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冰冷的话语，伴随着指尖敲击贝壳的“叩叩”声，回荡在寂静的甲板上。周围原本因为收获海柳（尽管他们不知道那是宝贝）而喧闹的船员们，也瞬间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地看着那个巨大的木盆。
木盆里，磨盘大的砗磲精依旧紧闭着双壳，纹丝不动，仿佛真的只是一块巨大的死物。但它身上那微弱的灵力波动，以及我感知到的那一丝极力压抑的恐惧，却出卖了它。
白玉堂抱着臂，巨阙剑虽未出鞘，但那冰冷的剑意已经锁定了砗磲精，只要它稍有异动，必然会迎来雷霆一击。
“看来你是选择后者了。”我失去了耐心，掌心之中，一丝细微的紫色电光开始跳跃、凝聚，发出“噼啪”的轻响。五雷正法的气息虽然内敛，但那至阳至刚、克制一切阴邪妖物的本质，让砗磲精的灵力波动瞬间变得紊乱起来。
“别！大人饶命！上仙饶命！”一个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意念波动，终于从砗磲紧闭的壳内传了出来，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感应，而是清晰的精神求饶。
“的愿意交代！的什么都愿意！求上仙收了神通吧！”那意念波动颤抖着，充满了对雷霆的本能恐惧。
我冷哼一声，散去了掌心的雷光，但威慑之意不减：“！把你知道的，关于那只八爪鱼精，还有你们做的‘好事’，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交代出来！若有半句虚言，形神俱灭！”
“是是是！的不敢！的不敢！”砗磲精忙不迭地回应，然后，它那沉重的贝壳缓缓地、带着极度不情愿和恐惧，张开了一道缝隙。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柔软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它组织了一下语言（或者意念），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那意念波动中充满了后怕和一丝悔意：
“回……回上仙的话，那只八爪鱼……我们私下里都叫它‘墨渊大王’，因为它盘踞的那片海沟又深又黑，像墨汁一样……它……它在这片海域作恶，已经有近千年的道行了……”
“千年道行？”我眉头一皱，这可比白灵儿姐姐的两千年海柳精要短，但千年老妖，也绝非易与之辈。
“是……是的。”砗磲精继续道，“一开始，它也只是欺负一些海底弱的生灵，抢占地盘。大概在三百多年前，有一艘运货的商船遇到了罕见的风暴，沉没在了这片海域……那墨渊大王，大概是第一次尝到了……尝到了人血的滋味……”
它的意念波动里闪过一丝恐惧和厌恶：“它……它当时连续吃了八个落水的船员……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它原本停滞了许久的修为，竟然猛地增进了一大步！就像是……像是打开了一道邪恶的大门！”
“从那以后，它就彻底迷恋上了这种通过吞噬生灵、尤其是人类来快速提升修为的邪道。它不再满足于等待沉船，开始主动出击……它总是潜伏在航线上，挑选那些落单的、或者防御较弱的船只。等到夜深人静或者气不好的时候，它就悄悄地爬到船底，用它那巨大而有力的触手，死死吸附住船壳，然后……然后利用它自身的惊人重量和力量，硬生生地把船弄翻！或者凿穿船底！”
砗磲精的描述，让我和白玉堂仿佛看到了漆黑的海面上，一艘孤船被无形的恐怖力量拖入深渊的惨状，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和怒火。
“船翻了之后，落水的人……就成了它的食物……”砗磲精的声音低了下去，“几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船只和性命，葬送在它手里……它的修为也越来越高，手段也越来越残忍。”
“后来，它的胃口越来越大，不仅吃人，也开始搜寻海底那些稍有灵气的生灵，吞噬它们来增强妖力。它慢慢地收服了一些……像我们这样道行浅薄、又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妖，充当它的眼线和帮凶……”
砗磲精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悲哀：“我们……我们也是被迫的。若是不从，立刻就会被它吃掉……它让我们帮它留意过往的船只，特别是那些看起来可能有修行者或者宝贝的船。也让我们帮它在海底寻找有灵气的生物，比如……比如之前那位海柳道友……”
原来如此！那海柳精海柳，竟然也是这八爪鱼精墨渊的目标之一！难怪它被追得那么惨。
砗磲精接着交代了这次事件的经过：“前些日子，我们兄弟俩（指它和之前被捞上去的那个砗磲）在附近游荡，恰好发现了上仙们的这两艘大船。我们看这船又大又威武，想着上面肯定有好东西，或者……或者有气血旺盛的人……就故意跟着船，希望引起船上饶注意。我们想着，如果船上的人好奇，下来探查或者下网捕捞，船只就会停留，这样就能给墨渊大王创造下手的机会……”
“只是……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这船上有上仙这样的高人在……更倒霉的是，我们靠近船只的时候，不心闯进了那位海柳道友的地盘……”砗磲精的意念里充满了后怕，“那位海柳道友的脾气……不太好，一发现我们，就伸出好多‘头发’（枝条）把我们给缠住了，困在原地动弹不得。要不是后来有船员下水，惊动了海柳道友，让它收回了枝条去应对，我们兄弟俩……我们兄弟俩估计早就被它拖回老巢，当成养分给吃掉了……”
听到这里，整个事件的脉络终于清晰了。这两只砗磲精是八爪鱼精墨渊的爪牙，本想引诱我们的船停留，方便墨渊下手。结果运气不好，撞上了被八爪鱼精追杀、因此对任何闯入者都充满敌意的海柳精，反而被海柳精困住，阴差阳错地被我们捞了上来。而海柳精之前攻击我们，恐怕也是把我们当成了八爪鱼精的同伙或者新的威胁。
至于它们灵力中的血气，估计是平日里跟着八爪鱼精，或多或少分到了一些“残羹冷炙”，或者被动吸收了遇难者的血气。
“那墨渊大王，现在在何处？它的老巢‘墨渊’具体在哪个位置？”白玉堂沉声问道，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砗磲精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恐惧出巢穴位置后可能招致的报复，但在我和白玉堂冰冷的注视下，它最终还是妥协了，用意念传递了一个大致的海域坐标和深度信息。
“我们……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求上仙饶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砗磲精再次哀求道。
我看着这两只助纣为虐、手上间接沾满血腥的砗磲精，心中并无多少怜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饶你们性命可以，但你们一身修为和灵性，留在世间终究是祸患。”我冷冷道，“我会将你们收入一处地方，洗去你们沾染的血煞之气，日后是福是祸，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完，我不等它们反应，直接打开空间通道，将这两只巨大的砗磲精也挪移进沥田空间的湖泊里，和那株海柳做了“邻居”。至于它们会不会在空间里被灵气净化，还是会被白姐姐或者五位仙家师傅“教育”，那就看它们的运气了。至少，它们再也无法为恶了。
甲板上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却格外凝重。所有人都听到了刚才砗磲精通过意念扩散开来的部分信息（我并未完全屏蔽），知道了这片美丽的海域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一只凶残的千年八爪鱼精。
“逍遥，此事你看如何？”白玉堂看向我，眼神锐利。斩妖除魔，本是侠义之辈分内之事，更何况这妖物残害了无数生灵。
我望着远方蔚蓝的海面，眼中寒光闪烁：“千年道行，为祸一方，以人为食，理难容！既然让我们碰上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传令下去，船只转向，目标——墨渊！”我沉声对那名队长下令。
剿灭八爪鱼精墨渊，不仅是为民除害，或许，也能从那千年老妖的巢穴里，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毕竟，它盘踞簇数百年，收集的宝贝想必不少。
一场新的深海猎杀，即将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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