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炉顶的铁皮被夜风掀得哗哗响,林宇攥着玄铁符的手泛白——方才那道撕裂夜空的狐鸣太近了,近得像贴在耳边炸开,震得他耳膜发疼。
“结界碎了。”墨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他手里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打转,铜胎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又一个个炸开,“是青丘的‘裂空啸’,他们动真格的了。”
林宇没回头,目光死死锁着钢厂中央那座正在塌陷的炼炉。暗红色的钢水顺着裂缝淌出来,在地面凝成蜿蜒的火龙,映得半张脸通红。三前,就是在这里,青丘的九命狐将“锁魂钉”钉进了老炉工的琵琶骨——只因为老炉工撞见他们用活人炼血丹。
“他们算准了我们会来。”林宇摸出腰间的青铜镜,镜面映出身后影影绰绰的狐影,少有二十只,“墨渊,带伤员走密道,我断后。”
“放屁!”墨渊一脚踹在旁边的废铁堆上,火星溅起来烫在裤腿上,“你忘了上次是谁被狐妖的尾巴缠得差点断气?要走一起走!”
林宇没接话,青铜镜突然射出一道白光,正射中最前面那只狐妖的眼睛。对方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后退,露出身后那个戴着银狐面具的女人——青丘的二长老,也是这次带队的头领。
“林郎君,别来无恙。”银狐面具下的声音像淬了蜜,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上次让你从狐狸洞逃了,这次……可没那么好运。”
“老炉工的账,我们还没算。”林宇缓缓抽出背后的唐刀,刀身在钢火映照下泛着冷光,“还有三年前被你们拐走的三十七个矿工,今一并清了。”
“清?”二长老轻笑一声,身后的狐妖们同时露出尖牙,“就凭你?还有你身边这个快断气的老东西?”
墨渊猛地咳嗽起来,捂住胸口的血渍——刚才为了护伤员,他替挨了一爪子。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宇别管他,从怀里摸出个黑陶罐:“宇,扔这个!”
林宇认得那罐子,是用百鬼油熬的“焚狐散”。他接过罐子,手腕一翻就要扔出去,却见二长老突然抬手,一道红光射向墨渊的后心!
“心!”林宇扑过去推开墨渊,红光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在地上烧出个黑窟窿。
“倒是重情义。”二长老舔了舔指尖,“可惜啊,今你们谁也走不了。”
狐妖们蜂拥而上,利爪在夜色里划出惨白的光。林宇挥刀劈开一只狐妖的尾巴,却被另一只缠住了脚踝。他借着惯性往地上一滚,反手将焚狐散扔向人群——黑罐子炸开,刺鼻的黑烟瞬间弥漫开来,狐妖们惨叫着后退,皮毛被烟一沾就冒起绿火。
“走!”林宇拉起墨渊,往密道入口跑。身后的狐鸣越来越近,夹杂着二长老的怒吼:“追!给我把他们的骨头拆下来泡酒!”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彼茨喘息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墨渊突然停下,按住林宇的肩膀:“我不行了……你带着账本走,交给上面,让他们知道青丘在人间做的好事。”
“闭嘴!”林宇拖着他往前挪,“账本要交,你也得活着看他们倒台!”
“傻子……”墨渊笑了,咳出的血滴在林宇手背上,滚烫,“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交代了……”
他突然用力推开林宇:“记住,密道尽头有块松动的砖,里面是……”
话没完,一道红光穿透了他的胸膛。
林宇眼睁睁看着墨渊倒下去,眼睛还圆睁着,像是在“快跑”。他咬碎了牙,转身冲进黑暗的尽头,身后的狐鸣和血腥味,在隧道里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跑了多久,他摸到了那块松动的砖。里面果然有个油布包,打开一看,是矿工们的名册,还有青丘与魔界交易的契约。
外面传来二长老的声音,越来越近:“林郎君,出来吧,我们谈谈……”
林宇将油布包塞进怀里,摸出最后一张符——是墨渊给他画的“燃命符”,能换一时的神力,代价是折损十年阳寿。
他咬破指尖,将血点在符上,唐刀再次出鞘时,刀身裹着熊熊烈火。
“要谈?”他走出密道,火光映着他的脸,像淬了火的钢,“那就用你们的命来谈!”
狐鸣再次撕裂夜空,只是这一次,夹杂着刀劈入骨的脆响,和符纸燃烧的噼啪声。两界的账,总要有人来算。今夜,就在这钢厂的废墟里,一笔一笔,慢慢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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