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面前猛地一卷，艾琳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被甩进一条看不见的通道里。灰绿色的火星贴着耳边擦过去，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
她刚想稳住重心，下一秒就一头从另一边的壁炉里跌出来。
地面是坚硬的石板，她没站住，身体往前一倾。
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伸手，把她拽住了。
汤姆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扶住她肩膀，把人稳在自己面前。艾琳脚下晃了一下，勉强没撞到旁边的柜子。
“先学会站稳，再学会查家族。”他低声。
艾琳白了他一眼：“我刚刚是为了让你有机会装一装。”
她话音刚落，壁炉里又是一阵火光。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旋着出来，重重地拍在地上，压得地板一抖。
斯拉格霍恩咳了两声，拍掉胡子上的灰：“我真不该跟你们一起过来……我的年纪已经不适合这种交通方式了。”
艾琳这才打量起四周。
这里不像商店，也不像普通的客厅，更像一间被塞满东西的私人书房。墙上几乎看不到裸露的石面，到处都是书架和木柜，柜子上放着一卷卷卷轴，还有些旧得发黄的羊皮纸被系成束。
空气里有灰尘味，但不脏，反而有一种被翻阅过无数次的味道。
一个干瘦的老巫师站在离壁炉不远的地方，身上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袍，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眼神却很亮，像是常年盯着细字迹锻炼出来的那种锐利。
“你迟到了，霍拉斯。”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点然的挑剔，“我过，按照你这个体型，飞路粉要多抓一点。”
斯拉格霍恩喘着气：“你可以不用每次都从我的体型开刀，伊格纳修斯。”
他转头对艾琳和汤姆：“这是伊格纳修斯·弗里克，魔法界家族谱系研究里最讨人厌也最专业的那一个。”
老巫师瞪了他一眼：“‘最讨人厌’可以去掉。”
完，他才认真打量艾琳和汤姆。
“那么，”伊格纳修斯，“普林斯家的孩子，和她旁边那位有点太冷静的同伴。”
艾琳听到“普林斯”两个字时眸光轻轻一动。她抬头：“您知道我？”
“我知道普林斯家。”老巫师，“他们不喜欢被研究，但越不喜欢的东西越证明有用。”
汤姆开口：“我们不是来让您研究的。”
“那是当然。”伊格纳修斯不紧不慢地，“霍拉斯已经跟我了，你们遇到一封带旧印记的信。”
斯拉格霍恩从斗篷里掏出那封灰绿色封蜡已经破开的信，心放到桌上：“印记就在这里。我们在禁书区找到一点记录，但不完整。”
伊格纳修斯戴上了一副边框扭曲的眼镜，身体靠近桌面，像一只捕食前的老猫。
他的指尖没挨到信封，只是在印记上方停了停：“墨水是新配的，魔咒是旧式的。封蜡的配方也不是现在常用的那种。”
汤姆问：“您的意思是——？”
“用旧方法，做新的东西。”伊格纳修斯，“这不像谁从博物馆里偷来一块封蜡盖着玩，而是有人刻意复刻了旧支系的印记。”
艾琳问：“复刻的人很熟悉旧支系？”
“至少看过原件不止一次。”伊格纳修斯，“笔画的停顿很自然，不是照着书本描的。”
他看了一眼艾琳：“你第一次见到它，对吧？”
艾琳点头：“是。”
“那寄信的，就不是你这一代的人。”伊格纳修斯得很肯定，“他站的位置，比你更靠近旧普林斯系。”
斯拉格霍恩忍不住插嘴：“那旧支系当年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让那么多家族避而不谈？”
伊格纳修斯沉默了一瞬。
他慢慢走到旁边一排书架前，从最上层抽出一本厚重的册子。封皮已经裂开一半，书脊上看不出原本的名字。他把书放到桌上，翻到中间一段，指尖停在一段注记旁边。
“这里。”他对艾琳和汤姆，“这是五十多年前的内部记录，普林斯家曾经有一支系在北方做过一系列禁忌实验。”
“实验什么？”艾琳问。
伊格纳修斯看了她一眼：“用血统和魔力做交换。试图把某些赋‘锁’在家族内部，只传给特定几支。”
斯拉格霍恩脸色当场就变了：“你以前没跟我过这些！”
“你也没问过。”伊格纳修斯。
汤姆的视线落在那段注记上，慢慢念出其中几个关键词：“‘封闭血系’‘强制继朝……这种东西，正常人不会碰。”
艾琳有一点不出的厌恶：“所以他们是想把缺容器？”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伊格纳修斯，“他们相信某些‘才能’必须留在少数人手里。为了这个，他们愿意牺牲很多东西。”
斯拉格霍恩皱眉：“后来呢？这支系被家族清算了？”
“禁忌实验失控。”伊格纳修斯合上那页，“普林斯家本身就不是很团结。那一支系做得太极端，出了事之后，家主只想把痕迹抹掉，把这件事从家族记录里撕掉。”
他敲了敲那本册子：“我手上这份，只是当年某个喜欢记事的人偷偷抄下来的。”
艾琳低头看着那一页旧纸。
“那现在为什么会有人，用那一支的印记寄信给我？”她问，“他们当年不是被‘清掉’了吗？”
“被清掉，”伊格纳修斯，“不代表一个人都没留下。”
他看向艾琳的眼神，不再只是研究对象，而多了一点审视：“你身上有多少普林斯家的血？”
“我母亲那边。”艾琳，“父亲是麻瓜。”
伊格纳修斯点头：“那你理论上是‘联系点’。”
艾琳轻轻抬眉：“什么意思？”
“旧支系如果活下来几个人，他们不会有太多合法身份，也不会在公开场合露面。”伊格纳修斯，“他们要找家族里‘还在明面上’的人做接口。”
“而你。”他顿了顿，“就在霍格沃茨，姓普林斯，还引起了魔法部的注意。”
汤姆开口，声音很冷：“他们想借她做什么？”
“也许是证明他们还有资格话。”伊格纳修斯，“也许是想把你拉过去，帮他们在家族里重新占一席之地。也可能——”
他看着汤姆：“——他们只是想看看，一个和他们有相似血统的孩子，在现在这代，会走到哪一步。”
汤姆没松开刚才扶住艾琳时落到她手腕上的那一只手。他只是稍微用力零。
艾琳感觉到了，但没有抽开。
她只是问：“那这封信本身有没有别的东西？”
“樱”伊格纳修斯，“你们拆开的时候，封口的魔咒已经触发了一部分。”
斯拉格霍恩紧张起来：“等等，你之前不是安全检查过了吗？”
“不会炸，也不会诅咒你们。”伊格纳修斯不耐烦地摆手，“但是——它会‘记录’。”
艾琳皱眉：“记录什么？”
“谁拆了它，在哪里拆的。”伊格纳修斯，“这种印记魔咒有一个特点，会自动回传部分信息。”
斯拉格霍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也就是，现在对方已经知道——信是在霍格沃茨被你们拆开的？”
“至少知道是在学校里的某个固定地点。”伊格纳修斯，“如果你们是在监督官眼皮底下拆的，那就更有意思了。”
汤姆冷笑了一下：“对他们来，这是双重试探。”
艾琳掐了掐眉心：“他们既试魔法部，也试我们。”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马尔福家不愿意沾这支系了吧？”伊格纳修斯合上书，“他们做事情从来不会只下一个套。”
斯拉格霍恩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有点塌：“你们两个……真是能把简单的上学日子过出战争气氛来。”
汤姆看向他：“您可以不跟我们一起卷进去。”
斯拉格霍恩瞪他：“别胡袄。我把你们带来，就已经卷进来了。”
伊格纳修斯把那封信推回艾琳面前：“我的建议是——你可以不回信，但你不能当它不存在。”
“他们已经开始动。你不动，他们会继续靠近。你动，他们会看你动到哪一步。”
艾琳看着那一块灰绿色的封蜡，喉咙有点紧，却没有退。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她抬头，“如果我不想被他们利用，我有什么选择？”
伊格纳修斯打量了她几秒。
“站稳你自己的位置。”他，“不要急着站在任何一边。”
他又看了汤姆一眼：“包括你旁边这一位。”
斯拉格霍恩立刻想岔：“你怀疑汤姆会——”
“我没怀疑他做什么。”伊格纳修斯打断他，“我只是提醒，普林斯家旧支系最喜欢的，就是‘找一个够强的人’做他们的旗子。这个世界不会缺愿意伸手的人。”
汤姆神色没变，语气却更冷了一点：“我没有兴趣做任何饶旗子。”
伊格纳修斯像是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他摆摆手：“你们在这儿待太久，霍格沃茨那边一定有人开始怀疑了。该回去了。”
斯拉格霍恩叹了口气：“那我们先走。伊格纳修斯，如果你再想到什么，写信给我。”
“如果我想到什么，他们大概已经走到下一步了。”老巫师，“你们自己心吧。”
艾琳把信收好，跟着汤姆一起走向壁炉。她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伊格纳修斯一眼。
“谢谢。”她认真地。
“别谢我。”伊格纳修斯摆摆手，“如果有一你真的见到寄信的人，记得看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
“看他是把你当家人，”老巫师，“还是当材料。”
艾琳没再话。
汤姆已经抓了一把飞路粉，朝她伸出另一只手：“走。”
艾琳看着那只手，毫不犹豫地握住了。
他们一起走进火焰里。
火光再次升起，吞掉了两饶身影。
斯拉格霍恩看着空下来的壁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当年怎么就同意招你们两个进我的俱乐部呢……”
伊格纳修斯哼了一声：“你又不是第一次招到麻烦制造者。”
他看着刚才放过信的桌面，那里还留着一点点没有散开的灰绿色魔力痕迹。
“普林斯家啊……”他低声，“你们这一次，又想把手伸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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