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姜九阳,也就是靠着这身“漏电”的本事和滚刀肉的脑子,把“糊裱匠”的活儿,干出了驱魔师的风采,还省时省力。
省城阴阳道上,提起“九阳纸活铺”,那是又敬又怕又无可奈何。
敬的是咱“手眼通”(能漏电),怕的是咱不讲武德(物理驱鬼),无奈的是这滚刀肉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当然,活儿也不全是这种“电跑卡拉米”的轻松差事。偶尔也有扎手的。
比如上个月,城南老矿区的废弃家属楼。
半夜总有婴儿哭声,凄惨无比,闹得附近居民人心惶惶,请了几个大师都摇头,怨气冲,是几十年前矿难死掉的一对母子,孩子没足月就没了,怨念不散。
我接了。
拎着电炮棍,揣着几沓特制的“安抚奶嘴”版纸钱(上面用朱砂画了笑脸),深更半夜摸进了那栋阴风阵阵的筒子楼。
哭声是从三楼一间塌了半边的屋子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委屈和饥饿。
我刚推开发霉的木门,一股冰冷的阴风裹着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
屋子中央,没有实体,只有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翻滚着黑气的怨念!
黑气中心,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着的、青紫色婴儿虚影,张着没牙的嘴,无声地哭嚎。
那怨念之强,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墙壁上瞬间凝结了一层白霜!
符灵在我脑子里尖叫:“房东!点子扎手!这他娘的是‘子母阴煞’的雏形!那当妈的怨气护着崽子呢!硬来容易炸!”
我头皮也是一麻。
这玩意儿可比洗浴中心的“女鬼”猛多了!
硬拼?
我这“电炮”火力全开,或许能轰散,但万一山那婴儿脆弱的残魂,或者激怒了背后没露面的“母煞”,后患无穷。
我深吸一口气,没掏电炮棍。
反而慢慢蹲了下来,尽量让自己显得没啥威胁。
从怀里掏出那沓特制的“安抚奶嘴”纸钱,动作尽量轻柔地,一张一张,慢慢撕开。
一边撕,一边用我能装出来的、最温和(其实听着更像哄骗)的语调念叨:“家伙…哭啥?饿了?叔叔这儿…有好吃的…奶嘴儿…甜的…”
我把撕开的纸钱,朝着那团翻滚的黑气中心,婴儿虚影的方向,轻轻抛过去。
纸钱穿过黑气,飘飘荡荡。
那婴儿的哭声似乎顿了一下,青紫色的虚影转动了一下模糊的脑袋,似乎被那画着笑脸的“奶嘴”吸引了。
有效!
我心头一喜,赶紧加快撕纸钱的速度,嘴里继续瞎编:“慢点吃…别噎着…下面伙食不好?回头叔给你多烧点进口奶粉…还有拨浪鼓…汽车…”
就在这时!
那团护着婴儿的黑气猛地剧烈翻腾起来!
一股冰冷、暴戾、带着无尽痛苦和怨恨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我的脑海!
同时,一个模糊的、穿着破旧矿工服、半边身子血肉模糊的女人虚影,在黑气深处一闪而现!
她死死地盯着我抛出的纸钱,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母煞!被惊动了!
符灵在我脑子里炸毛:“房东心!她以为你要抢她孩子!”
我手一抖,差点把纸钱扔自己脸上。
强压住掏棍子的冲动,我保持着蹲姿,尽量让声音显得真诚(虽然腿肚子有点转筋):“大姐!别激动!没恶意!真没恶意!你看…我就想给孩子送点吃的…玩的…下面日子苦…当妈的不容易…孩子更遭罪…”
我一边,一边把手里剩下的纸钱全掏出来,一股脑地往那女人虚影的方向推过去:“都给你!都给孩子!不够…不够我回头再烧!十罐奶粉!带玩具那种!”
那翻滚的黑气似乎停滞了一瞬。
女人模糊的虚影,低头看了看那堆飘向她的纸钱,又看了看黑气中心似乎安静了一些的婴儿虚影。
她那充满怨毒和痛苦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挣扎和…茫然。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巧的、我自制的、用符纸叠成的“拨浪鼓”(里面塞零能安魂的草药末),用尽毕生最温柔(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力气,朝着那婴儿虚影轻轻摇晃了一下!
叮铃…叮铃…
极其微弱的、清脆的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黑气中心的婴儿虚影,似乎被这声音吸引了,彻底停止了哭泣,模糊的手朝着拨浪鼓的方向虚抓了一下。
那女人虚影浑身一震!
身上的暴戾怨气,如同潮水般褪去了一部分!
她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警惕,有悲伤,有疲惫,最终…化为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
呼——
阴风卷过。
那团浓郁的黑气,连同里面的女人和婴儿虚影,如同烟雾般,迅速变得稀薄、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郑
只留下满地飘落的纸钱,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草药味。
屋子里恢复了死寂。
墙壁上的白霜也迅速消退。
我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
妈的,比跟烂泥怪干架还累!
哄鬼比打架难多了!
“干得…漂亮…房东…”
符灵的声音带着点后怕,“这‘物理超度’加‘精神抚慰’…让你玩出花了…回头…电费…得打折…”
打折?
老子精神损失费谁给报销?
我喘着粗气,看着地上那堆“安抚奶嘴”纸钱,苦笑。
这糊裱匠的活儿,真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日子就在这鸡飞狗跳、人鬼同途的闹腾里,滚滚向前。
我的铺子,成了省城阴阳界一个奇葩又不可或缺的“枢纽站”。
这下午,阳光难得暖和。
我正指挥新收的、笨手笨脚的徒弟“糊裱匠二代”(王大妈远房侄孙,叫王墩儿,人如其名,又矮又壮,眼神里透着股清澈的愚蠢)给一辆最新款的“纸糊兰博基尼”喷金漆。
“墩儿!漆喷匀点!别跟狗啃似的!这车是烧给西城刚没聊飙车党年轻的!人家在下面还指望靠它泡妞呢!”
我叼着烟,翘着二郎腿监工。
“哎!师父!”
王墩儿瓮声瓮气地应着,手里的喷枪却抖得跟帕金森似的,金漆喷得一道深一道浅。
铺子门被推开,带进来一阵冷风。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但异常整洁的蓝色旧工装,头发花白,背微微佝偻的老人,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木拐杖,慢慢地走了进来。
他脸色有些苍白,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此刻正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激动,有感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墩儿手里的喷枪“滋”一声歪了,在纸糊的超跑引擎盖上喷出一道难看的金疤。
他吓得一哆嗦,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擦。
我却像被施了定身法,嘴里的烟差点掉裤裆里。
这张脸…太熟悉了!
虽然苍老了许多,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但那眉眼,那轮廓…
“王…王大哥?”
我嗓子有点发干,试探着叫了一声。
老人——正是十年前火葬场冷藏库事件里,被“河漂子”附身又侥幸活下来的王铁柱——听到我的声音,身体微微一颤。
他拄着拐杖,往前紧走两步,嘴唇哆嗦着,似乎想什么,却只发出几声压抑的哽咽。
最终,他什么也没,只是朝着我,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鞠了一躬。
这一躬,弯得很低,时间很长。
铺子里只剩下王墩儿手忙脚乱擦拭金漆的窸窣声,和我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
十年了。
我以为那场噩梦早已被时光掩埋,连同那个被淤泥吞噬的恐怖存在。
可眼前这个苍老鞠躬的身影,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那道封死的门。
王铁柱终于直起身,眼眶通红。他颤抖着伸出手,缓缓解开了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上衣的扣子。
领口敞开。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他那同样布满岁月痕迹、松弛的胸口皮肤上——赫然印着一片暗沉发黑、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的诡异纹路!
那纹路的形状…像极了十年前冷藏库里,那个被城隍神光彻底湮灭的烂泥怪物…残留的轮廓!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我脚底板窜上灵盖!
符灵在我脑子里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房东!邪气!是那鬼东西的印记!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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