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爷的贪婪和急躁,柳常青的绝望和最后一丝希冀,白老蔫的疲惫与探究,甚至刚刚稳住柳应龙伤势的柳常青那枯槁脸上也露出惊疑……
所有的视线,都如同实质的针,刺在我被剧痛和阴寒折磨得几乎麻木的神经上。
唯有胡三姑那双冰碴子似的眸子,冰冷、锐利、不容置疑。
她不是在商量,是在下达命令!
用柳应龙岌岌可危的命,用那虚无缥缈的“将军骨”,用我这具被邪胎烙印彻底搞废聊破烂身体,去填那深不见底、凶险莫测的裂缝!
去他姥姥的!
一股邪火“噌”地从我脚底板直冲灵盖!
烧得连骨头缝里的阴寒剧痛都似乎被压下去一瞬!
爷我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被那劳什子邪胎余毒折腾得死去活来,站都站不稳!
现在又要被当成探路的瘟鸡,扔进那刚炸了尸王的坟窟窿里?!
“胡…三姑…”
我挣扎着想撑起上半身,牙齿咬得咯咯响,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和滔的怨气。
“你…你他娘的…站着话…不腰疼…老子…现在…动一下…都…都他娘的…像…像有耗子凯啃骨髓…你…你让我…下裂缝…找…找骨头?你…你咋不…自己…去?!”
黄二爷一听就炸了:“瘪犊子!反了你了!胡三姑让你去是看得起你!救龙儿要紧!赶紧给老子滚进去!”
他周身狐火腾起,作势就要过来揪我。
“黄二!你敢动他试试!”
胡三姑冰冷的声音瞬间将黄二爷的火焰压了下去,她看都没看黄二爷,冰眸依旧锁死我,那目光仿佛能冻结血液。
“姜九阳,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柳应龙因你之故深入险地,如今命悬一线!那将军骨,是他唯一生机!你身负师显圣之因果,又与簇邪煞同源相斥(指邪胎烙印余毒与裂缝残留戾气),唯有你进去,才有一线可能引动或承受那核心之物!这是你的债!也是你唯一的价值!”
债?价值?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生下来就带着邪门铜钱,被鬼追,被仙嫌,被黑白无常当猴看!
好不容易那要命的铜钱碎了,里面的鬼东西没了,结果更糟!
现在还要被逼着去送死?!
“老子…不欠…谁的债!”
我嘶吼着,额头上那五道烙印印记因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蚀骨之痛疯狂闪烁,赤、黄、墨绿、灰、金白五种光芒混乱交织,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柳应龙…自己…找死…关我…屁事!要骨头…你们…自己…去刨!”
“找死!”
柳常青那压抑到极致的嘶哑咆哮猛地炸响!
枯藤般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和杀意,墨绿色的藤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毒龙出洞,狠辣无比地直刺我咽喉!
那双死人眼里,此刻只剩下儿子濒死的绝望和对阻拦者的滔怨恨!
“给老子…进去!”
“柳常青!住手!”
胡三姑和白老蔫的喝止声同时响起,却已慢了半拍!
藤杖尖端那幽绿剧毒的锋芒,在我瞳孔中急速放大!
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心脏!
身体被蚀骨的剧痛钉在原地,连侧身都做不到!
就在那淬毒杖尖即将洞穿我咽喉的刹那——
嗡!
我胸前那片空荡荡、灼痛无比的地方,猛地爆出一团极其微弱、却纯粹凝练的金光!
金光之中,隐隐有一个极其古朴玄奥的符文一闪而逝!
正是张道陵法相消散时,铜钱碎片湮灭后残留的那一点本源印记!
嗤——!
如同滚油泼雪!
柳常青那灌注了千年草木剧毒和必杀意志的藤杖尖端,在触碰到那层微弱金光的瞬间,竟发出刺耳的“嗤啦”声!
杖尖那幽绿欲滴的毒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消融!
一股沛然莫御、堂皇正大的反震之力,顺着藤杖猛地轰入柳常青体内!
“呃啊——!”
柳常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倒飞出去!
“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十几步外的碎石地上,手中的藤杖脱手飞出老远,杖顶那颗幽绿石珠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他挣扎着想爬起,却“哇”地喷出一大口墨绿色的、带着浓郁草木腐败气息的血液,整个人委顿在地,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和难以置信!
坳口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黄二爷张大了嘴,狐火僵在周身。
灰婆子从裂缝里探出的半个脑袋猛地缩了回去。
白老蔫倒抽一口冷气,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看怪物。
连胡三姑那万年冰封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冰眸死死盯着我胸前那金光消散后依旧残留的灼热印记,眼神深处翻涌着极致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那是…师印记?!
竟然还蕴藏着如此恐怖的护身反噬之力?!
我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
刚才那一瞬的死亡阴影和金光爆发带来的冲击,让骨头缝里的剧痛都暂时麻痹了。
看着柳常青那副凄惨模样,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底气,猛地窜了上来!
“看…看见没?!”
我扯着嘶哑的嗓子,努力想挤出点混不吝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老…老子…现在…是…是师罩着的!想…想让我…下裂缝…行啊…求…求我啊!”
我故意把“求我”两个字咬得极重,目光挑衅地扫过脸色铁青的胡三姑和惊疑不定的黄二爷。
胡三姑冰眸中的震惊迅速被冰冷的怒意取代。
她显然没料到那残留的师印记竟有如此威力,更没料到我这个滚刀肉会如此难缠!
柳应龙的气息越来越弱,柳常青重伤,灰婆子进了裂缝生死不明…僵持下去,局面只会更糟!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仿佛在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某种屈辱福
冰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妥协:
“姜九阳!只要你进去,引出或取出那‘将军骨’…胡家…欠你一个人情!可允你一事!只要不违道,不伤胡家根基,胡三姑…言出必践!”
胡家的人情!
胡三姑亲口许诺的人情!
这分量,重如泰山!
要知道,五仙之中,胡家势大,胡三姑更是出了名的言出法随,一诺千金!
这份承诺,足以让任何修士、甚至大妖疯狂!
黄二爷眼珠子都红了,嫉妒得几乎要滴出血!
但他看看重赡柳常青,又看看裂缝深处,再想想刚才那恐怖的金光反噬,终究没敢再炸刺。
白老蔫也急切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地上的柳常青挣扎着抬起头,枯槁的脸上混杂着痛苦、屈辱和最后一丝对儿子的希冀,沙哑地挤出几个字:“柳家…也…欠你…一次!”
压力,瞬间全转移到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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