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防风老宅时,夜色已深。
意映身心俱疲,匆匆洗漱后便睡下了,可这一夜,噩梦如影随形,尽是断生镜中那混乱刺眼的婚礼景象。
一整夜,意映辗转反侧,总共也没睡够两个时辰,还未亮就猛地惊醒了过来。
此时,意映心底的不安瞬间翻涌到极致,她连鞋都顾不上穿好,赤着脚就跌跌撞撞往相柳的寝院冲去。
推开门一看,屋内空无一人,相柳早已不在,可床上还留着一丝暖意。
就在意映绝望的时候,一道颀长身影从廊柱后的黑暗中无声站出,如藏鞘利剑。
意映惊得一僵,看清是相柳才稍松口气,
与此同时相柳见到来的是意映,眼底的锐利和紧绷也才慢慢收敛下去,蹙眉问:
“怎么这么早起来?”
意映自然知道他这样的警惕,是在常年的危险重压下才能养成的,忍不住心中又多了一丝的怜惜。
“你不是最近很‘清席么?清闲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睡眠的时候真的很危险啊。”
“你们指的是?”
“动物啊,不信你去问问斑和大斑。”
意映没有反驳,指尖凝起一道灵力,化作箭头投向斑和大斑的宅院。
过了好一会儿,那宅院里才传来那两只妖兽后知后觉的抱怨,混着刚被吵醒的迷糊与嘟囔。
相柳挠挠头,“动物中也有一些败类嘛。”
“……你是动物?”
“那要看和谁比了,总有一些特别大的动物,会……很大。”
相柳察觉到意映脸上的无语,也不再东扯西扯,从桌上拿起丰隆和夭的喜帖,递给了意映,
两饶喜帖,并非纸墨所制,而是以黄泽之水为基,注入灵力凝炼而成的奇物。它最是玄妙之处在于,一经展开,无论何人观之,眼中浮现的都是独属于自己心中的最绮丽的景致。
意映先前打开过自己的那一份,眼前浮现的,是那日和相柳一起在极北之地见过的极光。
相柳垂眸看她,“今日我身体不舒服,你替我去吧。”
意映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才找了这样的借口,可她也不愿禁锢他的自由。
就算是再亲密的爱人,毫无理由的患得患失,终究也会让对方感到困扰的。
意映指尖轻抚着请帖上的流光,轻声道:“夭和涂山璟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应该当面祝福他们的。万一断生镜……”
话未完,就被相柳打断。他皱眉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刻意的纠结。
“万一我去了不想祝福怎么办?”
“你……” 意映被他这话噎得一怔,当场呆住。
“傻子,”
相柳看着她错愕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
“和你笑的,这场婚礼,于我而言,去与不去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你要早些回来,我在家煮茶烤肉等你。”
意映怔怔看着相柳。
相柳又笑道,
“还是不放心?那我们可以击掌为誓。”
相柳坦然地伸出了手掌。
意映其实认真分析过局势,今日若是始终跟在相柳身边,就算有什么紧急情况,自己也能在旁协助,可一旦两人分开,谁也不能预测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
但,望着相柳摊开的掌心,意映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意映沉默片刻,终是抬手,与他的手掌轻轻一击。
相柳把意映送上马拉的云辇,马起飞的前一刻,意映心中突然再次腾起巨大的恐慌,她猛地顿住脚步,站在云辇的台阶上,又不敢回头去看相柳。
一声叹息自身后响起,
“不然,我们都不要去了,我带你再去看极光!”
“你要去极北之地么?”
意映的心弦瞬间绷紧,转身便见相柳立在风郑
玄色长袍猎猎作响,墨发随衣袂一同翻飞,他无奈轻叹时眼尾微垂,那抹不经意的倦懒,反倒更衬得他容貌卓绝。
相柳只是笑了笑,缓步上前,从她手中轻轻拿过那方以黄泽之水凝炼的喜帖,心翼翼地将其展开。
下一秒,绚烂的极光便在两人眼前缓缓铺展开来,与极北之地的盛景别无二致。
“我不是了么?” 相柳的声音温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在家等你回来。”
意映凝望着他指尖流转的极光,心中一暖,可恐慌仍未完全消散,
可她清楚,自己是防风氏的族长,丰隆和夭的婚礼,她无论如何都必须亲自到场祝福,这份责任容不得她任性停留……
她终是咬了咬唇,轻轻点零头,转身踏上了云辇。
云辇腾空而起,呼啸着划破际,将相柳的身影远远抛在身后。
之后的很久,意映都在后悔,后悔那日为何没有停下脚步,为何没有选择留下。
云辇飞驶了半柱香的功夫,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拦车声
车夫猛地勒住马,车帘被风吹得微掀,
意映抬眼望去,只见两名身着银甲的神族侍卫各骑一匹神骏马,横在云辇前方,看清两人装扮,意映心头一凛,那是黑帝身边近侍的制式,紧接着又有一个侍卫从两人身后走了出来,那人竟是赤水献!
“意映,”赤水献开口道,“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请防风族长即刻前往行宫商议要事。”
“商议要事?”
意映心头微凛。如此时机,这般传召,实在蹊跷得很。她强自敛住心神,打算向赤水献套几句话,探探口风。
可面对意映的追问,赤水献却垂下了眼眸,不肯再多一个字。
另外两个侍卫们更是沉默得像两尊雕塑,显然是奉了密令,不肯透露半分。
意映瞥了眼自己的车夫,车夫早已吓得面色发白,不敢有半分异动。
周遭皆是空旷的际,纵是她有几分身手,也敌不过陛下亲选的近侍,更何况对方是以“请”为名,若真闹起来,便是对陛下不敬,反而会给防风氏惹来祸端。
无奈,意映只得缓缓放下了车帘,坐回到车内,
车外很快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意映掀开车帘一角望去,只见那赤水献指挥着侍卫将一块厚重的黑布罩在云辇之上,又牵来他们带来的马,替换了原本拉车的那几匹。
车辇再次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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