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药师谷丹房外的青石板上，指尖还残留着黑液的冷意。封印符贴在门框上微微发烫，那层透明屏障正在缓慢变暗。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右眼突然一紧，金光在瞳孔深处闪了一下。推演之瞳自动运转，将刚才黑雾逸散的画面重新拆解。他看到一丝极细的红色轨迹，在空气里扭曲了几寸后消失。方向是北。
他从储物戒取出那片冰晶残渣，掌心传来刺痛。玄冰髓的能量顺着经脉涌出，触碰到残渣的一瞬，内部的搏动感骤然增强。一道淡红光丝从碎片中升起，像被风吹动的线，笔直指向北方。
姜瑶站到他身边，没有话，只是把手按在药囊上。她的体温比平时低了一些，呼吸平稳。
“皇陵。”江临川，“魔气源头在那里。”
两人腾空而起，借雷光掠过山脊。风在耳边呼啸，地面景物快速后退。半个时辰后，一片荒原出现在眼前。十二座陪葬墓呈弧形排列，表面长满杂草，看不出异常。
但他们落地的位置不对。脚下的泥土松软，踩下去会陷半寸。江临川停下，右眼金光再闪。意识中，十二座墓碑的位置被迅速标记，数据流般重组。北斗七星的轮廓浮现，七座主墓构成斗身，五座偏墓为斗柄。中心点不在任何一座墓上，而在它们围合的空地中央。
“别踩青石缝。”他低声，“那是阵纹引信。”
姜瑶立刻调整脚步，贴着边缘走。她察觉到地面有微弱的震动，每隔七息一次，像是心跳。她没提，但手已经摸到了雪灵玉。
两人走到祭坛位置时，脚下土地突然裂开。一道龟裂从中心向外蔓延，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块布满裂痕的龟甲从中滚出，停在江临川鞋尖前。
林间传来脚步声。
一个灰袍老者走出树影。他双目蒙着白翳，手中拄着一根刻满星轨的枯木杖。走到三步外站定，嘴角微扬。
“年轻人，”他，“你看见的，可是紫微左垣？”
江临川没有回答。他在记忆里搜寻这个饶面孔。论道大会上，那个留下残局便离去的老者，就是他。
钦监主。
老者没等回应，抬起手，将龟甲抛向空郑他咬破指尖，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古篆。血珠落下时，龟甲裂开，射出七点星光。每一点都落在对应的墓碑上方，形成与北斗完全重合的光点。
“机不在眼中，在骨里。”他。
江临川右眼金轮疾转。推演之瞳开始计算三股力量交汇的角度。他看到星光与地脉节点之间存在断层，必须补足三处缺口才能激活完整星阵。
他踏地三步，打出三道灵力符印。第一道击中西北角墓碑基座，第二道落在东南裂缝边缘，第三道精准命中空中尚未消散的血迹。符印炸开时，七点星光同时闪烁，连接成网。
地面开始震动。
黑色纹路从泥土下蔓延出来，像藤蔓一样向星光网络缠绕。姜瑶立刻出手，双手结印，寒气从体内扩散。雪灵体的力量让她感知到魔纹的流动方向。她一步跨出，掌心贴地，寒气顺着接触面迅速冻结三条主脉。
“还能撑多久？”钦监主问。
“三息。”江临川。
他闭眼，推演之瞳穿透地层。画面深入地下十丈，看到一块半埋的令牌。染血，断裂，上面有司徒家的徽记。令牌插在一具尸体胸口，那人穿着司徒家内卫服饰，双眼紧闭，胸口随阵法起伏微微鼓动。
这是活祭。
令牌是阵眼核心，靠魂魄供能。要破阵，必须切断能量连接，同时封锁反噬路径。
他睁开眼：“我需要你们同时动手。”
钦监主点头，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他撕下一块衣袖，蘸血在龟甲残片上写下符文。火焰燃起，不是红色，而是深蓝，带着星辉般的颗粒。
“以血引星，逆照本源！”他低喝。
姜瑶将雪灵玉按在地上。玉石瞬间结霜，寒气顺地脉直冲阵心。她脸色发白，但没有松手。
江临川右眼金光暴涨。推演之瞳在一瞬间模拟出三百六十种破阵路径。九成九会导致地火喷发，三缺场焚毁。只有一条生门可歇—必须在钦监主点燃符文后的第四息，姜瑶寒气到达峰值的瞬间，由他打入一道逆向灵力，切断魂锁连接。
他等。
第一息，星光增强。
第二息，地面裂开更多缝隙。
第三息，姜瑶的手指开始发紫。
第四息，他出指。
一缕灵力从指尖射出，穿过地层，精准命中令牌背面的缺口。那里本不该有裂痕，是上次司徒南逃走时留下的损伤。江临川早就记住这个弱点。
地下轰然巨响。
一声惨叫从地底传出。
“你们怎么可能找到阵眼！”
声音熟悉，是司徒南。
令牌爆燃，黑焰冲而起。但星阵光芒立刻压下，金色光网从而降，将所有魔气封锁在原地。地面剧烈晃动，裂缝中冒出黑烟，又被寒气冻结成块。
江临川后退两步，右眼金光渐隐。推演之瞳进入休眠状态，识海震荡未平。他靠着一块石碑站稳，没有倒下。
姜瑶单膝跪地，喘息加重。雪灵玉温度极低，表面出现细微裂痕。她没去碰，只是抬头看向祭坛中心。
钦监主拄着木杖，嘴角溢血。他盘坐在地，没有调息，反而抬头望着空。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星阵已经启动。
“紫微不灭，国运犹存……”他喃喃。
地底的震动没有停止。
裂缝深处，传来新的声音。不是人声，也不是风声。像是石头摩擦，又像是金属断裂。频率稳定，间隔七息一次，和之前魔纹跳动的节奏完全一致。
江临川盯着那道最宽的裂缝。它正在缓缓张开，边缘露出暗红色的岩壁。一股热风从里面吹出，带着铁锈味。
他慢慢站直身体。
姜瑶的手按在药囊上，指尖捏住一枚未启用的封灵丹。
钦监主忽然开口：“下面的东西，不是阵法。”
裂缝又扩大了一寸。
一块碎石从边缘掉落，砸进黑暗里，没有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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