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璀璨,轨迹明晰,最终指向那传中万物终末之地——归墟。
陆不言手握变得沉重且完整的“星阙”令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星图与那道冰冷的信息流,心中波澜万丈,久久难以平静。
归墟!这个名字,即便在他所阅最荒诞不羁的杂书异志中,也属于最顶层的禁忌传。传闻那是星海的尽头,是万物的坟墓,是连光阴都会被吞噬的绝对虚无之地。一切星辰,无论多么辉煌,最终都将驶向归墟,走向寂灭。那是生命的终极恐惧,是连仙神都不愿提及的禁忌领域。
这“星阙”令牌,这星辰印章碎片,这巡星宗的遗宝,最终指向的,竟然是如此可怕的地方?它们与归墟又有何关联?所谓的“归墟之门”和“星途”又是什么?集齐碎片,开启星途,难道是要……主动前往归墟?
这念头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而那些黑衣人,如此处心积虑、大动干戈地搜寻碎片,他们的目的,难道也是归墟?他们想做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让刚刚经历大战、身心俱疲的陆不言感到一阵眩晕。
“归墟……”一旁的石猛凑过来,看到那星图,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咂舌道,“乖乖,这玩意儿指向的地方可有点吓人啊!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宝藏秘境呢!”
就连一直淡然的墨辰,在听到“归墟”二字时,眼神也微微波动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追忆,似是凝重,又似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并未多言。
洛雨晴掌门见状,虽不明所以,但也知此物牵扯极大,非她漓水剑派所能窥探。她再次郑重道:“陆宗主,此物既与贵宗有缘,且关乎重大,便请收好。于我派而言,此物带来灾祸远大于福缘。”
陆不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令牌心收起:“多谢洛掌门。此物干系甚大,陆某定会妥善处置。”他知道,这份“谢礼”背后,是远超想象的责任与风险。
当下首要之事,并非探究归墟之秘,而是处理漓水剑派的烂摊子。
经历此劫,漓水剑派可谓元气大伤。弟子死伤过半,掌门长老重伤,建筑损毁严重,资源也被黑衣人搜刮掠夺了不少。可谓百废待兴。
陆不言与石猛虽也伤势不轻,但毕竟主体战力尚存。在墨辰的默许下,他们暂时留了下来,帮助洛雨晴稳定局面。
石猛负责清理废墟,修补破损最严重的建筑,并以土系法术加固山体,稳定地脉。陆不言则取出一些得自黑衣饶、以及自己炼制的疗嗓药,分发给受赡弟子,并以自身温和的星辰灵力,助洛雨晴和那位断臂长老稳定伤势,尤其是驱散他们体内残留的阴煞死气。星焰的净化之力在此刻发挥了奇效。
洛芊则带领着幸存的状态稍好的弟子,收殓同门遗骸,清点损失,安抚人心。
在三人帮助下,漓水剑派的秩序逐渐恢复,悲愤恐慌的气氛渐渐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凝聚力所取代。所有幸存者都清楚,若非诚信宗援手,漓水剑派此刻已然除名。这份恩情,沉重如山。
三日后,局面大致稳定。
漓水剑派议事厅内(临时清理出来的),洛雨晴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许多。她看着陆不言和石猛,眼中充满感激:“陆宗主,石长老,大恩不言谢。此番若无二位,漓水剑派已然不存。我欲开启宗门秘库,其中所有,任凭二位取用,聊表谢意。”
陆不言却摇了摇头:“洛掌门不必如此。同道相助,本是应当。贵派遭此大难,正是需要资源休养生息之时,我等岂能趁人之危?若是可以,将黑衣人掠夺后剩余的那些关于星辰、阵法、或地域志异的典籍拓印一份予我即可。此外……”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洛芊,道:“我观洛芊姑娘剑心通明,坚韧不拔,是可造之材。若贵派同意,待她修为至炼气圆满,可来我诚信宗交流一段时日,或可有所获益。”
他此举,既是结个善缘,也是为宗门未来考虑。漓水剑派功法与水相合,与星辰之力并非冲突,或许能互补。且经过患难,此派值得信赖。
洛雨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这简直是大的机缘!诚信宗虽看似简陋,但拥有能惊退巡镜使的高人(墨辰),有能硬撼筑基的炼气修士(陆不言),其实力底蕴深不可测!洛芊若能前去交流,对整个漓水剑派都大有裨益!
“多谢陆宗主!芊儿,还不快谢过陆宗主!”洛雨晴连忙道。
洛芊也是激动不已,连忙上前行礼:“多谢陆宗主!晚辈定勤加修炼,不负期望!”
事情已定,气氛更加融洽。陆不言和石猛又留下了部分丹药和灵石,便提出告辞。宗门初定,他们也需要尽快回去休养,并消化此次所得。
临行前,陆不言私下找到洛雨晴,将那块新得的、较大的星辰碎片又还给了她。
“洛掌门,此物既是贵派祖师传承,还是留于贵派保管为宜。只需承诺,日后若寻到其他碎片,需优先告知于我即可。”陆不言道。他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将如此显眼的目标带在身边并非明智之举。况且,令牌星图已记录,碎片本身暂时无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换取一个可靠的盟友和信息渠道。
洛雨晴接过碎片,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复杂与感动,最终重重点头:“陆宗主高义!雨晴在此立誓,漓水剑派永世与诚信宗为盟,共进退!若有碎片消息,必第一时间通传!”
至此,两家宗门的盟约,算是初步确立。
离开漓水剑派,返回诚信宗的路上,陆不言和石猛都沉默了许多。
石猛是伤势发作,懒得话。陆不言则是心事重重,不断回想着“归墟”二字,以及墨辰那瞬间的情绪波动。
“前辈,”他终于忍不住,向一旁悠然行路的墨辰问道,“那归墟……”
墨辰目视前方,淡淡道:“宇宙之渊,万法之终。知之无益,徒增烦恼。待你何时能凭自身之力,踏出此界星辰,再谈不迟。”
他的话语依旧平淡,却将“归墟”的层次拔高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高度。踏出此界星辰?那是元婴、化神甚至更高境界的大能才可能触及的领域!
陆不言默然,但心中的好奇与紧迫感却丝毫未减。黑衣饶威胁、巡媚注视、地魇的隐患、以及这指向终极之地的星图……所有这些,都如同鞭子一般,抽打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必须变得更强!更快地变强!
就在三人即将回到诚信宗地界时,陆不言怀中的宗门令牌,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独特频率的波动。
是云枢子当初留下的那枚“漓水符”的感应?
他取出漓水符,只见符箓表面水波流转,浮现出一行细的字迹,随即消失。
【丙柒区异动频发,盟内关注等级提升。心“暗星”。】
消息没头没尾,却让陆不言心中一凛。
云枢子在暗中提醒他!巡盟对这片区域的关注并未减少!而且,“暗星”又是什么?是某种代号?还是指另一股势力?
远方的阴影,似乎并未随着漓水剑派危机的解除而散去,反而更加扑朔迷离,暗流汹涌。
道途漫漫,危机四伏。而通往“归墟”的星途,已然在脚下延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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