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和谢飞同时转身，只见房间角落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男人大约四十多岁，脸上有明显的烧伤疤痕，左半边脸几乎完全毁容，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黑夜中的野兽。
“阿华？”龙哥的声音带着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飞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男人。
虽然容貌已经面目全非，但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华叔——或者谢华，缓缓走到苏雅的尸体旁，蹲下身子，伸手轻抚她的脸庞：“雅雅，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阴森。
“二十年了，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即使你以为我死了，即使你另投他人怀抱。”华叔站起身，看向龙哥，“龙哥，谢谢你帮我做了这件事。”
龙哥眯起眼睛：“你一直在暗中观察？”
“从你们进入这栋楼开始，我就在楼顶等着。”
华叔的笑容很诡异，在那张毁容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我知道苏雅今晚会死，但我没想到她会亲口承认杀了晓晓。”
谢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真的是我爸爸？”
华叔转向谢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孩子，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你妈妈怀着你时拍的。”
谢飞接过照片，看到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孩——那是谢晓。
而女人身旁站着的男人，虽然年轻，但轮廓确实和眼前这个毁容的男人有几分相似。
“妈妈她…”谢飞的声音颤抖。
“你妈妈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华叔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所以我把你交给了建国和苏雅抚养。建国是我的好兄弟，我以为苏雅会好好照顾你们。”
楼下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警察在楼梯间的喊话声。
龙哥着急地催促：“阿华，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但华叔却异常平静：“不急。”他看向谢飞，“孩子，你恨我吗？恨我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谢飞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二十年的思念，二十年的怨恨，二十年的疑问，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我…”谢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什么。
华叔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但是现在，我要你做一个选择。”
龙哥警觉地后退了一步：“阿华，你要干什么？”
华叔没有理会龙哥，而是直直地盯着谢飞：“苏雅死了，但她的罪孽还没有得到完全的清算。那些失踪的孩子，那些被她害死的无辜生命，都需要一个交代。”
“你想让我做什么？”谢飞问道。
华叔把匕首递到谢飞面前：“杀了龙哥。”
这句话如同晴霹雳，让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呆住了。
“什么？”龙哥不敢置信地看着华叔，“阿华，你疯了吗？”
华叔的表情依然平静：“龙哥，这些年你以为我在外地养伤，其实我一直在调查苏雅的生意。她能做那么大，没有你的庇护是不可能的。那些失踪的孩子，有一半是通过你的关系网送出去的。”
龙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阿华，我承认我确实帮过她一些忙，但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华叔冷笑，“龙哥，我手里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不仅知道，你还直接参与了其中三起儿童拐卖案。”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警察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这一层楼。
谢飞看着手中的匕首，又看看龙哥，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刚才还是救命恩饶龙哥，转眼间就成了需要他亲手杀死的仇人？
“飞，你别听他胡！”龙哥急切地辩解，“我承认我在江湖上做过一些不干净的事，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孩子！”
华叔从怀里掏出一个录音设备：“要不要听听你亲口的那些话？”
随着录音播放，龙哥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那批货确实有几个年纪的，不过价钱更高…客户那边特别要求要干净的…”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龙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苏雅那边又催货了，是有个大客户要一批敖十二岁的，男女都要…价格你知道的，一个顶三个成年人…”
龙哥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从惊慌转为绝望，再到狰狞：“华叔，你…你居然录音！”
“我录了三年。”华叔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次通话，每一次见面，我都有记录。龙哥，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废人吗？”
谢飞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些失踪儿童的新闻报道，那些撕心裂肺的母亲的哭声。
“飞，你冷静点！”龙哥突然跪了下来，“我确实做过错事，但我也救过你！刚才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警察抓了！”
“救我？”谢飞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愤怒，“你救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我成为下一个苏雅吗？”
龙哥的表情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出反驳的话。
华叔继续道：“龙哥，你觉得苏雅为什么要害死建国？因为建国发现了你们的勾当。他准备报警，所以苏雅必须除掉他。”
“什么？”谢飞的眼睛瞬间红了，“苏雅杀了我爸爸？”
“准确地，是龙哥动的手。”华叔的话如同利刃，“那晚上，建国约我出来喝酒，要告诉我一个重要的事情。但他没有等到我，因为龙哥先一步找到了他。”
龙哥彻底慌了：“华叔，你不能这样栽赃我！建国的死明明是意外…”
“意外？”华叔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录音设备，“这是我在建国尸体附近找到的录音笔。你猜猜里面录了什么？”
楼下的警察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开始踹门了。
华叔看了看窗外，然后对谢飞：“孩子，时间不多了。你父亲生前最后录下的话就在这里面，你想不想听？”
谢飞的手紧紧握着匕首，指节都发白了：“放！”
录音开始播放，是谢建国的声音，带着醉意和愤怒：“…龙哥，我不管你和苏雅有什么交易，但那些孩子是无辜的！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然后是龙哥的声音：“建国，你喝多了，什么都别了。”
“我没有喝多！”谢建国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我亲眼看到了那些孩子被装进货车！他们在哭，在喊妈妈！龙哥，你还是人吗？”
接着传来了争吵声，推搡声，最后是一声巨响，然后就是死寂。
谢飞的眼泪滚落下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龙哥，声音沙哑：“你…你真的杀了我爸爸？”
龙哥的嘴唇哆嗦着：“飞，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推了他一下，他自己撞到了桌角…”
“不是故意的？”谢飞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些孩子呢？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吗？”
华叔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话。楼下的警察已经冲上了楼梯，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龙哥突然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既然事情都开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指向谢飞：“子，把刀放下！”
但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踹开了，几个警察端着枪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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