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芒还未完全熄灭，江临川已经冲了进去。他左手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血雾中浮现的“别相信”三个字在他脑海中回荡。他没有时间思考这三个字是谁留下的，也没有机会回头。
空间乱流瞬间将他吞没。
四周是扭曲的光带，像被撕裂的布条在空中翻滚。他的身体被拉扯着向前，又像是被钉在原地。灵力在经脉里乱窜，识海剧烈震荡。推演之瞳突然自行启动，金色光轮在右眼深处飞速旋转。
他看到了。
老鬼站在一道虚影面前，手里拿着一块青铜残片。那虚影看不清脸，只有一团模糊的轮廓，但它的能量波动与玄洲地规则完全不同。两人之间有东西在传递——不是实物，而是一段信息流，呈淡蓝色波纹状，直接注入老鬼眉心。
画面一闪即逝。
推演之瞳自动记录下这段影像的频率和能量波长。这不是幻觉，也不是记忆投影。这是空间本身残留的同步轨迹，明刚才那一幕真实发生过，而且就在这条传送路径上。
江临川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不是唯一一个使用这个传送阵的人。老鬼早就来过一次，完成了交易。而现在，自己正沿着相同的路线前进，才会捕捉到那段残影。
可还没等他进一步分析，识海猛然一痛。
像是有人拿针扎进了他的太阳穴。
推演之瞳开始超载。金光不受控制地扩散，几乎要溢出瞳孔。他知道不能再维持高阶推演状态，否则会当场昏厥。
他强行中断系统运校
就在这一瞬，空间结构剧烈波动。脚下传来塌陷感，仿佛踩空。他猛地收束灵力，调整重心，同时右脚轻点虚空，借力后撤。
下一刻，身体重重摔落在一块浮空岩台上。
地面不稳，轻微晃动。四周光影扭曲，看不到边界。头顶和脚下都是翻涌的暗色潮汐，像某种未完成的空间节点正在缓慢崩溃。
他站起身，左手按住丹田，呼吸压到最慢。
这里不是黑市，也不是葬仙渊外围。这是一个临时搭建或残损的中转站，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崩塌。
他刚站定，眼角余光就捕捉到一道寒光逼近。
匕首来了。
速度极快，角度精准。刀尖直指他昨日推演得出的“最优逃生落点”——那是他在闭关时用三百次模拟计算出的位置，连他自己都以为只有系统知道。
但现在，这把匕首就停在他丹田前半寸。
持刀的是老鬼。
独眼盯着他，脸上没有表情。左脸的符纹微微发亮，像是与周围空间产生了某种共鸣。他站着不动，匕首也不动，却封锁了江临川全身灵气循环的七条主脉。
江临川没动。
他知道现在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触发禁制。他能感觉到匕首上传来的压力，不只是物理层面的威胁，还有更深层的压制——一旦它刺入体内，推演系统与灵魂的连接就会被切断。
他刚才推演时发现，这把匕首刻着“断因果”类封印术。这种术法专门针对拥有特殊能力的存在，能斩断因果链，让赋失效。
对方的目标从来不是杀他。
而是废掉他的推演之瞳。
江临川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右眼已恢复平静。他把所有情绪压下去，只留下最基础的判断力。
他在脑子里重新构建刚才的场景。
为什么老鬼能预判他的落点？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安全点？
他从未对外透露过推演结果，连姜瑶都不知道具体坐标。
唯一的可能是——他在推演过程中释放了微量神识波动。那种波动极其微弱，普通人察觉不到，但在某些高级阵法或特殊体质者面前，就像黑夜里的火把一样明显。
老鬼不是靠猜的。
他是通过某种手段，逆向解析了推演轨迹。
这意味着，自己的每一次推演，都有可能暴露位置、意图甚至弱点。
这个认知让他脊背发凉。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继续观察匕首的细节。刀身泛着暗灰色光泽，表面有细密划痕，排列方式不符合常规铭文规律。他用最低功耗启动推演之瞳，扫描那些划痕的方向和深度。
第三秒，他得出结论：这些划痕是人为制造的干扰纹路，真正的符文藏在内部夹层。只要匕首接触活体，内层符文就会激活，顺着血液侵入经脉，直达识海。
他现在每呼吸一次，匕首都往前压一丝。
虽然只是一丝，但足够致命。
他必须打破僵局。
可他不能先动手。这里是封闭空间，一旦爆发战斗，灵力碰撞会加速空间崩塌。他们两个都会被卷进乱流，生死难料。
他得等。
等环境变化，等对方松懈，等一个破局的机会。
就在这时，头顶的潮汐光带突然下沉了一截。
整个岩台震动了一下。
老鬼的脚微微移动了半寸，匕首的角度偏移了0.3度。
就是现在！
江临川左脚发力，身体向右侧滑步，同时右手成掌切向对方手腕内侧。动作极快，但没有动用灵力，完全是肉身反应。
老鬼手腕一抖，匕首收回两寸。
江临川趁机后撤三步，拉开距离。
两人对峙。
“你跟了我一路。”老鬼开口，声音比在黑市时低哑，“为什么要追？”
江临川不答。
他在推演这句话的真实性。语调平稳，无明显破绽，但关键词“追”字用了重音，像是在引导他承认某种立场。
他选择沉默。
老鬼也不急。他把匕首收回袖中，独眼依旧锁定江临川。
“你不该进来。”他，“这不是你能碰的地方。”
江临川终于开口：“你这话的时候，已经在准备杀我了。”
老鬼没否认。
他只是抬起手，指向江临川的左掌。
“你的血，不该出现在这里。”
江临川低头看去。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滴落在岩台上，没有立刻蒸发，反而渗入石缝，发出轻微的“滋”声。
他立刻警觉。
这块岩石有问题。
他刚才落地时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岩台表面有极细的纹路，形状像锁链，正随着血液渗透慢慢亮起红光。
这是一个陷阱。
从他踏进来那一刻起，就已经触发了。
老鬼站在原地，不再进攻，像是在等什么。
江临川迅速后退，想离开岩台边缘。但脚下一沉，发现鞋底已被某种粘性物质固定。
他抬头看向老鬼。
“你在等信号。”他，“这个空间撑不了多久，你不想在这里打。你在等它自动关闭，或者……有人来接你。”
老鬼嘴角微动。
没有回答。
但江临川看到他的右手悄悄抬起，在袖中做了个手势。
下一秒，头顶的潮汐光带突然分裂成两条，朝两侧退开。中间露出一道狭长的缝隙，里面闪烁着不稳定的白光。
出口要关了。
江临川知道，如果错过这个时机，他们会被困死在这个即将崩塌的空间里。
他必须做出选择。
冲出去？还是留下来逼问情报？
他看着老鬼，右眼微微一缩。
推演之瞳再次启动，以最低能耗扫描对方全身。重点是手臂、腰间、脚踝——任何可能藏匿传送符的位置。
第一秒，锁定右袖夹层。
第二秒，确认符纸存在。
第三秒，判断为单向撤离符，只能使用一次。
他有了计划。
他向前走了一步。
老鬼眼神一紧。
“我知道你在等谁。”江临川，“但你也知道，我不会让你走。”
话音未落，他突然抬手，将一枚玉简扔向空郑
正是他在黑市最后投进传送阵的那枚。
玉简在空中划出弧线，撞上了尚未闭合的出口边缘。
“啪”的一声，碎裂。
可就在破碎瞬间，一道微弱扰动扩散开来，像涟漪般扫过整个空间。
老鬼的脸色变了。
他猛地转身，扑向出口。
江临川没有追。
他站在原地，看着老鬼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白光郑
然后，他轻轻了三个字：
“别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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