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三个人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
“熄灯。”汤姆低声。
艾琳一抬手，教室里漂浮的光团立刻全部收缩，像被捏碎的气泡，一点点消失在空气里。房间瞬间暗下来，只剩窗户那边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门把手动了一下。
“奇怪，”是一个男声，“明明这间教室以前是锁着的。”
“也许是哪位教授提前来检查？”另一个声音回答，“克雷恩女士，她今晚要在这里确认基础结构。”
“现在还不到时间。”第一个声音明显不放心，“我先看一眼。”
门开始转动。
艾琳背靠石板，手已经摸到了袖子里的魔杖。卡斯帕声骂了一句，往一侧阴影里缩，整个人贴到一架高高的旧望远镜后面。
汤姆却没退，他只往旁边侧了半步，让自己站在一排旧书架和门之间，那样一推门进来的融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门开了一条缝。
走在前面的，是霍格沃茨的看门人阿格斯·费尔奇——不对，这个时代的看门人还不是他，而是另一位秃顶的中年巫师，鼻子上架着一副窄窄的眼镜。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位穿着魔法部制服的年轻男巫，看上去刚从学院毕业不久，脸上写满了责任感和紧张。
汤姆往前走了一步，故意发出一点脚步声。
“晚上好，先生。”他很自然地开口，“我们以为这里还是旧文教室。”
两个大人都被吓了一跳，年轻男巫差点拔出魔杖。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喝问。
“复习。”汤姆抬了抬手里的《体运行简史》，“明有测验。”
“测验？”那位看门巫师怀疑地皱眉，“我记得明是”
“是占卜。”年轻男巫声提醒。
“对，占卜。”看门巫师立刻改口，“既然这样，你在这里复习什么体运行？”
“我占卜很差。”汤姆一本正经地，“教授，我最好把基础文学再看几遍，也许能稍微提高一点准确率。”
这一句得实在太像某位老师会的话，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那他们呢？”年轻男巫指向房间里另外两个模糊的影子。
艾琳知道自己躲不过，只好从望远镜和桌子中间走出来，怀里抱着那本《魔法法律基础》。
“我被他叫来帮忙。”她看向那位看门巫师，“罗斯也是。我们三个一起复习占卜，效果更差，于是决定退回一步，先把文学和魔法法律弄懂。”
她的语气极其诚恳，诚恳到有点像在讽刺某些课程设置。
看门巫师被绕晕了一瞬，不知道该继续追问“为什么在这里”，还是先训他们晚上不回寝室。
反倒是那位年轻的魔法部男巫先开了口。
“你们不知道这间教室今晚要封锁吗？”他皱眉，“我们已经通知了各个学院，般以后这里禁止学生出入。”
“抱歉。”汤姆立刻认错，“我们只听到走廊那边有人旧文教室要重新启用，以为是在这里装新观测器，没想到”他停了一下，故意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魔法部要用。”
那位男巫明显有点得意：“是的，这里将作为临时观测点，和外部的一些……设备保持联络。”
看门巫师连忙咳了一声，示意他别太多。
艾琳敏锐地抓住了那一个词——“设备”。
她忍住好奇，保持一脸被老师抓包的标准表情。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今晚就立刻离开。”看门巫师，“扣斯莱特林十分，里德尔和罗斯各五分，普林斯五分。”
“明白了，先生。”汤姆很干脆。
卡斯帕声哀嚎了一下，又被艾琳肘了肘。
三人依次从门边走过。汤姆经过那位年轻男巫身边时，看了他一眼：“先生，你刚从哪所学校毕业？”
男巫愣了下，下意识回道：“拉文克劳。”
“那怪不得。”汤姆低声，“拉文克劳的人，最喜欢半夜跑文教室。”
男巫不知道该不该生气，只能板着脸看着他们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艾琳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们刚才离那块石板有多近？”她压低声音问。
“足够近。”汤姆，“再晚两分钟，我们就得用别的方法解释。”
“比如？”
“比如解释为什么普林斯姐会趴在地上给石板画画。”
卡斯帕插嘴：“你们可以是艺术创作。”
“那斯莱特林大概要被扣到负分。”艾琳。
他们顺着楼梯快步往下走，没有回头。
身后那扇门被重新锁上。几分钟后，走廊尽头会亮起新的灯光，克雷恩和她带来的符文专家会正式进场，在那块已经被悄悄改动过的石板上刻下他们自以为完美无缺的印记。
而那条线，会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接上更远的一端。
夜深了，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火焰比前几晚更旺。
被扣的分数仍挂在墙上，不过谈论的人少了些。大部分学生都困得睁不开眼，只想赶紧钻回寝室里去。
艾琳坐在靠近壁炉的那张沙发上，把手伸到火边烤了烤。她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刺痒感，但不再疼。
卡斯帕坐在对面，整个人陷在软垫里，看上去有点虚脱。
“以后要再让我晚上擦石板，你可以提前给我一瓶——不，三瓶恢复药水。”他抱怨。
“你今擦得不错。”艾琳，“至少没把我新画的线一起抹了。”
“那是我今晚最大的成就。”卡斯帕翻了个白眼，“另外，我们的分数已经从-10 掉到-25 了，你打算怎么向全院交代？”
“明在魔药课上多配几瓶解毒剂。”艾琳懒洋洋地，“给大家发一发，当赔礼。”
“你觉得他们是会更感谢你，还是更怀疑你？”
“看运气。”
汤姆这时候从楼梯那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还没拆开的信。
“魔法部？”艾琳问。
“不是。”汤姆把信翻过来，“寄信人没写名字，只画了一个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卡斯帕精神一振：“夜语者？”
“他哪有兴趣画这么可爱的东西。”汤姆拆开信，抽出里面那一片羊皮纸。
上面只有一行字：「传输已经成功。下一次，你们会收到回声。」
下面画着一个极简单的符号，像一条刚刚抬头的蛇。
艾琳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回声？”她低声重复了一遍，“什么意思？”
“也许，”汤姆，“是风语塔那边，打算让我们听一听，他们看见了什么。”
他把羊皮纸递给她。
艾琳接过去，感觉纸张边缘有一点凉。
那不是冬的冷，是某种新东西即将落下的预告。
“你后悔吗？”卡斯帕忽然问，“如果有一这条线把我们拖得太远，远到连霍格沃茨都拉不回来？”
艾琳想了很久。
火光在她眼里跳动，她看上去像真的在衡量，不是随口回答。
“我只会后悔一件事。”她最后，“如果将来真的出了事，我却从来不知道，是怎么一步步走到那里的。”
她把那片羊皮纸折好，收进内袍最里面的口袋。
“现在至少有一点好。”艾琳抬眼看向他们两个，“我们知道自己正在往哪边走。”
卡斯帕叹了一声：“往一条会被写进历史书的路。”
“历史书会被谁写？”汤姆淡淡问。
他没有等到答案。
火焰在壁炉里噼啪作响，把他们三个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石壁上，仿佛又是三个人，又像一条蜿蜒的线。
线的另一头，已经接到了谁手里，他们暂时还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这一次，霍格沃茨再也回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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