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吴所畏昏昏沉沉着,只记得自己又被池骋扫地出门了。
他用手扒着墙爬起来摸索,想找个地方吐。
身后的门里突然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吓懵了他,什么沉重的金属器物“邦!”地撞击到门,走廊里的声控灯全开了。
吴所畏一转身,胸前拦上的大手完全不容抗拒,一摁,他整个背部连同整个人都撞进了另一个人怀里。
吴所畏讲话都没力气,挣扎的第一下,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
“我的宝贝。”
像轻风拂过那么温柔,让孩子瞬间静止。
池骋……
在对方坚实的怀里,闻到他特有的香气,吴所畏眼角软软的热热的:
“…你刚才都不管我,也不理我!根本就……”
孩子越越激动,一把挣开他,站都站不稳地往前扑。
光影离析,身形虚浮,吴所畏像只随时会消失的蝴蝶。
池骋冒出这样的想法,力气根本没收住,抓着吴所畏胳膊一把拽回,再次将孩子牢牢抱进怀里,胶带一样缠紧。
吴所畏下巴昂起来搭在他肩头,迷蒙着眼睛,哽咽了一下继续埋怨:
“你根本、根本就不记得我…你是假的!假的……”
“对不起。”
池骋一直收紧,绷着的神经也松懈下来,贴到了对方发胀的肚皮,发现吴所畏不舒服极了。
他稍微撤掉力气,哄着:“松开能不跑么?我给你揉揉肚子。”
吴所畏蹭着他肩膀晃脑袋:“不……”
“什么?”池骋嘴唇拱在他耳边,轻轻询问。
两个字清晰无比,吴所畏真切确认了这就是池骋,不是什么臆想。
他从迷糊清醒起来,伸手直指旁边的门,大眼儿猛地睁圆了尽显茫然:“你,不该在里面?!”
“不对,不对,来了……”吴所畏掰着手指头算,“1、2、3,三个池骋!”
孩子一抬头,神情焦虑:“都赖我,里面那两个打起来了,快去快去劝!”
池骋淡定拦着他,:“已经解决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给你煮汤喝好不好?”
“真、真的嘛?”吴所畏手比划了一个大圈儿冲他形容,“我刚才听到了很大很大很大……超大的声音!”
他回想起来都直冒冷汗,还缩了下脑袋。
池骋揽过这个红脸,一个大转身,径直冲电梯那儿走去:
“我没事,池没事,还有一个是谁,你不用管。”
池最后给他的留言是:
池骋2:大池子,你们不要进来。
池骋2:因祸得福见到的老婆了,很可爱,我很喜欢。
池骋2:有种不再来的预感,照顾好现在的他,多些信任和耐心。
转角的时候,池骋余光扫到了红色罐体,遮挡住了吴所畏的视角,带着他迅速离开了。
……
房间的干冰烟雾已经散开,玻璃处破了个大洞,陆泳不在里面,池也和备用机一并消失了,茶几上明晃晃放着一把枪。
第二一大早,清理房间的保洁阿姨刷卡进去马上拉了警报铃,上报这间房的客人蓄意破坏酒店设施。
留身份证号的是陆泳,但陆泳找不到人。
陆泳失踪24时后,他家人报了警。
酒店的保密性极高,房间内不可能设置监控,走廊里录到的是池骋和吴所畏,传唤过去结合视频,警方发现他们压根儿没有作案嫌疑。
一个被弄进去又被弄出来,完全被动无意识,而另一个从头到尾根本没进去过。
尤其吴所畏,存在醉酒被诱拐的可能。
刨除掉直系亲属的嫌疑,池远端过来搜查里里外外,寻找一切蛛丝马迹,始终怀疑有另一个人在场。
那把枪很诡异,但又不能明任何问题。
要他,那是只鬼,是只幽灵的可能性极大。
这结论,他不出口……
自家儿子的情况够复杂了,这让他多少相信零玄学。
但是,欺负他家的孩子,爱死哪儿死哪儿去,给个面子逛一圈儿罢了。
池老爷扔下一句“继续搜!”扬长而去。
……
池要想揍谁,弄谁,一搞一个准儿。
陆泳难搞零,专趁着烟雾躲好了阴他,但东西有限,总会弹尽粮绝的。
而池不一样,他摸了把口袋里的硬物,思考着一会儿该怎么回去。
总不能真的故意被砍了两刀又快濒死了吧……
池提起身旁胡乱掷来的灭火器,一把丢出去摔破了玻璃!
有巨大的声响做掩护,他从兜里抻直了枪,瞄准雾气的动向,直接对陆泳扣动扳机。
“砰!”
陆泳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我从打靶,手很准。”池双眸微亮,摩挲着发烫的枪管,闻着弹药味道,他难得兴奋起来,破荒好心一回,告诉陆泳,
“你不会立刻死的。”
即便没被命中心脏,也离得不远了,陆泳已经动弹不得。
池发完消息,把手机揣兜里,蹲在陆泳面前,好像洁癖突然消失了,立即伸手帮他捂住了冒血的地方,语气苦恼:
“第一次带大活人回去,祝我成功吧。”
然后,他开始想一些开心透顶的事情,比如吴所畏亲他,比如吴送他耳帽。
……
跟当初一模一样的寒冷气温,深夜,半死不活的人。
池离开前,跟陆泳当初讲的话相差无几:
“会不会死,你来试试看。”
同样的场景,陆泳绝望恐惧地躺了很久,彻底感同身受但无能为力,直到失血与冻伤并行,彻底断气。
这个人悄无声息地死亡在,错误的时间和空间。
没有任何人能证明陆泳的身份,他直接被归为黑户草草处理掉。
池没有关心任何后续,随他怎么继续活或者死掉,不过都是等额代价而已。
唯一遗憾的就是,那开开心心买了那么多衣服还没穿给老婆看。
他最近总是戴着耳帽徘徊在医院楼下,脑海里一遍遍措辞,就想再见到的吴所畏。
遇不到,好几了都没再遇到,耳朵上的温暖提醒他这不是假象,所以他继续等待。
直到——
“哥哥,又见到你啦!”
池转身低头,不远处的家伙抬起手套晃动着朝他奔来,大眼睛一闪一闪,哈着气热情邀请着,
“跟我一起玩吧,我们来堆雪人!”
他扑过来没刹住车,池立即微蹲着抱起他,颠了两下心里爽,脸上还是淡淡的:
“快长大吧,吴其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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