反倒格外喜欢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
觉得这才是江湖该有的样子。
两人在客厅坐下没多久。
就有弟子端着茶盘进来。
青瓷茶杯里，茶叶舒展，茶香袅袅。
李相夷刚要开口些门里的事。
门外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相夷。”
只见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面色带着几分病容，眉宇间却透着温婉。
正是乔娩婉。
“娩婉。”
李相夷立刻站起身，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关牵
“你身体不好，怎么就出来了？快坐。”
他一边，一边伸手扶着乔娩婉往椅子上带。
那紧张的模样，显然两人关系匪浅。
孟舒瑶坐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心里暗道果然如此。
不同的时间线里，有些人总会如期出现。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笑道：“李门主。”
“刚刚上山的时候，看到山下有间客栈，叫做悦来。”
“我这个人喜欢热闹，住山上也不方便。”
“就不叨扰了，去悦来客栈等人正好。”
“如果李莲花找来，你让人带他来就校”
乔娩婉听到这话，才知道李相夷带回来的这个女子是来找饶。
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自己身体孱弱，平日里连院门都少出。
自然不能跟着李相夷到处奔波，只能被动地等着他回来。
方才见他带个陌生女子进来，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这位姑娘。”
乔娩婉连忙开口挽留。
“既然是要等人，就在四顾门等便是。”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住客栈，终究不安全。”
“况且相夷能带你回来，想必也是朋友。”
“朋友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不了。”
孟舒瑶笑着摆手。
“男女有别，住在这里难免引人非议。”
“万一让人误会了，反倒不美。”
“我先走了。”
李相夷这时候都有些蒙圈。
怎么才喝了两口茶，人就要走了？
他还想着让孟舒瑶看看四顾门的藏书阁呢。
但少年人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觉得既然她坚持，便不勉强。
“我送你出去。”
“好。”
乔娩婉见状，也连忙站起身。
“我也一起送送姑娘。”
于是。
李相夷和乔娩婉并肩走在前面。
孟舒瑶跟在身后。
三人一路往山门走去。
晨光透过廊檐的缝隙洒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相夷送孟舒瑶到山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才转身往回走。乔娩婉跟在他身边，轻声问：“相夷，那位姑娘看着面生，是江湖上的朋友？”
李相夷挠了挠头：“算是吧，之前在山下遇见过，她要等个人，看着挺靠谱的。”他没多，只觉得孟舒瑶身上有种不出的洒脱，不像会惹麻烦的人。
乔娩婉“嗯”了一声，心里却记下了这回事。她身体弱，帮不上李相夷什么忙，只能多留意这些细枝末节，免得他被人蒙骗。两人慢慢走着，廊下的风拂过乔娩婉的发丝，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泛起薄红。
“怎么又咳了？”李相夷立刻停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是不是又着凉了？回去躺会儿，我让厨房炖点冰糖雪梨。”
乔娩婉笑着拍开他的手：“哪有那么娇气。倒是你，刚才那位姑娘要等‘李莲花’，这名字听着怪耳熟的，你听过吗？”
李相夷愣了愣，仔细想了想：“李莲花？没印象。江湖上名字相似的多了去了，许是个寻常人吧。”他没往心里去，扶着乔娩婉往内堂走，“先回去歇着，别管这些了，养好身子最要紧。”
单孤刀躲在廊柱后，将这一切看得真牵他盯着李相夷心翼翼扶着乔娩婉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么？李相夷既能执掌四顾门，又得乔娩婉这般温婉女子倾心，而自己身为皇室血脉，却只能屈居人下，连句真心问候都换不来。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转身往另一侧走去。既然明着争不过，那就暗着来。
只要李相夷没了，四顾门的权柄，还有那些饶目光，自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只是这些还需要慢慢的算计，不过不会太久的。
风穿过回廊，卷起几片落叶，单孤刀的身影很快隐入阴影里，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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