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余脉,如同巨兽伏卧于杭州城西。刘延庆一万精兵依山扎营的灯火,如同恶兽贪婪的眼睛,在沉沉的夜色中连成一片,死死盯着杭州城。这支西军精锐营盘扎得异常厚实——外围深挖壕沟,遍插鹿角拒马,营内更是刁斗森严,巡逻队往来穿梭,弓弩手隐于寨墙之后,显露出宿将的老辣。
杭州,帅府(原杭州州衙)。
巨大的杭州及周边山川舆图铺满桌案,牛油巨烛将堂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凝重肃杀。陈默端坐主位,玄甲未卸,烛光映着他沉静如水的面容,唯有眼底深处跳跃着冰寒的火焰。下首左右,武松、徐宁、阮二、墨离、戴宗、公孙胜、王寅、包道乙、吕师囊等惊雷军核心将领济济一堂。新归附的江南首领们,脸上犹带着睦州血仇的悲愤,眼神却紧紧锁定主位上的年轻军主。
“刘延庆退守凤凰山余脉,倚仗地利扎下硬寨。”陈默的手指精准地点在舆图上凤凰山的位置,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其营盘扼守通往睦州要道,背靠山峦,前有深壕,左右呼应。我军若强攻,纵有火器之利,也必遭其依托山势的滚木礌石、弓弩攒射,伤亡必重,且难速决。”
他目光扫过众将:“童贯大军主力正在强攻睦州!若被刘延庆这枚钉子死死钉在杭州城下,待童贯数十万虎狼杀回杭州,我军危矣!此钉,必须拔!然,如何拔?诸位畅言!”
话音刚落,武松一步踏出,声如闷雷:“军主!给末将八百钩镰血卫!趁夜摸上凤凰山!凿穿他的中军!剁了刘延庆狗头!拔了这鸟钉!”。
“武松兄弟勇烈!”徐宁皱眉开口,声音沉稳,“然刘延庆经白日一败,已成惊弓之鸟,营防严密更胜之前。凤凰山地势陡峭,夜间攀爬艰难,八百人目标太大,极易暴露。一旦陷入重围,血卫再是精锐,也难敌万人绞杀!此乃下策!”
“那便白日强攻!”吕师囊接口,带着江南口音,语气激愤,“集中所赢雷火飞鸦’,轰开其寨墙!我营数千弟兄打头阵!为睦州死难的父老乡亲,拼出一条血路!纵死,也要啃下他一块肉来!”他身后几名江南头领纷纷附和,群情激愤。
“不可!”林冲沉声道,他曾在西军效力,深知西军守寨之能,“刘延庆乃西军宿将,其营寨依山而建,层次分明。‘雷火飞鸦’虽利,然其营盘纵深,且山石林木可作掩护,难以尽毁。我军若贸然强攻,其必以弓弩、滚石据险死守,待我军锐气耗尽,童贯主力一到…”他摇摇头,未尽之意,让堂内气氛更加压抑。
争论声在帅府内响起。武松主张夜袭斩首,徐宁担忧伤亡过大,吕师囊力主血战,林冲强调西军守御之坚…新老将领,因经历和立场不同,意见激烈碰撞。唯有包道乙闭目掐算,口中念念有词;公孙胜则捻着拂尘,目光深邃地望着舆图上凤凰山的地形;墨离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画着“雷火飞鸦”的轨迹。
陈默静静听着,目光如同鹰隼,掠过每一位发言将领的脸,捕捉着他们言语背后的情绪与思虑。当争论稍歇,目光再次汇聚到他身上时,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沉凝:
“强攻硬寨,乃以短击长;轻兵夜袭,亦难撼其根本。此钉,需以巧力拔之。”
他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公孙胜:“公孙道长,依你观山望气,凤凰山…何如?”
所有饶目光瞬间聚焦在青衣老道身上。
公孙胜缓缓睁开眼,拂尘指向舆图上的凤凰山,声音带着一丝玄妙的飘渺:“回军主,贫道白日已登高细察。凤凰山余脉,形如卧凰,其‘凰首’昂然,俯瞰杭州;‘双翼’舒展,拱卫刘营主寨。山势本吉,然刘延庆扎营于‘凰腹’低洼处,三面环山,形如釜底。更紧要者…”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此山植被茂盛,多生松、柏、油桐等含脂易燃之木!连日干物燥,山风自西北而来,穿谷过壑,遇营盘而回旋!此乃…赐火攻之地!”
“火攻?!”众将精神一振,随即又面露疑虑。
“道长,”王寅谨慎开口,“火攻确乃破寨良策。然刘延庆非庸才,其营寨深挖壕沟,引有溪流活水,且砍伐周遭树木,清理出大片防火空地。寻常火引,恐难近其身,更遑论蔓延成势?”
“不错,”徐宁也补充道,“我军火器虽利,‘雷火飞鸦’射程有限,难以覆盖其纵深营盘。且其必有防备,若以强弓硬弩压制我火器发射,如何保证火起?”
公孙胜微微一笑,拂尘轻摆:“寻常火引,自难奏效。然贫道所言之火,非是凡火。其一,需借‘时’——今夜子时过后,西北风将陡然加剧,此乃贫道观星所得!其二,需用‘利器’!”他目光转向墨离与包道乙,“墨离先生之‘雷火飞鸦’,内藏墨家秘制火油膏,粘稠如脂,遇物即燃,水泼难灭!此乃‘地火’之引!”
“而包道友,”公孙胜看向包道乙,“摩尼教秘传‘神火符’,遇风则炽,遇木则燃,可乘风远扬,深入敌营腹地!此乃‘神火’之种!若能将‘地火’之引,与‘神火’之种,借时狂风,送入刘营核心与后山密林…则‘凰腹’釜底,顷刻化为烈焰熔炉!刘延庆纵有深沟活水,亦难挡燎原之势!”
帅府内一片寂静,随即响起压抑的吸气声!时、地利、神火、利器!环环相扣!
包道乙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他解下背后那柄玄元混剑,手指拂过剑鞘上奇异的符文:“无量寿福!贫道正有此意!神火符箓,早已备下!只待军主一声令下,贫道亲登‘凰首’高处,作法引风,布撒火种!”
墨离也豁然起身,眼中燃烧着亢奋的火焰:“‘雷火飞鸦’已备足!火油弹更是管够!属下可将其发射架稍作改良,增加射高仰角!借西北风势,定能将火雨送入敌营深处!”
陈默眼中寒芒大盛!他猛地站起身,玄甲发出铿锵之音,一股决断千里的气势勃然而发!
“好!赐良机,岂容错失!传令——”
“武松!”
“末将在!”武松虎躯一震。
“命你率钩镰血卫全部,并庞万春神射营一部,即刻出发!潜行至凤凰山‘凰首’北坡密林!子时三刻,以庞万春火箭为号,全力突袭敌营西北角哨卡及外围巡逻!声势务必浩大!给老子撕开一道口子,吸引刘延庆主力注意!记住,一击即退,不得恋战!将追兵,引入预设雷区!”陈默手指重重戳在舆图上一处标着骷髅标记的山坳。
“得令!”武松抱拳,眼中凶光四射。
“墨离!包道长!”
“属下(贫道)在!”
“墨离率神机营所有操作手,携全部‘雷火飞鸦’发射架,秘密运动至城西望江岭高地!子时三刻,武松袭营信号一起,立刻对刘延庆中军营盘及后山囤积粮草、马厩区域,实施最大密度火油弹覆盖射击!火势一起,立刻转移阵地!”
“包道长随神机营同往!待火油弹引发混乱,立刻登临望江岭最高处,开坛作法!借西北狂风,布撒‘神火符’!务必将火种送入敌营深处及后山松柏林!”
“遵命(无量寿福)!”两人齐声应诺。
“徐宁!王寅!”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精锐两千!伏于凤凰山左右‘双翼’山隘之后!待敌营火起,刘延庆军心大乱,营门洞开,溃兵四散之时,听号炮为令!左右齐出,截杀溃兵,直扑其中军大帐!务必擒杀或驱逐刘延庆,彻底摧毁其指挥!”
“末将领命!”徐宁、王寅抱拳,杀气凛然。
“阮二!吕师囊!”
“末将在!”
“阮二率水军营,封锁钱塘江面,防止刘延庆残部乘船北逃!吕师囊率营,为总预备队,驻守西门!一旦前方战事胶着,或童贯援兵异动,随时听令投入战场!”
“得令!”
“戴宗!”
“属下在!”
“严密监控童贯主力动向!所有斥候撒出去!我要知道童贯大军每一刻的位置!同时,盯死刘延庆营内,若有异动,飞鸽急报!”
“遵命!”
一道道军令,如同精准的齿轮,瞬间咬合!帅府内众将领命,再无争论,眼中只剩下沸腾的战意和必胜的信念!新归附的江南将领,亲眼目睹陈默在纷争中迅速定策,谋算深远,部署周密,环环相扣,更兼借地鬼神之力,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化为乌有,只剩下深深的敬畏。
陈默走到窗前,推开厚重的窗棂。冰冷的夜风灌入,带着远方凤凰山隐隐的刁斗声。他望向那片被灯火点缀的敌营,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刘延庆…”他低声自语,体内那枚融合了龙脉、镇压了邪纹的玉玺虚影,在即将到来的毁灭风暴刺激下,缓缓旋转,散发出沉凝而磅礴的力量。
“传令三军,饱食,静待。”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寂静的帅府:
“子时三刻——”
“火烧凤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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