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霍格沃茨就像被人从被窝里硬拎起来。
走廊里比往常吵得早。学生们一边往礼堂挤，一边声交换消息，声音压得不算低，又刻意装作随意。
“你听了吗，昨晚监督官在斯莱特林地窖查出外来魔力。”
“我听到的版本是普林斯姐当场跟他顶嘴，还把他问住了。”
“真的假的，她脑子有洞才敢怼魔法部吧。”
“人家敢顶多半是有东西在撑腰。”
再往前一点，赫奇帕奇那桌已经自己演起来了。
“我表哥的室友在巡逻队里面，他看到监督官脸色难看得要命。你们，普林斯是不是那种继承人，在学校只是暂时躲风头的。”
“继承人还住地窖啊，你脑子里是蘑菇汤吧。”
拉文克劳那边传出来的版本又不一样。
“我分析了一下，她最近频繁被叫走，肯定是在配合某种调查。你们看，她和里德尔同时被叫，数据上就已经明他们是一个单位。”
“什么单位。”
“高风险因子。”
艾琳走进礼堂时，基本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法全听了一遍。
她没有插嘴，只是把吐司夹到盘子里，在斯莱特林长桌坐下。
汤姆已经在那边，面前摊着一本课本，样子很专心，实际上耳朵一点都没闲着。
贝拉凑过来，压着声音话却恨不得全校听见。
“你们现在厉害了，全校风声都绕着你们转。刚才格兰芬多那群大嗓门讨论你们，连教授都听见了。”
罗西尔帮她补充。
“赫奇帕奇的版本更夸张，你是某个陨落家族的少主，还顺便要带里德尔一起反魔法部。”
艾琳咬了一口吐司，慢慢咽下去。
“他们挺有想象力。”
汤姆挑起眉，看了她一眼。
“至少有一点对。监督官现在确实把我们看成一组。”
贝拉一拍桌子。
“那我们就当真。既然别人已经把你们当一组看，那我们干脆配合演下去。”
罗西尔无奈。
“你少参合一点。你一参合，监督官会以为斯莱特林准备造反。”
贝拉瞪他。
“那你我们要干嘛。一直被查吗。”
艾琳放下刀叉。
“先让他查不出东西，再慢慢把他视线带偏。”
汤姆看着她。
“你昨晚想了一夜。”
“睡不着。”艾琳得很直接，“他已经开始查到霍格沃茨外面去了。我们再不动作，下一步就是有人来学校找我们谈话，不是监督官，是更上面的人。”
贝拉听得头皮发麻。
“更上面。那是那种在报纸上出现的名字吗。”
罗西尔看她一眼。
“差不多，你最好别想。”
汤姆轻声开口。
“昨晚他提外来魔力，那句话不只是给学生听，也是给在场的教授听。今整个学校都在议论，这个效果对他很有用。”
艾琳点头。
“所以我们要用这股风。”
贝拉一脸“终于有好玩的事”的表情。
“具体呢。”
艾琳看向汤姆。
汤姆把杯子转了一圈，像是在整理思路。
“既然他已经认定斯莱特林这里有问题，我们就让他在斯莱特林里看个够。表面给他看到的东西越多，他越难判断哪个是真。”
罗西尔马上理解。
“你是，把普通的乱七八糟放大，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一件最值得查。”
“对。”汤姆，“所以接下来几，斯莱特林最好显得忙一点。有人吵架，有人秘密聚会，有人半夜跑去图书馆翻书，有人突然开始练咒语。让他觉得整间休息室都藏着事。”
贝拉当场举手。
“我负责吵架。”
罗西尔一脸认命。
“我负责假装被你吵到抓狂。”
艾琳被他们逗笑了，却没有笑太久。
“这些都是外壳。真正的东西，他不能碰到。”
“那封信。”汤姆低声提醒。
艾琳下意识摸了一下斗篷里面的口袋。
信还在那儿，轻得像没有重量，却让她走路时总觉得一边稍微沉一点。
她抬头看了一圈礼堂。
监督官没有来吃早饭。
邓布利多坐在教职员长桌那边，像往常一样，和旁边的教授话，偶尔看向学生这边。
视线扫过来时，他停了一下。
那一瞬间，艾琳和他对上视线。
邓布利多的表情仍然温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艾琳知道，他已经听到了有关“外来魔力”的所有版本。
她移开目光，拿起果汁杯。
“先从学生这边下手。”她，“让风声再乱一点。”
汤姆点头。
“上午是黑魔法防御课，最适合放风。”
贝拉立刻兴奋起来。
“交给我。”
罗西尔眼神复杂。
“你别太用力，别把教授吓走就校”
黑魔法防御课上。
教授刚把书本拍在讲台上，台下已经悄悄分成几堆。
格兰芬多那一边有意无意往斯莱特林这边看。
赫奇帕奇趴在桌子上，明显还没睡醒，但一听到“外来魔力”几个字就眼睛亮了。
拉文克劳那几个则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估计准备课后统计各种版本的差异。
贝拉照计划行事。
教授前脚刚走到黑板前，她后脚就拿肘戳艾琳，声音不算。
“你昨晚那股外来魔力会不会真的冲破结界。要是有人从校外遥控施法，那他得多厉害。”
她这句话成功点燃半个教室。
“什么外来魔力。”前排有个赫奇帕奇转过头来。
贝拉一脸“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
“你没听吗。昨晚监督官在斯莱特林地窖，有种魔力不属于霍格沃茨，还问我们有没有人和外界接触。”
赫奇帕奇当场倒吸一口气。
旁边格兰芬多忍不住插嘴。
“那你们和外界接触了吗。”
贝拉翻白眼。
“接触什么。我顶多接触到考不完的作业。”
罗西尔在一旁很配合地扶额。
“教授要是走过来，肯定以为你在策划什么大阴谋。”
更多的学生开始悄悄靠近，装作想听清老师讲课，其实是在偷听他们话。
艾琳没有多，只是在恰当的时机补了一句。
“监督官的目标不是我们，是那股魔力。”
这句话故意得很含糊，但听的人都会自动往自己脑子里最刺激的方向补完。
果然，下课铃一响，关于“外来魔力”的新版本立刻开始扩散。
有人那股魔力来自禁林深处。
有人来自阿兹卡班。
还有人坚信这是某个被遗忘的家族再次试图回到舞台。
越传越离谱。
霍格沃茨的空气被搅得越来越乱。
下午的魔药课，斯拉格霍恩脸色有点难看。
他不是对学生不满，而是显然被问烦了。
“我再一遍。”他拍了拍讲台，“我不知道什么外来魔力，你们要是真有功夫胡乱猜，还不如给我把坩埚刷干净。”
话虽然这么，他目光还是忍不住在艾琳身上多停了几秒。
艾琳装作没看见，专心往坩埚里滴下最后一滴药液。
汤姆在旁边提醒她。
“别让药液溅到信附近。”
艾琳看了他一眼。
“我又没傻到把信带进魔药课。”
她现在连睡觉前都会检查一遍，确认信放在确定的位置。
那东西出问题，谁都兜不住。
晚上，斯莱特林休息室。
学生们聚在一起，把当听到的各种版本互相讲了一遍，活像一场没有奖品的故事接龙。
“有人外来魔力来自冷却塔。”
“还有人是幽灵搞出来的。”
“我听是有教授暗中联系校外的人，被监督官发现了。”
艾琳坐在一边，听得很认真。
汤姆时不时在纸上记两笔，记的不是八卦内容，而是传播路线。
谁最擅长添油加醋。
谁消息传播得最快。
哪个学院对什么版本反应最大。
这些全都记在纸上。
贝拉坐不住。
“我感觉现在全校都乱成一锅粥了。”
罗西尔。
“这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吧。”
汤姆合上纸。
“差不多了。再乱下去，监督官就得花更多时间分辨哪些是真，哪些只是孩子们自己吵出来的声音。”
“那他会不会突然改查别处。”贝拉有点担心，“比如直接查教授。”
艾琳想了想。
“他会的。今教授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罗西尔叹气。
“魔法部的人一插手，大家都紧张。没人相信自己是被信任的那一方。”
艾琳靠在沙发背上，手指轻轻敲着口袋里的信封。
她能感到第二封信那一点点残留的魔力，像是安静地躺在那里，等人去碰。
“下一步。”她问汤姆，“你打算什么时候真正研究这封信。”
汤姆侧过头。
“等监督官往教授那边多看几眼的时候。”
他语气不重，却非常笃定。
“只要他的注意力不全在我们身上，我们就有时间掰开这封信看看里面是什么。到时候要是出事，也不至于第一时间扣到我们头上。”
贝拉听得一半害怕一半兴奋。
“你们就不能过一个普通学期吗。”
罗西尔叹气。
“你可以转学去麻瓜学校。”
贝拉立刻闭嘴。
夜深了，休息室终于安静下来。
大部分学生已经回寝室，只剩下几个熬夜写作业的。
艾琳和汤姆坐在靠墙的长桌边，桌上摊着作业纸，实际讨论的却不是课堂内容。
“他今在人群里看你，看得比看我多。”汤姆。
艾琳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信写的是我的名字在前。”
“也因为你比我好接近。”汤姆得很直，“他清楚，直接朝我下手只会把斯莱特林整体推远。你这里反而可以慢慢打主意。”
艾琳想想，有些无奈。
“原来我在他眼里这么好话。”
汤姆认真看着她。
“你一点也不好话。他只是还没发现。”
艾琳忍不住笑了。
那笑意很淡，却比今听到的所有谣言都真实。
她把信封在口袋里捏紧了一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那就这样。”她，“让他继续误会我们，好好在学生堆里挑刺。等他忙得分不开身，我们再找时间对付真正寄信的人。”
汤姆点头。
“一边拖住监督官，一边顺着信查回去。两条线一起走。”
斯莱特林的火炉发出轻轻的爆裂声。
艾琳看着火光，忽然有一种很清楚的感觉。
他们不是在等风暴砸下来，他们已经开始自己动手，改写这场风暴往哪一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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