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澜牵着马，沿着路往镇方向走。
晨光透过薄雾照下来，落在叶夕和白灵薇的身上，仿佛替这段雨夜逃亡涂上了一层宁静的色彩。
叶夕坐在马背上，怀中抱着白灵薇。
白灵薇状态依旧虚弱，却明显比刚才稳定得多。
她靠在叶夕胸口，能感受到叶夕的呼吸和心跳——平稳、坚定、不急不躁。
这是她从未在任何修士身上见过的呼吸节奏。
不像修士。
不像凡人。
像……某种深埋在地间，被封印了很久的存在。
青澜忍不住回头看他们，眼神里带着惊讶、好奇，还有一点点羡慕。
“兄台。”青澜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叶夕淡淡：
“叶夕。”
青澜点头，目光落在白灵薇身上。
“这位姑娘……”
白灵薇睁开眼，轻轻道：
“白灵薇。”
青澜怔了下。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白灵薇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一股生的冷意与贵气。
不似凡人，也不似普通修士。
青澜正想继续问，却被叶夕一句话打断：
“再问，她会昏。”
青澜愣住，苦笑：
“我只是关心——”
叶夕淡道：
“她不需要你关心。”
白灵薇：“……”
她忍不住轻轻掐了叶夕一指。
叶夕低头看她。
白灵薇声道：
“能不能……别这么凶？”
叶夕静静看了她一眼。
然后移开了目光。
青澜：“……”
他发现自己被一个连淬体都没入门的少年给“警告”了。
而那少年还让受赡白衣少女轻轻掐了一把……
青澜突然有点羡慕，又有点酸。
不过更多的是好奇。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一个没入淬体境的少年，为什么能杀退聚灵境的修士？
太反常。
青澜斟酌道：
“叶兄，你的力量……”
叶夕抬头，目光淡淡扫来。
那一眼冷得让青澜心底一震。
话……直接咽了回去。
白灵薇见状，轻轻笑了一下。
虽然她没话，但那一笑却像在告诉青澜——
“别问，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事。”
而叶夕……
什么都没解释。
因为他确实不打算解释。
关于昨夜那柄残魂剑影——
他自己都没有完全弄清楚。
他需要时间。
需要力量。
更需要……
活下去。
风声吹起，镇渐渐清晰。
青澜轻松道：
“前面就是青石镇，很安全的地方。”
白灵薇轻声：
“我……能在那里休息一下吗？”
叶夕道：
“当然。”
白灵薇眼中亮了一瞬。
她靠着叶夕，声音轻得像要睡着：
“叶夕。”
“谢谢你。”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这句话。
叶夕看着她，被她头发轻轻拂过胸口。
他低声道：
“专心养伤。”
白灵薇眼睫轻颤：
“嗯。”
这声“嗯”柔得不像她自己。
叶夕听见后，握马缰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已经不再是昨夜那个冷若冰雪的圣女。
至少对他。
?
青石镇是个不大的镇子，却因为靠近灵阙宗的外围地域，所以人来人往。
不少修士路过，穿着各色服饰，偶尔能看到灵符闪过。
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开门，有卖药材、兵器、行脚装备，还有专门修补法器的铺。
青澜带着两人往医馆去，边走边介绍：
“腊月十二快到了，宗门要招收新弟子，所以这几日镇上人很多，也热闹得多。”
白灵薇靠在叶夕怀里，微微睁眼。
“招收弟子？”
青澜道：
“对，三日后就是外门弟子的考核。”
着，他看向叶夕：
“叶兄，以你的体魄，其实可以试一下。”
白灵薇睁大眼。
“他？”
叶夕淡淡：
“不去。”
青澜不死心：
“你刚才能硬接聚灵境一掌，还反杀他们，你身体里有极好的底子——这很稀樱”
白灵薇微微皱眉。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未入淬体境的人，身体强得像铁一样。
青澜继续：
“灵阙宗是大宗门，只要加入，资源、功法、保护都能得到，比你在下界乱闯安全太多了。”
对白灵薇的是事实，对叶夕也是。
白灵薇呼吸轻缓，却看向叶夕：
“叶夕……你真的不去？”
叶夕问她：
“让我去？”
白灵薇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里……会更适合你。”
“你不是废体。”
“只是被锁住了。”
叶夕目光动了一瞬。
白灵薇这句话——得准确。
她靠在他胸口，声音轻柔：
“你需要资源，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可以变强的地方。”
“你若去……我会替你话。”
“以我的身份，你能直接进入外门。”
青澜听得嘴角微抽。
这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让人直接走后门进外门？
可白灵薇却得很轻很淡，好像那是她与生俱来的权利。
那姿态……尤其在她虚弱时看过去，像要命的美。
叶夕沉默片刻。
青澜道：
“叶兄，你身手比我强百倍，去参加考核完全没问题。”
白灵薇也轻声：
“我习惯你在我身边。”
叶夕：“……”
白灵薇迅速补了一句：
“我是……你救了我，我还没还你。”
叶夕淡声：
“我没让你还。”
白灵薇抬头看他，眼神柔了一瞬：
“那是我愿意。”
叶夕看着她那双被雾光照亮的眼，心里那点坚硬的壳……裂了一丝缝。
他低声道：
“三日后再。”
白灵薇轻轻点头。
青澜笑道：
“放心！到时我带你们去宗门，你们都不用担心。”
白灵薇轻轻“嗯”了一声，靠在叶夕怀里慢慢合上眼。
她是真的累了。
但在叶夕怀里，她的呼吸第一次稳得像是在睡熟。
青澜看着两人，忍不住轻叹。
“你们……感情真好。”
叶夕：“……”
白灵薇轻轻动了一下，却没睁眼，像听见了，又像没听见。
叶夕却明显不知怎么回答。
青澜笑笑不再多话。
?
医馆的老大夫给白灵薇上药后，脸色严肃：
“伤口太深，灵海也受损。”
“但幸好被处理过，否则……怕是活不到现在。”
老大夫瞄了叶夕一眼。
“你救的？”
叶夕点头。
老大夫有些惊讶，却也没多问，只：
“她需要休息三日，三日后才能下床。”
白灵薇轻声：
“我知道。”
叶夕扶她回房，白灵薇靠在床边，看着他。
她想的很多：
“你为什么这样拼命？”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强？”
“你……会去宗门吗？”
但她最终只问了一句：
“你会走吗？”
叶夕看着她，沉静道：
“你还没好。”
白灵薇轻轻呼吸。
“那……你就在这里陪我？”
叶夕没有回答。
白灵薇靠在床边，忽然嘴角轻轻弯起。
“我知道你不会走。”
她闭上眼，声音轻得像梦：
“叶夕。”
“你救了我。”
“我不会忘记你。”
“……心。”
她呼吸渐渐沉静，睡了过去。
叶夕站在床边，看着她沉睡的侧脸。
她看上去很安静。
但叶夕知道——
她才是这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之一。
可偏偏……
他不讨厌她。
甚至觉得，她靠在自己身上时，没有任何负担。
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段缘。
他抬头，目光冷静而深。
三日后他必须做决定。
加入宗门？
还是离开？
他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知道：
昨夜那柄残魂剑影——
绝不会是偶然。
它像在等待他。
它像……让他踏上某条注定的路。
而白灵薇的出现，也像是命运强行推给他的第一道“选择”。
叶夕轻轻握住掌心的剑印。
剑印微微发烫。
像在回应他的心意。
叶夕吐出一口气。
低声道：
“等你醒了。”
“我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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