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冷雨敲打着首尔大学的教学楼玻璃窗,溅起细碎的水花。王阳宇抱着厚厚的半导体物理文献,缩着脖子快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羽绒服领口的围巾被风吹得翻卷起来,遮住了他下颌处淡淡的淤青。
作为太原理工大学保研后,赴首尔大学联合培养的研究生,他的留学日常,远没有朋友圈里晒出的学术研讨会、校园樱花照那般光鲜。
三个月前,他刚到首尔时,还带着一腔对前沿技术的热忱。导师的课题组主攻半导体材料在机械设备中的微型化应用,和技术互助角的转接器项目不谋而合。他每泡在实验室里,反复调试材料的导电性能,想着能把研究成果分享给王科杰,分享给那群在国内为听障群体奔走的伙伴。
可这份热忱,很快就被街头巷尾突如其来的恶意浇灭。
第一次被刁难,是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他拿着选好的牛奶和面包结账,身后两个穿着棒球服的男生故意撞了他一下,牛奶洒了一地。对方非但没道歉,反而用带着嘲讽的语气,扯着生硬的中文喊:“中国人?走路都不长眼睛吗?”
王阳宇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他想起出国前,导师叮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起自己肩负的联合培养任务,最终还是忍下了,弯腰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狼藉,付了钱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恶意就像附骨之疽,缠上了他。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会有人故意放慢脚步,用他能听懂的韩语低声辱骂;去实验室的路上,自行车的车链会被人偷偷剪断;甚至有一次,他放在课桌里的实验笔记,被人翻出来扔在地上,踩满了脚印。
那些带着偏见的话语,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他的心里。他是来求学的,不是来忍受屈辱的。可每次想要反击时,他都会想起远在国内的父母,想起王科杰他们在技术互助角的热血模样,想起自己身上“中国留学生”的标签——他怕一时的冲动,会给祖国丢脸,会让导师失望,会断了和技术互助角的技术对接之路。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从不跟国内的任何人提起这些事。和王科杰视频通话时,他只会笑着首尔的冬很冷,实验室的进展很顺利;和谢文波聊时,他会吐槽韩国的泡菜吃不惯,却绝口不提那些躲在暗处的恶意;就连给父母打电话,他也只报喜不报忧,自己在这里一切都好,很快就能带着研究成果回去。
可深夜里,当宿舍的灯熄灭,窗外的冷雨淅淅沥沥,他总会对着电脑屏幕上技术互助角的群聊界面发呆。看着江皓分享的算法优化数据,看着李慕斯发来的听障用户反馈,看着王科杰吐槽藤井上鸟的“毒舌”,他的鼻子会莫名发酸。
他多想告诉他们,自己在这里受了委屈;多想告诉他们,他想念国内的火锅,想念和他们一起熬夜做数模竞赛的日子;多想告诉他们,他不是不勇敢,只是肩上扛着太多的责任。
可他终究还是把这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晚上,他又一次被人堵在了宿舍楼下的巷子里。三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叼着烟,挡在他的面前,嘴里着不堪入耳的辱骂。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冰冷的水流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王阳宇紧紧抱着怀里的文献,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却变得格外坚定。他想起王科杰在数模竞赛时过的话:“退让换不来尊重,真正的强大,是敢于直面那些恶意。”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着那些轻蔑的目光,用流利的韩语一字一句地:“我是中国人,我在这里是来求学的。你们的辱骂,只会显得你们很没教养。”
话音落下,巷子里的空气瞬间凝滞。那三个男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一直沉默的中国留学生,竟然敢开口反抗。
王阳宇没有再看他们,挺直了脊背,从他们身边绕了过去。冷雨依旧在下,可他的脚步,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稳。
回到宿舍,他脱下湿透的外套,打开电脑,给王科杰发了一条消息:“最近实验室有个新发现,关于半导体材料微型化的,等我整理好,发给你参考。”
他依旧没有提起那些委屈,只是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等我带着成果回去,一定要让他们看看,中国的留学生,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窗外的冷雨,还在敲打着玻璃窗。可王阳宇的心里,却燃起了一簇的火苗,那火苗里,藏着青年的隐忍,也藏着不屈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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