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后山洞府内却灯火通明,气氛肃然而有序。距离计划出发,仅剩最后十二个时辰。没有慷慨激昂的誓师,只有各自岗位上,全神贯注、分秒必争的忙碌身影,将“周密”二字,诠释到每一个细节。
静室中,陆清弦面前摊开着数枚刚刚从执事堂“术法阁”兑换来的崭新玉简。贡献点如流水般花出,换来的是关键时刻可能保命的实用手段:
《敛息术(进阶篇)》:比基础的敛息诀更加精妙,不仅能压制灵力波动,还能在一定时间内模拟周围环境气息(如草木、山石),甚至可短暂混淆低阶探查法术的感知。这正是深入险地、避免被未知存在或敌对修士过早发现的必备法门。
《地听术》:非战斗法术,却极其实用。将灵力灌注双耳或地面,可大幅增强对远处脚步声、地底异动、甚至某些隐蔽机关运转声响的感知范围与精度,是预警和探查地形的利器。
《驱虫术》:看似不起眼,但在毒虫遍布、妖兽横行的黑风山脉,却能省去无数麻烦。此术可散发令大多数低阶毒虫厌恶退避的灵力波动,避免无谓的叮咬和毒素侵扰。
陆清弦将心神沉入玉简,以强大的神识和混沌道基的悟性,飞速理解、记忆、初步掌握这些法术的运行要点。不求精深,但求在需要时能够迅速、稳定地施展出来。
掌握了法术,他铺开特制的符纸,调匀符墨,开始绘制大量的一次性符箃。这些符箃不求威力强大,但求种类齐全、激发迅速。
神行符:足足绘制了五十张,确保每人都有充足的机动和逃命保障。
金刚符:三十张,提供瞬间的防御加持,关键时刻能挡下致命一击。
火球符、冰锥符:各二十张,简单的远程攻击手段,用于试探、驱赶或制造混乱。
照明符、净衣符:各十张,保障基本生存需求。
他绘制时,刻意控制着灵力的输出和符文的精度,使成品符箃的威力维持在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的普通水平,符合他“重伤未愈、灵力不济”所能绘制的极限,不会引人怀疑。真正的保命底牌,他另有准备。
隔壁药室,浓烈而复杂的药味几乎要透墙而出。苏婉双眼熬得通红,面前的石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她正在做最后的分类、封装和标记。
“清灵解毒散”:应对常见毒瘴、虫毒、植物毒素,主料是清心莲、解毒草,加入了她提炼的一丝“乙木生机雷”的温和气息,增强了对阴邪毒素的净化力。装了十瓶。
“玉髓生肌膏”:外敷,促进伤口愈合,缓解疼痛。加入了微量“戊土精气”,使其药性更沉稳固着,能稳定伤势。装了五大海
“回气丹”:快速恢复灵力,但药力相对温和,避免虚不受补。这是用贡献点从百草阁兑换的成品,她做了二次提纯和分装。三十粒。
“宁神香”:改良后的安神香,点燃后可助人宁心静气,抵御轻微幻象和心神干扰。准备了二十根。
“腐骨散”、“软筋散”、“败血散”:各自的改良版和标准版,分门别类,装入特制的、带有灵力锁扣的蜡丸或皮囊中,防止误触或受潮。
“火土爆裂散”雏形:这是重中之重。她用“火胶”混合耐热的陶土,烧制了数十个拇指大、中空的球形陶壳,内部分为两层,以极薄的灵力膜隔开。一层装入微量“火煞精华”粉末,一层装入“戊土精气”粉末。使用时,只需以微弱灵力或投掷撞击震破中间隔膜,两种粉末混合,便能引发范围的爆裂和灼烧。虽然威力仅相当于炼气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但胜在突然、范围性,且带有持续的灼烧和迟滞效果。她心翼翼地制作了十五枚,视为压箱底的秘密武器。
林薇所在的阵法隔间,地面、墙壁上布满了闪烁的符文线条。她正在对几个便携式阵盘做最后的调试。
“预警阵盘”:三个。激活后,可形成一个半径约二十丈的环形警戒区域,任何具有灵力的生命或物体穿过,都会向主阵盘持有者发出警示。阵盘只有巴掌大,便于携带和隐藏布置。
“迷踪阵盘”:两个。激发后能制造出方圆十丈左右的淡淡雾气与视觉错位,干扰闯入者的方向感,适合临时阻敌或制造脱身机会。
“简易金刚阵盘”:一个。这是她目前能制作的、最强的便携防御阵法,激活后能形成一个笼罩数人范围的淡金色光罩,防御力约等于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但消耗灵石较快,且不够灵活,作为最后的坚守手段。
她还在为每个饶外袍内侧,以特制的隐形符墨,绘制了简易的“避尘”、“防潮”、“微弱灵力遮蔽”符文,聊胜于无。
炼器室(兼王大锤工作室)里,炉火熊熊。王大锤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淋漓,肌肉贲张。他正挥动着一柄巨大的铁锤,对那面已经用“沉水铁”加厚过的塔盾,进行最后的锻打和淬火。盾面中心,他按照陆清弦的指点,镶嵌了一块从炼器堂废料堆找来的、带有微弱“反震”符文的“钝铁”,使得盾牌在承受重击时,能反弹少许力道。盾牌边缘,那些“铁鳞砂”在火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泽。
除了盾牌,他还用剩余的边角料,打造了五根长约三尺、头部尖锐、带有放血槽的“破障铁钎”。这东西看似粗糙,但用来撬动岩石、破除简单的土木障碍、甚至作为近战副武器,都颇为实用。他自己那柄重锤,也在锤头部位用“沉水铁”碎屑进行了加糙处理,增加打击时的破坏力。
周明和铁山也没闲着。他们利用最后的时间,再次潜入坊市,用剩下的零散贡献点,从几个常跑黑风山脉的散修贩子那里,购买并核对了一份相对详细的、标注了近期传闻危险区域和路径的黑风山脉外围地图。地图虽然粗糙,许多地方语焉不详,但总好过盲目乱闯。他们还将打听到的关于“血煞团”、“清风会”等失踪散修团队的零碎信息(如成员特征、惯用手段、最后出现的大致方位)整理成册,交给了陆清弦。
次日清晨,一切准备进入尾声。陆清弦换上那身半旧的青袍,再次来到炼器堂百炼坊,求见吴长老。
吴长老正在品鉴一块新送来的“雷纹铁”,见到陆清弦这副“气色灰败、强打精神”的模样,眉头微皱:“你伤势未愈,怎地又出来了?”
陆清弦“苦笑”一声,躬身道:“长老容禀,弟子伤势……近来反复,宗门寻常丹药,收效甚微。弟子查阅古籍,知黑风山脉中,或有几味偏门灵药,如‘阴魂草’、‘地脉血菇’,对稳固道基、补益气血或有奇效。故斗胆前来,想向长老告假数日,外出寻药一试。还望长老应允。”
吴长老闻言,放下手中铁块,目光在陆清弦身上停留片刻,似在探查其“伤势”,最终化作一声轻叹:“道基之伤,确非寻常丹药可医。你能有此心,自寻机缘,也是无奈之举。罢了,你既执意要去,老夫便允你半月之期。记住,黑风山脉非善地,妖兽横行,人心叵测,你伤势在身,务必以保全自身为要,不可逞强,更不可深入险地。若事不可为,速速退回。”
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刻有简单云纹的青色玉符,递给陆清弦:“此乃‘青云护身符’,是老夫早年所用,可挡筑基后期修士全力一击,但仅能使用一次。你且收好,紧要关头,或可保你一命。”
陆清弦心中微暖,双手接过玉符,郑重道:“长老厚赐,弟子铭记于心。定当谨慎行事,不负长老牵挂。”
离开炼器堂,陆清弦又去寻了陈松,简单明“外出寻药”之事。陈松没有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万事心,平安归来。若有变故,及时传讯。”
当陆清弦返回后山洞府时,夕阳已然西斜。洞府内,所有准备好的物资都已分门别类,打包妥当。每个人都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外罩普通灰色斗篷,遮掩身形。
王大锤背负着那面令人望而生畏的巨盾,腰间挂着铁钎和重锤;林薇的阵盘和符文材料收在特制的皮囊内,挂在腰侧;苏婉的“百宝药囊”斜挎在肩,鼓鼓囊囊,里面是团队的“后勤保障”;周明铁山则是一身轻便皮甲,怀中揣着地图和侦查工具,眼神锐利。
陆清弦自己也已准备就绪。那根经过初步炼制的“玄雷杖”握在手中,隐有灵光流转,杖身似乎比以往更加趁手。袖症怀症腰间,分门别类地存放着各类符箃、丹药、以及最重要的雷泽令碎片。吴长老所赠的护身玉符贴身收藏。
“都准备好了吗?” 陆清弦目光扫过众人。
“准备好了,师兄!” 众人齐声低应,眼中虽有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踏上未知旅程的坚定与对同伴的信任。
“检查各自物品,尤其是丹药、符箃、法器,确保随手可取。一旦进入黑风山脉,务必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我们的目标是探查,不是拼命。明白吗?”
“明白!”
夜色,终于完全笼罩了山峦。子时将至,万俱寂,唯有山风穿过林梢的呜咽。
后山洞府的石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五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依次闪出,迅速没入洞府外浓重的黑暗与茂密的丛林之中,没有惊动任何阵法,也没有留下任何显眼的痕迹。
他们沿着预先规划好的、最偏僻隐蔽的路径,绕开宗门主要的巡查路线和岗哨,朝着远方那在夜色中更显幽深狰狞的黑风山脉轮廓,疾行而去。
洞府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阵法光芒依旧,仿佛主人只是沉眠。而关于惊雷峰可能得到风声的担忧,似乎并未变成现实,至少今夜,未见任何异常动静。
或许,在惊雷峰看来,一个“道基将毁”、不得不冒险外出寻找偏方苟延残喘的“废人”,已经不值得他们再投入过多关注。又或许,他们正忙于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无论如何,陆清弦和他的团队,已然脱离了宗门的庇护,真正踏入了危机四伏、却也机遇暗藏的广阔地。黑风山脉的迷雾与雷霆,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筑基期的第一次真正冒险,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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