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对战模拟区入口，袖中玄铁牌与胸前玉佩的共振仍未消散。那股微弱电流顺着经脉游走，像是一道无声警告。他抬眼望向中央擂台，阳光正落在青石台面边缘，映出一道斜长的影子。
台下已有数名弟子围拢，目光集中在台上一名灰袍老者身上。那人背手而立，面容冷峻，正是外门长老张嵩。他今日并未穿执事常服，而是换了一身便于动武的窄袖劲装，腰间悬剑未出鞘，却已透出压迫之势。
“下一个。”张嵩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至全场，“江临川，上台。”
人群安静下来。有人认出他是刚才摔了叶飞的新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也有韧声议论：“张长老亲自点名？这可不是好事。”
江临川缓步登台，脚底踩在青石上发出轻微响声。他站定位置，抱拳行礼：“弟子江临川，参见长老。”
张嵩没还礼，只盯着他看了两息，忽然抽出腰间长剑。剑锋一抖，划出半弧，直指江临川眉心。
风起。
剑气掠过鬓角，一缕黑发无声断落，在光线下飘了片刻才缓缓坠地。
“我来指导新弟子练剑。”张嵩语气平淡，但剑势未收，“你既敢当众出手，想必有些本事。今日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能耐。”
话音落下，他脚步前踏，剑随身动，第一式“断岳斩”悍然劈出。剑风如裂山之锤，逼得江临川连退三步。
台下弟子屏住呼吸。这一剑快而稳，含怒而发，明显不是寻常指点。
江临川右眼瞳孔微缩，推演之瞳瞬间激活。
《断岳剑诀》前七式在识海中浮现，如同棋局重摆。他逐帧拆解张嵩出剑轨迹，肩、肘、腕三处发力角度被精确标注，灵力流转路径一一呈现。三百次模拟推演快速循环，第七次时，系统锁定第三式“断流斩”转折瞬间——左肩下沉0.3息，导致剑脊力量出现短暂断裂。
破绽在此。
但他不动声色，反而再退半步，右足后撤，身形微倾，咽喉部位完全暴露。
张嵩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他以为江临川慌乱失措，竟主动让出致命空门。当下不再保留，体内灵力全开，剑尖直刺而出，目标正是喉结前三寸！
剑尖破空之声刺耳。
就在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江临川手腕轻抖，中指疾弹。
“叮——”
一声清鸣炸响。
他的指尖精准命中剑脊最薄处，正是推演所得的薄弱节点。剑身剧烈震颤，嗡嗡作响，竟因反震之力脱手飞出！
张嵩双手一空，重心前冲，踉跄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他脸色骤变，左手死死抓住右手手腕，像是怕自己再次失控拔剑。
全场寂静。
没有人话。所有人都盯着那把插在擂台边缘的长剑，又看向江临川垂在身侧的手。
他站得笔直，青衫未乱，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一指只是随手拨开一片落叶。
张嵩抬头，死死盯住他，声音低沉却带着颤抖：“你……怎会我张家独门剑法？”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
“张家秘传？那不是只有嫡系才能学的吗？”
“他一个外门重考的，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之前就在暗中偷学？”
质疑声四起，目光灼灼落在江临川身上。
他神色不变，抱拳低头：“长老剑法精妙，晚辈只是顺势应对，并非刻意模仿。若因此冒犯，还请见谅。”
言语谦逊，却不承认学过一招半式。
张嵩咬牙。他知道这话不能深究——若真坐实江临川掌握张家秘技，事情将远超一场考核纠纷。可眼前一幕无法解释。那一指，不只是预判，更是对剑路本质的洞悉。普通人哪怕练十年《断岳剑诀》，也未必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剑脊弱点。
更可怕的是，对方用了他的招，破了他的剑，却连剑都没拔。
他盯着江临川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破绽。可那双眼平静如水，没有得意，没有紧张，甚至连波动都没樱
良久，张嵩冷哼一声，转身走向擂台边缘。他拔出长剑，剑锋入鞘，动作僵硬。临下台前，回头看了江临川一眼，眼神阴沉。
“对战测试，通过。”他完这句，便大步离去，背影紧绷如弓弦。
江临川站在原地，未动。
他知道这一战不会结束。张嵩不会善罢甘休。此人掌外门考核与执纪二权，先前阻他入门、暗中传信司徒府，皆出自其手。今日亲自动手，意在杀鸡儆猴。如今猴没吓住，反被掀了皮。
但江临川不能追击，也不能多言。他只是个重考弟子，哪怕赢了，也只能低调收场。
台下人群仍在骚动。
“你们看见没有？他根本没用兵器！”
“那一指是怎么做到的？剑都震飞了！”
“听他刚才符纹辨识六块全对，现在又赢了长老……这不是普通执事水平。”
议论声中，有人开始重新打量江临川。不再是轻视，而是敬畏，甚至隐隐带了些追随意味。
江临川缓缓走下擂台，脚步沉稳。他对围观者视若无睹，目光扫过测灵区方向。那里仍有执事值守，测灵柱静静矗立，等待下一轮测试。
他还有最后一关。
刚走出几步，袖中玄铁牌再度震动，比之前更急促。与此同时，胸前玉佩发烫，热度穿透衣料。
两种信号叠加，频率同步，指向同一个位置——测灵柱底部。
江临川脚步一顿。
这不是预警，是召唤。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才弹剑的那一指，指尖皮肤下似乎有极细微的金色纹路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但他知道不是。
那是推演之瞳运转过度的痕迹。每一次精准预判，都在消耗神魂。刚才连续推演三十七种路径，又在瞬间完成决策，已接近极限。
他闭眼三息，调匀呼吸。识海中光轮缓缓停转，躁动归于平静。
再睁眼时，已恢复清明。
他朝测灵区走去。每一步都算好距离和时间，避开巡守视线盲区，也防备可能的埋伏。
身后，中央擂台空荡无人。碎发仍躺在石面上，阳光照着，像一道未擦净的血痕。
江临川走到测灵区入口，停下。
前方五步，就是测灵柱。柱底刻着一圈古老符文，此刻正泛着极其微弱的蓝光，几乎难以察觉。
而他的玉佩，正对着那个位置，持续发热。
他伸手摸向胸口，准备取玉佩。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脚步声。
江临川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张嵩站在五丈外，手中握着一块传音符，符纸边缘焦黑，显然刚使用过。
“你以为过了这一关，就能进内门？”张嵩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测灵柱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江临川停下动作，手仍放在胸前。
他不答，也不动。
风吹过，卷起一点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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