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锈蚀着三千年的雪痕
岩层里藏着青铜的誓言
我用掌纹拓印星图
每道褶皱都镌刻着昆仑的等高线
风从西王母的瑶池吹来
携着不死树的枯叶飘零
那些被岁月磨平的石阶
仍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磷火
父亲把剑冢指给我看时
云正漫过玉虚峰的肩
“我们的血里沉着冰川”
他这话时鬓角有雪簌簌落
我在断崖上刻下族谱
第一笔是不周山的裂缝
最后一笔被鹰衔走
化作横亘地的弧
当北斗倾斜成断剑的姿态
我听见远古的战鼓从地心传来
所有沉睡的图腾在今夜苏醒
而我只需持一盏酥油灯
照亮碑上模糊的“昆仑”二字
——那是我们永不熄灭的姓氏
,将沙洲城染成一片悲壮的猩红。城墙下,魔大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堆积如山的尸骸和遍地焦黑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腐臭与硝烟交织的气味,令人窒息。城楼之上,幸存的三百余名修士,个个带伤,衣衫褴褛,脸上刻满了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与震撼。
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最后以石头怀中那本神秘经书的惊逆转而告终。元婴期的魔督军,于金色“卍”字佛印之下,仿若冰雪逢骄阳般瞬间消融,这般景象,足以颠覆所有修士对魔道与佛法的认知。尤其是黑袍魔临死前惊恐地尖叫出“《万佛镇魂经》”,这声嘶吼更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了巨大的疑团。
陈满囤抱着仍在轻轻抽泣的石头,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他低头看向石头怀中那本重归古朴无华的经书,封面上“魔魂心经”四字依旧清晰可辨。方才那煌煌佛光、净化一切邪恶的“卍”字佛印,还有黑袍魔绝望的嘶吼,皆在向他昭示,此书绝非凡物,其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远超他的想象。玄夜魔尊……这位神秘的存在,他留下的究竟是魔功,还是佛典?抑或,这本经书本身就是魔与佛极致融合与转化的产物?
“陈兄。”赵山河缓步走来,声音依旧嘶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眼神却清明了几分。他手持一块洁净布巾,递给陈满囤,“先给友擦擦脸。今日若无友相助,我沙洲城……恐怕早已沦为焦土。”
陈满囤接过布巾,温柔地为石头擦去脸上的泪痕和灰尘,心中感激道:“赵兄客气了。唇亡齿寒,沙洲城若破,我等又能独善其身到几时?况且,赵城主为守护传送阵而牺牲,这份大义,满囤敬佩不已。”
提到父亲,赵山河眼中闪过一丝悲恸,眼眶微微泛红,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沉重如山的悲伤硬生生压入心底。他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怀中掏出一物,郑重地递到陈满囤面前。
那是一封折叠得极为整齐的信笺,纸张粗糙且泛黄,边缘处沾染着早已干涸、颜色暗沉如铁锈般的血迹,显然经历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波折。信笺的一角已经有些残破,但依旧能看出被人心保管过的痕迹。
“陈兄,”赵山河的声音低沉而肃穆,“这是……这是家父临终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让我务必交给你的。他,你看到这封信,就会明白一些事情。当时情况危急,我未能来得及询问详情,父亲便……便溘然长逝了。”
陈满囤心中一动,一股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赵雷城主,那位豪迈爽朗的沙洲城之主,临终前特意留下给我的信?他与赵城主虽有一面之缘,却谈不上深交,赵城主为何会有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自己?
他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如同接过一件无价之宝般接过那封染血的信笺,入手微沉,仿佛承载着千钧的重量,压得他心头一紧。他能感觉到,信纸之上,除了血腥气,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气息。
陈满囤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信笺。
信纸之上,是几行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看到那字迹的瞬间,陈满囤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被重锤击中心口!
这字迹……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哑叔的字迹!
哑叔,那个在青云村收养他,沉默寡言,却待他如亲子,最后为了保护他而被仇家杀害的老人!哑叔明明是个不会话的普通老人,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信?又怎么会将信交给赵雷城主,并让他转交给自己?无数的疑问如汹涌的潮水般在陈满囤脑海中翻涌,让他瞬间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混乱,目光紧紧盯住信笺上的内容。然而,当他看清信上的文字时,更是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信的内容很短,而且,收信人并非陈满囤!
“幽冥子已苏醒,被魔囚于北俱芦洲‘万魂窟’。他体内的善念封印着魔主魂,若他彻底堕魔,三界再无宁日。沙漏碎片需以‘昆仑镜+噬魂魔珠’为引,方可唤醒善念。切记,他是你唯一的兄长。”
每一个字都如淬毒的利刃,精准刺入陈满囤的心脏,带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幽冥子!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禁忌的魔咒,瞬间勾起了陈满囤脑海深处最不愿触碰的记忆碎片——那是在万魔禁地深处,玄夜魔尊残魂消散前,曾语焉不详提及的名字,当时只是一个与他命运紧密相连之人,却没想到……
被魔囚于北俱芦洲万魂窟,体内善念竟封印着魔主魂?若彻底堕魔,三界将再无宁日?
这信息量太大,陈满囤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幽冥子竟然如此重要?他的善恶,竟然关系到整个三界的存亡?
而最让他心神剧震的,是最后那句话——“切记,他是你唯一的兄长。”
兄长?!
我陈满囤,自幼孤苦,被哑叔收养,在青云村长大,何时有过一个兄长?而且还是幽冥子这样一个听起来就充满神秘与邪异色彩的人物?
难道……难道哑叔的身份,也并非表面那般简单?这封信,其实是哑叔通过赵雷城主,转达给自己的?
陈满囤只觉自己的身世,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而幽冥子的出现,以及“兄长”二字,无疑是拨开迷雾的第一缕光,却也带来了更多的困惑与冲击。
“兄长……”陈满囤喃喃自语,眼神茫然,心中五味杂陈。是喜悦?是震惊?是难以置信?亦或是……一丝莫名的期待?
就在这时,他胸口处,那一直静静悬浮于识海之中的昆仑镜,毫无征兆地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紫金光芒!
嗡——!!
一声清越的嗡鸣,仿佛来自亘古洪荒,昆仑镜化作一缕流光,从陈满囤体内飞出,悬浮在他面前的半空郑镜面之上,紫金光芒如灵动的游龙般流转不息,仿若真的活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勾勒出一幅幅神秘玄奥的图案。
图案如梦幻般变幻不定,最终,缓缓定格成两幅朦胧模糊的人影轮廓。
其中一种轮廓,陈满囤无比熟悉,那正是他自己的身影!
而另一幅轮廓,透着陌生与疏离之感,身影修长挺拔,周身好似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如幽雾般的黑气,面容隐匿于黑暗之中难以看清,然而那轮廓的线条,却与陈满囤有着一种隐隐约约、难以用言语确切形容的相似感!
紧接着,昆仑镜镜面光芒陡然大盛,一道宛如紫金锁链般的光带,自代表陈满囤的轮廓之中迅猛延伸而出,精准无误地连接到了另一道陌生轮廓之上!
光带闪烁不定,散发出温暖且强大的气息,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紧密联系,一种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的深厚羁绊!
血脉联系!
陈满囤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昆仑镜……竟然映照出了他与幽冥子之间的血脉联系!这意味着……信上所言非虚!幽冥子,真的是他的兄长?!
这个认知,仿若一场汹涌澎湃、排山倒海般的海啸,狠狠冲击着陈满囤那原本坚固的世界观。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却突然冒出一个血脉相连的兄长,而且还是一个被魔囚禁、体内封印着魔主魂的神秘人物!
“昆仑宗……”陈满囤猛地想起了昆仑镜的来历,想起了自己紫魔神力与昆仑镜之间的共鸣,一个被他忽略许久的念头再次浮现,“难道……我和幽冥子,都是昆仑宗的后裔?是昆仑宗最后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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