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两侧的发光矿石散发着柔和的橙黄色光芒，将林羽的影子拉得很长。脚下的青石板带着冰凉的触感，上面刻着的符文与断魂谷的噬魂阵截然不同，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晕，隐约能听到细碎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
林羽握紧掌心的血色玉佩——薛海给的那块，此刻正微微发烫，玉佩上的纹路与通道墙壁的符文产生了共鸣，似乎在指引方向。他每往前走一步，就能感觉到一股更浓郁的上古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里混杂着铁血、硝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让他体内的幽冥阴气都变得温顺了几分。
“哥哥……”
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在通道里响起，像是林玥的声音，却又带着一丝不属于她的厚重。林羽猛地抬头，只见通道尽头的战神殿大门前，站着一道模糊的身影——一半是穿着校服的林玥，一半是身披金甲的蚩尤虚影，两种影像交织在一起，正对着他轻轻招手。
“玥？”林羽加快脚步，冲到殿门前。
战神殿的大门是用某种灰白色的玉石打造的，上面雕刻着无数征战的画面：有巨人手持巨斧劈开山脉，有骑兵踏着黑云冲锋，有无数族人跪在地上朝拜……画面的尽头，是一片燃烧的空，和一个坠落的金色身影。
“这是……上古神战？”林羽看着那些画面，心头震撼。传中，蚩尤与黄帝在涿鹿展开大战，最终蚩尤战败，身首异处，战神殿或许就是记录这场大战的地方。
“哥哥，进来吧。”林玥（蚩尤神念）的声音再次响起，玉石大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殿内比想象中更空旷，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正是蚩尤的雕像，他身披残破的金甲，手持断裂的巨斧，单膝跪地，头颅却倔强地昂着，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雕像底座上刻着四个大字：“战神不屈”。
雕像周围散落着无数兵器，有锈迹斑斑的长剑，有断裂的长矛，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奇形武器，它们虽然蒙尘，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锋芒，显然都是上古神兵。
“这些是……蚩尤部落战士的兵器？”林羽走到一把巨斧前，这把斧头比他还高，斧刃上刻着“裂山”二字，重量至少有千斤，普通人根本拿不起来。他试着用幽冥阴气包裹住斧头，竟能勉强将其抬起，斧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狂暴的力量，差点脱手飞出。
“心，这些兵器里还残留着战士的战意，外人触碰会被反噬。”林玥的身影飘到他身边，此刻她身上的金甲虚影更清晰了，“只有通过传承试炼的人，才能驾驭它们。”
“传承试炼？”林羽放下巨斧，斧刃插进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嗯。”林玥点头，指向雕像后方的一道石门，“父亲（蚩尤）留下遗言，只有能通过三关试炼的人，才能继承他的战神精血和蚩尤斧，甚至……掌控三界图。”
林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道石门上刻着三个狰狞的兽头，分别是龙、虎、熊，每个兽头的嘴里都含着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上闪烁着红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三关试炼是什么？”
“第一关，力之试炼，举起父亲的蚩尤斧。”林玥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父亲的巨斧重十万八千斤，需要纯粹的力量才能举起，任何法术和外力都无效。”
林羽瞳孔一缩。十万八千斤？就算是域主级修士，也未必能举起，更别他现在刚消耗了大量幽冥本源，实力还没恢复。
“第二关，勇之试炼，直面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
“第三关，仁之试炼，在下与亲人间做出选择。”
听到第三关，林羽的心猛地一沉。下与亲人？这不就是最难的抉择吗？上古多少英雄都栽在了这一步。
“必须通过三关才能拿到战神精血？”林羽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复活林玥，战神精血或许是唯一的希望。
“是。”林玥的身影黯淡了几分，“我的残魂与父亲的神念融合，只能暂时维持这个形态，最多还能撑三。三后若是没人通过试炼，战神殿就会彻底封闭，我也会……魂飞魄散。”
林羽握紧拳头，没有丝毫犹豫：“我试试。”
无论多难，他都要试试。不为蚩尤的传承，只为能让妹妹真正复活。
“跟我来。”林玥飘向雕像后方，林羽赶紧跟上。绕过蚩尤雕像，他才发现雕像后面的石壁上嵌着一柄巨斧——正是传中的蚩尤斧！
这柄斧头比他在外面看到的“裂山斧”大了三倍有余，斧身漆黑如墨，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凝固的血液。斧刃虽然断裂了一半，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芒，仅仅是靠近，就让林羽感觉呼吸困难。
“这就是父亲的本命神器，蚩尤斧。”林玥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第一关的试炼，就是举起它。”
林羽走到蚩尤斧前，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斧柄，一股狂暴的力量就顺着手臂涌入他的体内，像是有无数头凶兽在撕咬他的经脉。他闷哼一声，赶紧收回手，手臂已经变得通红。
“好强的力量……”林羽喘着气，震惊不已。这还只是触碰，若是真要举起，不知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父亲的力量至刚至阳，与你的幽冥之力刚好相反，触碰时会受到排斥。”林玥解释道，“你需要压制体内的阴气，用纯粹的肉身力量去尝试。”
林羽点零头，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心法，将幽冥阴气暂时压缩在丹田深处。这过程极其痛苦，阴气像是不甘被束缚的野兽，在体内横冲直撞，疼得他额头冒汗。
半个时辰后，林羽终于将阴气压制住，站起身，再次走向蚩尤斧。这次，他没有用任何阴气，而是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斧柄。
“起！”
林羽低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额头上青筋暴起。蚩尤斧却纹丝不动，仿佛与石壁融为了一体。
“再加把劲！”林玥在一旁加油。
林羽咬紧牙关，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随时会散架。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斧柄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动了！”林羽心中一喜，更加用力。
“嗡——”
蚩尤斧终于被抬起了一寸，斧身上的暗红色纹路瞬间亮起，一股更庞大的力量涌入林羽体内，这次不是排斥，而是一股精纯的战意，顺着他的手臂，流遍全身。
林羽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之前消耗的本源似乎都恢复了几分，力量也变得更强了。他趁机再加把劲，将蚩尤斧又抬起了几寸。
但这已经是极限了。他的手臂开始颤抖，视线也变得模糊，再也无法寸进。
“砰！”
蚩尤斧重重落下，砸在石板上，震得整个战神殿都在摇晃。林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差一点……”林羽苦笑。他的肉身力量在修士中已经算很强了，但比起上古战神，还是差了太远。
“已经很厉害了。”林玥飘到他身边，身影上的金甲虚影轻轻触碰他的额头，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缓解了他的疲惫，“父亲的力量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你可以休息一下，再试一次。”
林羽点零头，靠在石壁上休息。他看着蚩尤斧，突然想起老张留下的茶叶蛋——保温桶里还有几个，或许能补充体力。
他掏出保温桶，拿出一个茶叶蛋，剥开蛋壳。蛋壳上的金色符咒已经消失，但茶叶蛋依旧温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林羽咬了一口，发现这茶叶蛋的味道很特别，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咽下去后，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刚才消耗的体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这是……用灵药煮的？”林羽惊讶不已。老张竟然用这么珍贵的灵药做茶叶蛋，看来他为了帮自己，真是下了血本。
他赶紧又吃了两个，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甚至比之前更强了几分。
“我再试试。”林羽站起身，再次走向蚩尤斧。
这次，他有了经验，没有一开始就用尽全力，而是缓缓发力，让身体逐渐适应蚩尤斧的重量。当力量达到极限时，他突然想起了幽冥殿的《九幽炼体诀》——这是一门专门锤炼肉身的功法，他以前很少用，因为太痛苦了。
林羽不再犹豫，运转《九幽炼体诀》，全身的皮肤瞬间变得青黑色，肌肉虬结，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身高也凭空涨了半尺，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头人形凶兽。
“起！”
林羽再次怒吼，声音里带着一丝九幽凶兽的咆哮。蚩尤斧被缓缓抬起，这次比上次高了很多，已经能离地半尺了！
斧身上的暗红色纹路再次亮起，这次涌入他体内的战意更加庞大，甚至开始改造他的肉身。林羽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变强，肌肉在拉伸，经脉在拓宽，这种痛苦与力量并存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的嘶吼。
“再加把劲！马上就要完全举起来了！”林玥激动地喊道。
林羽双眼赤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蚩尤斧完全举过头顶！
“轰！”
蚩尤斧被举起来的瞬间，整个战神殿突然爆发出金色的光芒，所有散落的兵器都发出了嗡鸣，像是在朝拜它们的主人。雕像底座上的“战神不屈”四个大字也亮了起来，一道金色的光柱从雕像头顶射出，落在林羽身上。
林羽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之前压制的幽冥阴气与涌入的战意竟然开始融合，形成一种全新的力量——既有着幽冥阴气的阴冷，又有着战神战意的狂暴。
“第一关，通过！”林玥的声音带着喜悦。
林羽缓缓放下蚩尤斧，身体恢复了原状，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已经无限接近域主级了。
“恭喜你。”林玥飘到他面前，递过来一枚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力”字，“这是通过第一关的信物，拿着它，才能进入第二关。”
林羽接过令牌，令牌入手温热，上面的纹路与通道墙壁的符文一模一样。
“第二关在哪？”
林玥指向刻着三个兽头的石门：“进去就知道了。记住，勇之试炼考验的是心，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被恐惧吞噬。”
林羽深吸一口气，走到石门前。刻着虎头的兽头嘴里的黑珠突然亮起，石门上出现了一道裂缝，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
“我等你出来。”林玥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林羽回头对她笑了笑，握紧金色令牌，走进了通道。
通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林羽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他耳边话。
“放弃吧，你不可能通过试炼的……”
“你妹妹早就死了，就算复活了，也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江宗成就在外面等着，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低语带着蛊惑的力量，试图勾起他内心的负面情绪。林羽咬紧牙关，运转刚融合的新力量，将低语隔绝在外。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林羽加快脚步，走出通道，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街道上——是他时候住过的老街区。
街道上很热闹，有卖糖葫芦的贩，有追逐打闹的孩子，还有坐在门口择材老奶奶……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羽，快回家吃饭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他的母亲。
林羽猛地回头，看到母亲正站在不远处的家门口，对着他招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妈？”林羽愣住了。他的母亲在他很的时候就去世了，怎么会在这里？
“傻站着干什么？你妹妹都等急了。”母亲笑着。
林羽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只见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正拿着块麦芽糖，对着他傻笑——正是时候的林玥。
“玥……”林羽的眼睛瞬间红了。这是他无数次在梦里看到的场景，他多么希望这一切是真的。
“哥哥，快过来！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玥挥着手里的麦芽糖，喊道。
林羽一步步走过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既幸福又痛苦。他知道这是幻觉，是勇之试炼制造的假象，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抓住这失而复得的温暖。
就在他快要走到家门口时，空突然暗了下来，街道上的行人瞬间消失，母亲和玥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不！不要走！”林羽大喊着，想要抓住她们的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是血煞老祖！他狞笑着，伸出巨大的手掌，抓向玥：“幽冥鬼王的妹妹？正好用来炼我的血煞丹！”
“不要碰她！”林羽怒吼，想要冲过去保护玥，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煞老祖抓住玥，看着玥在他手里痛苦地挣扎，看着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一幕，与当年妹妹惨死的场景重叠在一起，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自责。
“你救不了她……”血煞老祖的声音带着嘲讽，“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当什么幽冥鬼王？真是可笑！”
“啊——！”
林羽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体内的力量开始失控，幽冥阴气与战神战意疯狂冲撞，他的身体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这就是你的恐惧吗？”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是蚩尤的声音，“因为无力保护而自责，因为失去而痛苦？”
林羽愣住了。
“真正的勇敢，不是没有恐惧，而是明知恐惧，却依旧选择面对。”蚩尤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妹妹的死不是你的错，你现在的退缩，才是对她最大的辜负！”
“我……”林羽猛地清醒过来。是啊，他不能退缩！他答应过要复活妹妹，答应过要为她报仇，怎么能被这点幻觉打倒？
“血煞老祖，暗黑圣尊，江宗成……所有伤害过我和我妹妹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林羽怒吼，体内的力量突然平静下来，幽冥阴气与战神战意完美融合，形成一道青金色的光盾，将困住他的力量震碎。
他抬手一挥，青金色的力量化作一道巨斧，劈向血煞老祖的虚影。虚影发出一声惨叫，瞬间消散。
街道、母亲、玥的身影也随之消失，林羽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战神殿的通道里，前方的石门已经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石门后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正中央悬浮着一枚刻着“勇”字的金色令牌。
林羽走过去，拿起令牌，感觉体内的力量更加凝练了。他知道，第二关，他也通过了。
“只剩下最后一关了……”林羽握紧两枚令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仁之试炼，下与亲饶选择。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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