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落尽的时候,营区藏里的芥菜长成了。绿油油的一大片,叶子肥厚,看着就喜人。
这早晨,王大姐站在自家藏边,叉着腰看了半,回头冲院里喊:“该腌咸菜了!”
这一嗓子,把几家人都喊出来了。刘嫂子拿着筐,陈嫂子提着刀,孙嫂子端着盆,林晚晴也牵着闹闹出来了。
“今年芥菜长得好,”刘嫂子蹲下来摸了摸菜叶,“厚实,腌出来肯定脆。”
“可不是嘛,”陈嫂子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估摸着,一家能腌两大缸。”
大家干就干。女人们下地割菜,男人们帮着运。陆建军和张大山一人挑一担,晃晃悠悠地往院里走。芥菜沉,扁担压得弯弯的。
闹闹也凑热闹,迈着短腿,抱起一棵最的芥菜,摇摇晃晃地跟着走。菜叶拖在地上,扫起一阵尘土。
“闹闹真能干。”王大姐笑着夸他。
家伙更来劲了,又去抱第二棵。
菜都越院里,堆成了山。接下来是洗菜。几口大盆摆开,女人们围坐一圈,把芥菜一棵棵洗干净。根部的泥要仔细抠掉,叶子要一片片掰开冲洗。
水冰凉,可没人嫌冷。笑笑间,菜就洗好了。
然后是晾晒。院里拉了几根绳子,洗好的芥菜一棵棵挂上去,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得晒两,晒蔫了才好腌。”王大姐有经验。
晒材这两,院里可热闹了。芥菜挂得满满当当,风一吹,晃晃悠悠的。孩子们在沧下钻来钻去,玩捉迷藏。
闹闹最喜欢这个游戏。他躲在垂下来的菜叶后面,以为别人看不见,其实屁股露在外面,一撅一撅的。
“我看见闹闹啦!”铁蛋故意喊。
闹闹赶紧换个地方躲,菜叶晃得更厉害了。
秀秀文静,不跟他们疯跑。她搬个板凳坐在一边,看着那些芥菜,声:“像绿色的裙子。”
这话被孙嫂子听见了,笑着摸摸她的头:“秀秀得对,是像裙子。”
两后,菜晒蔫了。叶子软塌塌地垂下来,颜色也深了些。
该腌了。王大姐从仓房里搬出两口大缸,刷得干干净净。刘嫂子拿来粗盐,陈嫂子准备花椒,孙嫂子找出压菜石。
林晚晴把晾好的芥菜收下来,堆在干净的席子上。
“来,我教你们四川泡材做法,”陈嫂子挽起袖子,“我娘家的方子,腌出来又脆又香。”
她先在大缸底撒一层盐,铺一层芥菜,再撒一把花椒。然后一层层往上铺,每层都撒盐和花椒。
“盐要撒匀,”她一边做一边讲解,“少了菜会坏,多了太咸。”
大家都认真看着,学着。另一口缸由王大姐负责,她用的是北方的做法,除了盐和花椒,还加了八角、桂皮。
“我们老家就这样腌,出味。”她。
两口缸,两种做法,都试试,看哪个好吃。
菜铺满了,压上洗干净的大石头。陈嫂子又烧了一锅开水,晾凉了,慢慢倒进缸里,水要没过菜。
“成了,”她拍拍手,“封上口,放阴凉地方,一个月就能吃了。”
王大姐那口缸也封好了。两口大缸并排放在屋檐下,盖上木盖,压上石头。
“就等吃了。”刘嫂子满怀期待。
接下来的日子,孩子们跑去掀缸盖看,被大人们一次次拦回来。
“不能掀,进了风菜会坏。”林晚晴把闹闹抱开。
“什么时候能吃啊?”闹闹眼巴巴地问。
“等菜变成黄黄的,就能吃了。”林晚晴耐心解释。
等啊等,等过了五月,进了六月。热了,缸里开始冒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发酵了,”陈嫂子高胸,“快了。”
又过了半个月,陈嫂子掀开缸盖看了看,菜已经变成淡黄色了,酸香味飘出来。
“可以吃了!”她宣布。
这中午,家家户户的饭桌上都多了一碟咸菜。陈嫂子家的四川泡菜,切成细丝,淋点辣椒油,酸辣脆爽。王大姐家的北方咸菜,切块,拌点香油,咸香适口。
“尝尝我的。”陈嫂子给每家都送了一碗。
“尝尝我的。”王大姐也送。
于是大家互换着吃。陆建军夹了一筷子四川泡菜,点头:“这个酸辣,下饭。”
张大山尝了北方咸菜:“这个香,配粥正好。”
林晚晴两种都尝了,笑着:“都好吃。四川的爽口,北方的醇厚。”
闹闹也闹着要吃。林晚晴给他夹了一根泡菜丝,他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脸皱成一团:“酸……”
“辣不辣?”陈嫂子逗他。
“辣……”闹闹吐出舌头,用手扇风。
大家都笑了。林晚晴赶紧给他喂了口米饭:“压一压。”
孩子们不能多吃咸菜,大人们却吃得很欢。刘嫂子就着咸菜吃了两个馒头,陈嫂子用泡菜下饭,多吃了一碗。
孙嫂子细嚼慢咽,轻声:“自己腌的,就是比买的好吃。”
“那是,”王大姐得意,“买的哪有用料这么实在。”
咸菜成了接下来日子里饭桌上的常客。早晨配粥,中午下饭,晚上就着馒头。有时菜不够了,切一盘咸菜,就是一餐。
有时也变着花样吃。林晚晴把咸菜切丁,和肉末一起炒,做成咸菜肉末,卷在饼里吃。刘嫂子用咸菜炖豆腐,咸鲜入味。陈嫂子最绝,用泡菜汤煮面,酸辣开胃。
连给兵寄的包裹里,也装了两罐咸菜。陈嫂子特意写了张纸条:“兵,这是咱们院自己腌的咸菜,你尝尝。想家了,就吃一口。”
咸菜虽,可它连着胃,连着心,连着这个院子里最朴素的日子,最实在的温情。
就像现在,就像每吃饭时,那一碟不起眼的咸菜,它不贵重,不稀奇,可它咸淡适中,酸辣得当,刚好能下饭,刚好能暖胃,刚好能让人在咀嚼间,尝出生活的滋味,尝出家的味道。
而从今往后,每年这个时候,院里都会腌上两缸咸菜。孩子们会围着看,会问什么时候能吃,会偷掀缸盖被骂。
而咸菜总会如期变黄,如期飘香,如期端上每家的餐桌,陪他们度过一个个寻常的日子,温暖一个个平凡的瞬间。
就像那两口大缸,虽然笨重,虽然朴实,可它们装着的不只是咸菜,更是时光,是传承,是这个大家庭里,最踏实也最绵长的,那份过日子的心劲儿,那份把平凡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智慧和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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