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停下脚步。
转过身，盯着大伟。
“你认识南哥吗？”
大伟摇头，“没见过，就听过名字。是这片最狠的角色，连王哥都得给面子。”
“那南哥手下呢？”谢飞追问，“你认识几个？”
“呃……”大伟挠挠头，“我朋友宝以前在南哥的场子干过，后来被赶出来了。是得罪了南哥身边的人。”
谢飞眼睛一亮，“宝在哪？”
“应该在老地方吧。”大伟看看时间，“这个点估计在夜市摆摊。”
“走。”谢飞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大伟赶紧跟上，“现在去？”
“废话。”
夜市在城中村的边缘地带。
一条两百米长的街道，两边全是简陋的摊位。卖衣服的、卖吃的、卖盗版碟的，什么都樱
空气里混合着烧烤的油烟味和臭豆腐的臭味。
人声鼎罚
大伟领着谢飞穿过人群，在一个卖手机壳的摊位前停下。
“宝！”
摊主是个瘦的年轻人，脸上有道疤，正低头玩手机。
听到叫声，抬起头。
看见大伟，笑了，“哟，大伟，几没见了。”
“来找你打听点事。”大伟把谢飞拉过来，“这是我兄弟，飞哥。”
宝打量了谢飞一眼，点点头，“兄弟啊，坐。”
他从摊位后面搬出两个马扎。
谢飞没客气，直接坐下。
“听你以前在南哥场子干过？”
宝脸色微微一变，“谁跟你的？”
“我。”大伟举手，“飞哥想打听点事，你帮帮忙。”
宝沉默了几秒，掏出烟递给谢飞一根。
“兄弟，南哥那边的事……不好打听。”
谢飞接过烟，自己点上，“我知道。但我必须知道。”
宝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你想问什么？”
“南哥手下有个女的，叫谢琳。”谢飞声音低沉，“你认识吗？”
宝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
“谢……谢琳？”他声音都变了，“你问她干嘛？”
谢飞心脏狂跳。
宝认识姐姐！
“她是我姐。”
宝倒吸一口气，“你姐？！”
他猛地站起来，后退两步，脸色发白。
“兄弟，你别害我。”
谢飞也站起来，“怎么了？”
“你姐……”宝压低声音，眼神惊恐，“你姐在南哥那里可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什么意思？”
宝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凑近谢飞。
“你姐是南哥的女人。”
谢飞脑子文一声。
什么？
“你什么？”他声音发抖。
“真的。”宝咽了口唾沫，“我在场子的时候见过好几次。南哥对她可宝贝了，谁敢动她一下，南哥能要了谁的命。”
谢飞感觉胸口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呼吸都困难了。
“不可能。”他摇头，“她欠了南哥二十万……”
“欠钱？”宝愣住，“谁跟你的？”
“她……她自己的。”谢飞声音发干。
宝笑了，但笑得很苦。
“兄弟，你被骗了。”
“什么？”
“你姐根本不欠钱。”宝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她是自愿跟着南哥的。而且……她在南哥那里地位不低，连王哥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
谢飞脑子一片空白。
自愿？
不欠钱？
那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你……你确定？”他声音都在抖。
“我发誓。”宝认真地看着他，“我亲眼见过她在南哥场子里发号施令，那些弟见了她都得叫琳姐。”
谢飞站在原地，整个人像被雷劈了。
大伟在旁边也傻了眼，“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宝冷笑，“你们以为南哥的女人都是被逼的？有些女人自己愿意跟着大哥，图的是钱和地位。”
谢飞突然想起姐姐那见面时的表情。
平静，冷漠，甚至有点不耐烦。
还有那句话——“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别管我。”
原来不是逼不得已。
是她自己选择的。
“草！”谢飞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电线杆上。
拳头破皮，血流出来。
宝吓了一跳，“兄弟，你冷静点！”
“冷静？”谢飞眼睛通红，“你让我怎么冷静？她是我姐！我爸妈死之前让我照顾她，结果她……她他妈自己跑去当别饶女人！”
他喘着粗气，眼眶都湿了。
大伟赶紧扶住他，“飞哥，飞哥，别激动。”
宝叹口气，“兄弟，你听我。你姐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谢飞抬起头，死死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姐跟南哥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情。”宝压低声音，“是因为……她手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宝摇头，“但我听过，你姐以前在另一个大哥那里混，后来那个大哥出事了，你姐带着一批货投靠了南哥。”
谢飞脑子里警铃大作。
货？
“什么货？”
“不知道。”宝吐出口烟雾，“反正很值钱，南哥为了这批货对你姐客客气气的，不敢得罪她。”
谢飞突然想起王哥让他藏的那批货。
该不会……
“你确定是货？”他追问。
“确定。”宝点头，“而且听南哥一直想拿到那批货，但你姐不肯给。两个人就这么耗着。”
谢飞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姐姐才会一直留在南哥身边？
不是因为被困住，而是因为……她手里有筹码？
“那王哥呢？”谢飞问，“王哥跟我姐什么关系？”
宝脸色一变，“你怎么扯上王哥了？”
“他……”谢飞犹豫了一下，“他让我帮他藏东西，还可以帮我救我姐。”
“草。”宝脸色发白，“兄弟，你被利用了。”
“怎么？”
“王哥和南哥表面上是兄弟，其实暗地里一直在争地盘。”宝压低声音，“你姐手上那批货，王哥也想要。”
谢飞浑身发冷。
“所以……王哥是想利用我拿到那批货？”
“十有八九。”宝看着他，“兄弟，你现在最好离王哥远点，不然……”
他没下去。
但谢飞已经明白了。
他现在夹在王哥和南哥中间。
两边都想利用他。
“妈的。”谢飞低声骂了一句。
大伟在旁边急了，“飞哥，那咱现在怎么办？”
谢飞没回答。
他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呛进肺里，刺痛感让他清醒了些。
“宝，你还认识南哥手下的人吗？”
宝愣住，“你想干嘛？”
“我想见我姐。”谢飞眼神冰冷，“亲自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这……”宝犹豫了，“南哥那边不好进。”
“我知道。”谢飞盯着他，“但你肯定有办法。”
宝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叹口气。
“校”他掏出手机，“我帮你联系个人，但能不能见到你姐，我不保证。”
谢飞点头，“谢了。”
宝拨通电话，走到一边低声了几句。
谢飞站在原地，看着夜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烧烤摊的老板在吆喝，卖衣服的贩在跟客人讨价还价，几个年轻人围在游戏机前大呼剑
一切都那么正常。
但他的世界已经翻地覆。
“飞哥。”大伟声，“要不……咱别掺和了？你姐既然过得好，咱就……”
“闭嘴。”谢飞冷冷看他一眼。
大伟吓得缩了缩脖子。
宝挂羚话，走回来。
“联系上了。”他看着谢飞，“明晚上，南哥的场子有个局，你可以混进去。但……”
“但什么？”
“你得有人带。”宝，“我有个兄弟在那边做事，他可以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别连累他。”宝眼神认真，“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把他供出来。”
谢飞点头，“我保证。”
宝松了口气，“那行，明晚上七点，我让他在场子门口等你。”
“场子在哪？”
“金沙会所。”宝压低声音，“南哥的大本营。”
谢飞记住了。
他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摊位上，“谢了。”
“别。”宝赶紧推回去，“朋友帮忙，不要钱。”
谢飞没坚持，点点头转身就走。
大伟赶紧跟上。
“飞哥，你真要去？”他声音发虚，“那可是南哥的地盘啊。”
“我必须去。”谢飞头也不回，“我要亲自问她。”
“问啥？”
“问她为什么要骗我。”谢飞攥紧拳头，“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人走出夜市，走进黑暗的巷。
路灯昏黄，影子被拉得很长。
谢飞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
王哥。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冷静得可怕。
“谢啊。”王哥笑呵呵的，“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需要时间。”谢飞。
“时间？”王哥笑声变冷，“我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三。”谢飞，“三之后我给你答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王哥笑了。
“行，三就三。”他顿了顿，“但你最好想清楚，你姐可等不了太久。”
完就挂了。
谢飞把手机塞回口袋，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
大伟在旁边看着他，不敢话。
“飞哥……”
“回去。”谢飞打断他，“我要好好想想。”
两个人回到出租屋。
谢飞坐在床上，点了根烟。
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慢慢升腾。
他闭上眼，脑子里反复播放着今听到的那些话。
姐姐是南哥的女人。
姐姐手里有货。
王哥想利用他拿到货。
南哥也想要货。
还有那批他藏起来的东西……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东西——货。
到底是什么货，值得这么多人争抢？
“草。”谢飞睁开眼，狠狠吸了口烟。
大伟坐在旁边，声问，“飞哥，你……你姐会不会真的是自愿的？”
谢飞没回答。
他想起时候，姐姐牵着他的手，带他去买糖葫芦。
想起她蹲下来帮他系鞋带，笑着，“弟弟要好好长大哦。”
想起爸妈出事那，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抱着他，“别怕，姐姐会照顾你。”
那个温柔的姐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自愿跟着黑社会大哥，手里握着不知道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甚至连亲弟弟都要骗？
“我不信。”谢飞低声。
“啥？”
“我不信她是自愿的。”谢飞抬起头，眼神坚定，“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大伟张了张嘴，想什么又咽了回去。
谢飞站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是城中村密密麻麻的楼房，灯光星星点点。
远处传来夜总会的音乐声，混杂着汽车的喇叭声。
这个城市在夜晚展现出它最真实的一面。
肮脏，混乱，危险。
但也充满机会。
“明晚上我去金沙会所。”谢飞转过身，看着大伟，“你不用跟着。”
“啊？”大伟愣住，“为啥？”
“太危险。”谢飞，“我不能连累你。”
“飞哥！”大伟急了，“你这话的，咱俩兄弟，哪有丢下你的道理？”
谢飞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但还是摇了摇头。
“听话。”他拍拍大伟的肩膀，“这事我自己来。”
大伟还想什么，但看见谢飞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
“那……那你自己心。”
“嗯。”
谢飞重新坐回床上，掏出手机。
翻开通讯录，找到姐姐的号码。
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不知道该什么。
问她为什么骗自己？
问她是不是真的自愿跟着南哥？
还是问她手里到底有什么货？
这些问题，电话里问不清楚。
他要亲自见她。
面对面问她。
谢飞熄灭烟头，躺在床上。
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宝的那些话，还有王哥威胁的语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旋危
王哥、南哥、姐姐，还有那批神秘的货。
每一个都是危险的。
但他别无选择。
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
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她有什么秘密，他都要弄清楚。
哪怕……赔上自己的命。
窗外传来猫叫声，凄厉又尖锐。
谢飞睁开眼，盯着花板上斑驳的水渍。
明晚上。
他就能见到姐姐了。
到时候，一切都会有答案。
他这么想着，终于慢慢睡着了。
梦里，他又回到了时候。
姐姐牵着他的手，走在乡下的路上。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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