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宫前的盛宴依旧热闹非凡，仙乐缥缈，笑语喧阗。我们三人在大厅待得久了，看着那些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先大神和各族首领，虽觉新奇，却也渐渐觉得有些无聊。
正巧，我们看到那位魅惑众生的九尾狐，似乎是多喝了几杯仙酿，绝美的脸蛋上飞起两抹红霞，眼神也有些迷离。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着同桌的友人摆了摆手，便步履有些虚浮地朝着相对僻静的后院荷花池方向走去。
“跟上去看看？”我冲展昭和白玉堂使了个眼色。这九尾狐可是传中的大妖，难得见到她这般放松（或者醉酒）的状态，不定能听到什么有趣的八卦。
两人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于是，我们便溜溜哒哒地，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了那只醉醺醺的狐狸身后。
我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打量九尾狐的背影，她身姿婀娜，确实与人族女子无异，只是在她如云的发髻下方，垂下的并非柔顺的青丝，而是九条毛茸茸、颜色各异的、微微晃动的狐狸尾巴尖儿。
“哎，你们两个，”我压低声音，好奇地问，“这九尾狐是不是真的有九条完整的尾巴？看她这模样，和人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区别。这发髻下面垂着几条尾巴尖儿，难道就是为了做个标记，告诉大家‘我是狐狸精’吗？”
展昭闻言，仔细看了看，沉吟道：“典籍记载，九尾狐确有九尾，乃其法力与道行所系。至于为何以此形态示人……或许是为了保持人形仪态，又留一特征以示身份？”
白玉堂则撇撇嘴，想法直接得多：“我看就是臭美！留几条尾巴尖儿显得与众不同，更勾人呗！”
我们正声讨论着，又见一个女子也朝着荷花池走来。这女子容貌俏丽，衣着鲜艳，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发间插着的饰物，并非寻常珠钗，而是几根色彩极其绚丽、流光溢彩的羽毛，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这又是哪个族的？”我好奇道。虽然看不出具体种族，但那羽毛饰物几乎明示了她属于飞禽一类。
女子走到池边，恰好九尾狐也坐在了白玉台阶上，正用手撩着池水，逗弄里面色彩斑斓的灵鲤。
“胡姐姐，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那雀羽女子笑着打招呼，声音清脆。
九尾狐闻声抬头，见是她，慵懒地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是云雀啊。里面太吵了，出来透透气。快来坐。”
我们三个赶紧悄咪咪地凑近，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在她们旁边的台阶上（反正她们也看不见听不见），竖起了耳朵。
那云雀坐下后，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附近没人，这才凑近九尾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胡姐姐，怎么今这么重要的场合，没看到青凰尊者来呀？”
九尾狐闻言，醉意似乎都醒了两分，赶紧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你点声！云雀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问！”
云雀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声道：“这里没有人，我刚才看了，荷花池这边有点偏远，他们都在那边花园里玩儿呢。再这里视野宽阔，有人来好远就能看得见。好姐姐，你和我呗？我以前听我爷爷，青凰尊者可厉害呢，一身功夫能排到前五！祖凤娘娘和青凰尊者是他最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了！这可是我从接任族长以来，第一次参加凤凰山这么重要的场合，尊者怎么会没来呢？”
九尾狐叹了口气，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用更低的声音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据道消息，当年祖凤娘娘在孵化青鸾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妹妹彩凤尊者，居然和青凰尊者搅和到一起了！而且……彩凤尊者还怀孕了！”
“啊？！”云雀惊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在她把蛋生下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孵化，就被祖凤娘娘发现了！娘娘盛怒之下，直接将彩凤尊者封印在了赤霞山！然后和青凰尊者决斗了一一夜！最后两败俱伤……听娘娘气得当场断了自己一头秀发，发誓与尊者老死不相往来，彻底恩断义绝！而且不允许他到凤凰山看望青鸾！”九尾狐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从那以后，尊者就闭关了，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还不曾出来呢！”
我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只剩下一句：贵圈真乱！这上古神只们的爱恨情仇，也太劲爆了！
云雀消化了一下这个惊大瓜，又追问道：“那……那彩凤尊者生的那个孩子呢？可孵化了？”
九尾狐摇摇头，又点点头：“应该是孵化了。祖凤娘娘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她恩怨分明，不会把仇恨延续到下一代的。我猜，那孩子应该就在她这些弟子里面，不过具体是哪个，就没人知道了。”
“那娘娘可真是个大度的了！”云雀感叹道，“如果是我，我是绝对做不到把那个孩子留在身边的……不过，那孩子……真的是尊者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九尾狐耸耸肩，“听娘娘当年是有真凭实据的，好像……好像是捉奸在床？不过青凰尊者一直没有承认，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让人给算计了。这些事的内情没有人知道，只是外面都是这样传的。谁知道真实的事情是什么样的呢？不过从那儿开始，确实再也没有看到过彩凤尊者和青凰尊者了。”
两人正得投入，忽然看到远处青鸾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她们立刻噤声，慌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到路旁。
青鸾走近，见到她们，微笑着颔首致意。九尾狐和云雀连忙行礼，寒暄了几句“公主殿下成人快乐”、“宴会真热闹”之类的客套话，然后便借口要去别处赏花，结伴匆匆离开了，仿佛生怕被看出刚才在议论什么。
青鸾似乎并未在意，正要转身去往别处，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青鸾！”
只见九凤从另一条径快步追了过来，很自然地走到青鸾身边。两人相视一笑，便并肩沿着池边漫步。
刚转过一个月亮门，准备走向更深处的花园，却正巧看到烛龙正独自一人站在一座亭的角落，负手望着池中的荷花，似乎在休息。
烛龙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目光首先落在青鸾身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但当他看到青鸾和九凤牵在一起的手时，那双深邃如星海的龙眸几不可察地微微眯起，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烛龙伯伯！”青鸾见到他，立刻松开九凤的手，像只欢快的鸟般跑了过去，亲昵地问道：“您在这儿干什么呀？”
烛龙笑了笑，拍了拍青鸾纤细的肩膀，语气温和：“没事，伯伯在等你母亲。”
“那我母亲呢？”青鸾好奇地四下张望。
“他去送你祖龙伯伯了，是东海海眼似乎出零问题，他要赶回去看看。”烛龙解释道，然后目光状似无意地转向站在稍远处的九凤，问道：“这是谁呀？以前似乎没见过。”
青鸾立刻热情地介绍道：“伯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师兄，我母亲的记名弟子，他叫九凤！他可厉害了，用了不到一百年，就达到了五百年的功力呢！要不是他盯着我练功，可严肃了呢，我也不能这么快达到五百年！”
烛龙笑呵呵地听着，偶尔接一两句话，夸赞几句“年少有为”、“名师出高徒”之类，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始终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九凤，目光深处带着一丝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凝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祖凤呼唤青鸾的声音。
烛龙拍了拍青鸾的手臂，慈爱道：“快去吧，你母亲叫你呢。指定是你祖龙伯伯走的时候，又给你留下什么好宝贝了。这帮老家伙里，他就最疼你。”
青鸾可爱地吐了吐舌头，行了个礼：“那伯伯再见！”完，便轻快地向母亲的方向跑去了。
待青鸾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烛龙脸上的慈祥笑容缓缓收敛。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威压，落在了独自留下的九凤身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几分。烛龙看着眼前这个容貌俊美、赋异禀却来历不明的少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年轻人，有些际遇，是福是祸，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凤凰高洁，非梧不栖；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固然炫目，却最易焚身。好自为之。”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那双仿佛能看透万古岁月的龙眸，紧紧盯着九凤，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九凤身体微微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但很快又松开。他抬起头，迎上烛龙的目光，神色恭敬却又不卑不亢，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并未多言。
亭角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而紧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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