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州的晨雾还没散尽,血腥味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搅碎了。
“报——!戴宗哥哥到!”
城门口的甲士刚扯开嗓子,一道黑影就像被风吹来似的,“嗖”地掠过吊桥,直扑州衙。那黑影脚不沾地,腰间挂着的铜铃“叮铃”乱响,正是神行太保戴宗——他脚上的神行甲还冒着白气,裤脚沾满泥点,显然是昼夜未歇地狂奔而来。
“军主!紧急军情!”戴宗一头撞进大堂,连气都顾不上喘,从怀里掏出一卷染了尘土的油纸,双手递向陈默,“青州军动了!慕容彦达亲率三万兵马,趁我军主力在高唐州,连夜猛攻济州!”
陈默刚接过柴进的药碗,闻言手指猛地一顿。药汁溅在案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三万?”林冲站在一旁,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慕容彦达素赢草包’之名,怎敢主动出击?”
戴宗抹了把脸,急声道:“不是他敢!是有人在背后撑他的腰!探报,张叔夜的旧部王禀带着青州精锐归了他,还有呼延灼的残部也混在里面——那王禀用兵狠辣,昨夜先是佯攻北门,引秦明将军分兵,后半夜突然转攻西门,济州城墙都被撞裂了一道口子!”
“秦明如何?”陈默放下药碗,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济州是梁山的北大门,更是连接高唐州与梁山本寨的枢纽,一旦失守,高唐州就成了孤军。
“秦将军带着杨雄、石秀死守!但敌军有备而来,云梯、冲车齐上,又断了城外的水源,朱武军师,最多撑到明日午时!”戴宗急得直跺脚,“他让我务必请军主速发援兵,否则济州危矣!”
陈默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点在“济州”的位置。慕容彦达这步棋确实毒——他算准了惊雷军主力在高唐州清缴残敌,算准了柴进重伤需要公孙胜留守,更算准了济州守军不足一万。这哪里是“趁虚”,分明是蓄谋已久的围点打援。
“林冲。”陈默回头,目光锐利,“你带五千铁骑,即刻驰援济州。记住,不用急着攻城,先绕到青州军背后,断他们的退路。”
“末将领命!”林冲抱拳,玄甲上的血渍还没擦净,转身就往外走。
“墨离。”陈默又道,“调二十具‘雷火飞鸦’给林冲,让他见机行事。告诉秦明,守住城,援兵必到。”
“是。”墨离应声而去,脚步轻快——火器营的工匠们昨夜刚改良了飞鸦的引信,正好让青州军尝尝厉害。
戴宗看着陈默有条不紊地布置,心里的火总算降了些:“军主,那高唐州这边……”
“我留下。”陈默看向内堂,柴进还在昏迷,公孙胜守着他离不开,“你再跑一趟济州,告诉朱武,援兵已发,让他稳住军心。”
戴宗应了声,刚要启动神行法,又被陈默叫住:“告诉秦明,别硬拼。济州城坚,拖到林冲赶到就是胜。”
“晓得!”戴宗脚一点地,身影又化作一道风,消失在晨光里。
济州城,西门。
喊杀声震得城墙都在抖。
秦明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脊梁上青筋暴起,手里的狼牙棒早已被血浸透,每挥一下都带起一串血珠。他一脚踹开爬上来的青州兵,唾沫里混着血丝:“狗娘养的!再敢爬,爷爷把你们的骨头都敲碎!”
城墙缺口处,杨雄正带着刀牌手用血肉填堵。他左臂中了一箭,箭杆被他生生折断,只用布条胡乱缠了缠,刀光依旧狠厉:“石秀!把火油桶推过来!”
石秀从女墙后探出头,额头渗着汗。他手里的朴刀砍卷了刃,却笑得像头饿狼:“来了!”他一挥手,十几个士卒抬着盛满火油的木桶,顺着云梯的间隙往下泼——
“轰!”
火折子掷下去,城墙下瞬间腾起一片火海。爬云梯的青州兵惨叫着坠进火里,冲车被烧得噼啪作响,攻势总算缓了一缓。
石秀抹了把脸,对城楼上的秦明大喊:“秦将军!水快没了!弟兄们渴得连刀都握不住了!”
秦明啐了口血沫,看向远处的青州军营。王禀确实狠,不仅断了水源,还派弓箭手死死盯着城外的水井,昨夜杨雄带三百人去抢水,回来时只剩不到五十个。
“撑住!”秦明扬声喊道,声音震得人耳朵疼,“朱武军师了,援兵已在路上!谁要是敢退,先问问我这狼牙棒!”
话音刚落,城外突然响起一阵鼓点。青州军的攻势竟停了,云梯被慢慢撤回,冲车也退了下去。
秦明皱眉:“搞什么鬼?”
石秀爬上女墙,用望远镜一看,突然骂道:“狗贼!他们要攻瓮城!”
只见青州军阵中,推出了十几辆盖着黑布的车,车轱辘碾过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瓮城是济州的软肋,那里的城墙比主墙矮三尺,一旦被攻破,敌军就能直接冲进城里。
“杨雄!带五百人去瓮城!”秦明急道,“用滚木礌石,别让他们靠近!”
杨雄咬着牙,刚要带人下去,就见朱武带着两个幕僚登上城楼,手里还拿着张图纸。
“秦将军,别慌。”朱武指着图纸上的瓮城,“王禀想骗我们分兵。他那十几辆车是假的,里面装的不是炸药,是柴草——他想引我们去瓮城,再用火箭烧门。”
秦明一愣:“你怎么知道?”
“昨夜抓了个俘虏,是青州军的伙夫。”朱武笑了笑,眼底却藏着冷光,“他王禀的粮草营在城南十里的柳林坡,护卫的兵不多。”
秦明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对。”朱武指向火器营的方向,“让石秀带三百死士,从暗道出去,绕到柳林坡。火器营昨夜赶制了三十只‘火鸦’,正好让他们尝尝鲜。”
所谓“火鸦”,是朱武改良的土制火器——用麻布缝成乌鸦形状,里面塞满硝石、硫磺和引火的艾草,外面裹上松脂,点燃后用投石机掷出去,落到哪里烧到哪里。之前在梁山试过,对付粮草营最管用。
石秀拍着胸脯:“军师放心!保证把他们的粮草烧个精光!”
朱武又对秦明道:“将军再派些人,在城头擂鼓呐喊,装作要出城决战的样子,把王禀的注意力引过来。”
秦明大笑:“好!就这么干!”
黄昏时分,柳林坡。
青州军的粮草营扎在坡上,四周插着密密麻麻的彩旗,十几个哨兵懒洋洋地靠在树旁打盹——谁也想不到,济州城里的人还敢来劫营。
石秀带着三百死士,趴在坡下的草丛里,手里攥着朴刀。他看着远处的粮草堆,足有上百个大粮囤,还有十几辆马车装着盐和药材,心里直发痒:“等会儿点火了,每人扛一袋盐回去!弟兄们快渴死了!”
身后的亲兵捅了捅他:“头,看上!”
石秀抬头,只见三十个黑点从济州方向飞来,拖着长长的烟尾,像一群归巢的乌鸦,正朝着柳林坡俯冲——是火器营的“火鸦”!
“动手!”石秀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三十只火鸦“呼啦啦”落在粮草营里,松脂遇风就燃,硝石一烧就爆!
“轰!轰!”
第一个粮囤被点燃,干燥的麦秸瞬间腾起丈高的火苗!火星被风吹着,像下雨似的落在其他粮囤上,转眼间,整个柳林坡就成了一片火海!
“着火了!粮草着火了!”哨兵的惨叫声划破黄昏。护卫的青州兵慌忙去扑火,可火鸦里的硫磺见火就炸,越扑越旺,不少人还没靠近就被烧得惨剑
石秀带着死士杀进来时,正好撞见几个想抢粮的青州兵。他朴刀一挥,砍下两个头颅,大吼道:“放箭!别让他们靠近粮囤!”
箭矢如蝗,射得青州兵哭爹喊娘。石秀看着熊熊大火,心里痛快——没了粮草,看王禀还怎么攻城!
济州城头,秦明正望着柳林坡的火光,笑得露出白牙。
“军师,你这招真绝!”他拍着朱武的肩膀,“那火鸦一烧,王禀的军心肯定乱了!”
朱武望着远处骚动的青州军营,点零头:“但慕容彦达还有后眨你看,青州军的旗号在动,像是要分兵去救粮草营。”
秦明握紧狼牙棒:“正好!等他们分兵,咱们就开城门杀出去,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不急。”朱武摇摇头,“等林冲将军来了再。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守住城,耗死他们。”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斥候骑着快马冲进城:“将军!军师!青州军退了!王禀带着人往南撤了!”
秦明一愣,随即大笑:“好!烧得好!没了粮草,他不退也得退!”
朱武却望着青州军撤湍方向,眉头没松——王禀兔太急了,不像是败逃,倒像是在赶路。他总觉得,青州军背后,还有更大的动作。
夜色渐浓,济州城终于安静下来。石秀带着死士回来了,身上还扛着几袋盐,弟兄们围着他欢呼。秦明让人煮了盐粥,热气腾腾的粥香飘遍城楼,比任何庆功酒都让人踏实。
朱武站在城头,望着青州的方向,心里隐隐不安。他拿出笔墨,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青州军退,恐有诈。速查青州城内动向。”
写完,他把纸条交给一个亲兵:“快送给戴宗,让他转报军主。”
亲兵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朱武抬头看了看,月隐星稀,像是有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北疆的上空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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