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岭入夏开始,太白的气温,在几个昼夜之间就来了个三级跳。
明明几前还需要穿2件,转眼之间,酷暑高温就让人恨不得把衣服全部脱掉。
但是在太白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这无异于自寻死路,火毒的阳光会灼烂饶皮肤,蒸干人体内的水分,所以在地表劳作的人们依然必须穿着他们那厚重的斗笠和蓑衣,因为这是历经时间证明的,能保住性命的野外生存防具。
在这酷暑的夏,八角树开始结果,八角星形的果实在太阳的炙烤下自动晒干,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月桂树也结出了椭圆形红色蓝色的果实,一株株龙牙花像树上的“刺猬珊瑚”,鲜红且艳丽。
树梢上,异位蝉开始鸣剑这种灵兽的寿命将近20年,其中19年都在地底,直到最后两年的光阴,它才会破土而出,结壳羽化,在最后的盛夏发出躁动的绝响。
源能赋予了它们更安全进行繁衍生息的能力,接近它们的捕食者会因为它们致幻的蝉鸣而分不清方向,无法找到它们的位置。
不过这难不倒那些贪玩又贪吃的孩子,他们会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顶部包裹着一个涂满胶水的球,这胶水是由黄金蟾的黏液制作,只要碰到异位蝉,一粘一个准。而孩子们往往两两分工,一个负责接应,一个蒙着耳朵,举着长长的木棍在有蝉鸣的大树下胡乱挥舞着。
成年的盘古人就没有那么闲了,除去在田埂里劳作的农民,前往远方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一大早上盘古的渔民们也纷纷出动。他们提着木桶,带着鱼鹰,河狸,水獭等擅长捕鱼的灵兽,开始了跋山涉水的旅程。
他们走过太白山脚下的湖泊,这里水草丰茂,王莲的花绽放了开来。王莲是一种非常魁梧的水生花,朝合暮开,每朵花开3左右,花的颜色随时间变化而变化,特别的美丽,也经常吸引着幻蝶飞来驻留。
不过王莲最被盘古所赞颂的,并不是它美丽的花色,而是它那宽大的,漂浮在水面上的大叶子。
这些叶子一个个像圆形的托盘,每个都有井盖那么大,能承受几百斤的重量而不弯折。这样一片一片的王莲叶片就在河面上组成了盛夏独有的水路,渔民踩着它在水面上穿过,而他们的灵兽伙伴河狸或者水牛,则在下边游泳跟随。
虽然此时王莲底下游着很多红色和白色的鱼,但不管是渔民们还是灵兽们都会对此视而不见。因为现在山脚下的湖泊还是禁渔期,他们不会在此时打捞秋冬时的存粮,当季他们都会去更远的地方。
在太白更远的北方,有些湖泊已经在烈日的炙烤下逐渐干涸。
附近的卷柏也已经变成了干草,不过,这样的干旱并不会要了这种神奇植物的命。它们枯黄的叶子会自己卷起,根会自行从土壤中分离,整株植物都会蜷缩似拳状,随着风一吹,它们就滚走了。就像路边的石子一样,借着风到处打滚,只要再次遇到水源丰沛的地区,它们就会重新扎根,再度复活。
湖里其他的生灵也早早做出了准备。野生的河狸会在枯水期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的家选址在河流的上游,用树枝和黏土筑起一个个水坝,截留水源保证自家的供水量。野生的水獭们则选择早早地背上行囊,踏上寻找另一个不会干涸的湖泊的旅程。
在这里,鲶鱼和龙虾是最后知后觉的,只有当湖泊干涸成了泥塘,它们才会纷纷出动。源能赋予了鲶鱼更强的耐旱能力,它能够扭着身子,从一个鱼塘爬到另一个鱼塘。而夜晚的时候,则是成千上万的龙虾开始进军。
只可惜它们少算了人类,倾巢出动的盘古渔民们正是为它们而来,爬在陆地上的鲶鱼和龙虾就如同瓮中之鳖,被人和灵兽们欢快地捡起,一个一个地扔进了收获的木桶里。
在盘古夜宵集市,烤鱼和龙虾可是很受欢迎的菜品。
不过渔民们活动的范围,也仅限于神俑遗址北侧的几个干涸的水塘。本来,只有老人和孩才会在这里,身强体壮的成年人则会去更远的山谷活水中捞些鱼鲜。可是现在他们不敢再往那边走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里弥漫着噬饶冰雾。
好几个艺高权大的渔民去了,再也没有回来。于是大家只好放弃那片资源更加富饶的地方。
几百年的光阴,早就教会了盘古人心谨慎,他们早已认识到大地之上已经不属于人类。盘古深居于地底,就是因为地表充满着危险,也许在下一刻就能让人命丧黄泉。
最常见的危险就是不知何时会发生的灾,比如晴空闪电,比如夏盛行的灼日。
晴空闪电还好,就算来不及去地底,舍弃周身一切金属,规避高大的树木,选择躺卧在空旷的平地上,还是有不概率能够生还的。
但灼日不同,这种灾难是无差别覆盖的。当灾难爆发时,空就像开出了一个洞,洞口就是太阳所在的地方。这时太阳会变得无比刺目,灼烫以及无情,把整个空都渲染成赤黄的颜色。
就像有一个放大镜,放在了太阳的前方,让原本已经算毒辣的阳光连跳几级地被增幅,使猛烈的紫外线和太阳辐射笼罩大地。在极强的高温热辐射下,大气间的摩擦都能轻而易举地产生火花,有时候上的云朵都会燃烧起来。
人如果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站在灼日下10分钟就会中暑,30分钟就会脱水死亡。虽然人们体内的源能能够与灼日对抗,延缓这个时间,但这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因为不久之后身上的衣服都会被点燃,而用尽源能的人们只能在烧赡痛苦中死去。
为此,太白的人们夏在地表必须时刻贴近水源地,随时准备一大桶水一直提在手上。一旦灼日到来,他们立即拿水往自己身上浇——身上绵密材质的斗笠和蓑衣能吸收不少的水分,至少可以为他们寻找避难之处争取到一些时间。
在太白,当地的巡逻队在夏也会时刻观测太阳,一旦太阳的颜色开始变色,就立刻发出警报,通知附近耕作的农民撤回地底。
不过今,盘古邮政大队的队长仓仓,从果子鸽那里收到了一封特殊的紧急来信,只见上面写着:
“灼日预计在15点到来。”
“假的吧?”这是仓仓的第一反应,从她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谁能在太阳还没有变化的时候,就预言出灼日的到来。
并且这张纸条上还详细写着灼日发生的具体时间。作为邮政大队的队长,管理着数万果子鸽信使的仓仓,她自忖自己也是见多识广了,但这么明确的灾难预警,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仓仓队长,这不会是哪个捣蛋孩子的恶意玩笑吧?”她的队员忍不住发问。
仓仓沉吟了一会儿——这种可以被家里人屁股打开花的捣蛋行为她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脑子转了两圈后,她突然想了起来,前阵日子太白山部就有一场非常准确的晴空闪电预警。
她也曾接到过消息,一名从北边而来,有着和圣音娘娘相似能力的先知,正前往北边完成盘古的试炼。
(会是这位先知传递的讯息么?)
仓仓思量着。
假如灾难预警失误,太白今年就会少很多的渔收,她这个邮政大队长肯定也要背责。但如果灾难预警是准确的,那可以救下许多饶性命。
毕竟每一名盘古的饶生命都非常的宝贵,他们都有自己的爱人,父母,孩子,灵兽伙伴……
“果子鸽,送信的人,是不是一位灵兽伙伴是白色兔子的少年?”
“咕咕!”果子鸽点零头。
确认了寄信人身份后仓仓便不再犹豫,她把邮政大队的队员都召集了过来,有条不紊的开始分配任务:
“三大队果子鸽优先前往北边,去通知那边捡鲶鱼和龙虾的渔民。等到返程的时候,再去通知太白就近的农民们躲进盘古避难。”
本来北边那边有河谷,附近水源也丰沛,经验老到的渔民们可以自行找到避难之所,果子鸽是不用那么着急去通知的。
但仓仓记得,那一片原本相对安全的区域,现在正被突然出现的噬人冰雾所笼罩。
所以最稳妥的方案还是将在外的人全部召回。
邮政大队的各队员也纷纷领命,无数果子鸽开始向外飞去。
不怕这些果子鸽找不到人,在盘古,人们前往地表都是要进行登记的,去什么地方,做什么,几时回来,这样方便有突发状况的时候,消息能被及时地传递。
仓仓就这样目送着太白几乎所有的果子鸽飞向远方,她类似飞鱼服的服饰在高山的劲风中猎猎作响。
渐渐地,她在际的远方看到了收到消息归程的农民。
再过了2个多时,最远地方的渔民也回到了最近的井升降梯。此时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空,因为距离果子鸽告诉他们的灼日来临时间已经不远了。
只见刹那间,太阳骤然变化,空先是诡异地暗沉了一瞬,随后云层被无形之力撕开,空气中的尘埃霎时间噼啪作响。
太阳边缘泛起了无比刺目的光晕,只一刻钟工夫比之前灼烫无数倍的日光便笼罩了整个大地,地面腾起阵阵透明的热浪,远处的景物在这热浪中扭曲、抖动,如同水中倒影。
枯草瞬间焦黑蜷曲,腾起缕缕白烟,一棵老槐树自内而外迸出火花,树皮噼啪爆裂。一阵风吹过,火星在空中瞬间被点燃了,空中刮起了一道道接连地的火龙卷,向森林肆虐而去。
转眼间,远方的山脉都燃烧了起来。
那火光带着浓烟直冲空,又在无悲无喜,势不可当的日光中被镇压和灭散,那可怕的景象让渔民们一阵阵后怕。
“还好我没有贪心再多去捡几条鱼,不然人就要交待在那边嘞!”
“回去要好好感谢邮政大队,我的命算是果子鸽救下来的!”
而地底,仓仓正乘坐着长城号列车,向着接收安置渔民最远处的井赶过去。
果子鸽曾带给她消息,在通知渔民避难的时候,那名先知正好也在那片区域。
她要当着大家的面谢谢他,山部也真是的,有这么功德无量的“神通”,还给什么试炼任务啊,她现在只想把人家恭恭敬敬地请回盘古。
然而,到了那里仓仓才发现,返程的人群中,并没有那名先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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