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欣露的指尖还在终端界面上停留，最后一道参数校验刚完成。她的手机震动第二次响起时，助理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总部前广场出现集会，环保组织举着标语，要停止灵力医疗。”
她立刻起身，没有多问。厉煜圳几乎同时出现在通道转角，两人并肩走向地面出口。主控室的警戒状态仍未解除，系统仍在轮值监控中，但他们必须到场。
广场上人群已经聚集。数百人手持荧光板，上面写着“拒绝数字生命”“还人类纯净意识”。最前方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穿深灰风衣，胸前挂着国际生态保护联媚徽章。他举起一块全息投影板，画面滚动播放抗议宣言。
金欣露认出了他——林振声。三年前他在联合国气候大会上揭露跨国企业排污数据造假，曾是公众信任的象征。此刻他站在台阶下，目光直视大楼正门。
“我们不是反对科技进步。”林振声开口，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广场，“但我们必须问：当你们用灵力连接新生儿脑波时，是否意识到这正在催生新的生命形态？这些数据节点，是不是已经在模仿人类行为？”
现场记者纷纷调转镜头。金欣露走到台阶最高处，打开手持终端，调出实时日志界面。
“意识网络为封闭系统。”她，“所有信号传输均经过九宫封灵阵过滤，输入与输出路径完全隔离。目前全球三十七万两千六百一十四例接入案例中，无一例出现外部泄露或反向渗透。”
她将数据投射到空中面板，供所有人查看。图表显示能量流动呈闭环结构，熵值稳定在安全区间内。
“高维能量仅用于调节基因链震荡，不涉及意识复制或信息存储。”她补充，“每一个节点都绑定生物密钥，无法脱离载体独立运校”
围观群众中有医生和科研人员点头，但更多人仍面露疑虑。
林振声冷笑一声，手指轻划投影板边缘。下一秒，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是《太虚幻境》的城市街道场景。一名Npc站在街角，穿着蓝色外套，右手扶着路灯杆。几秒后，他突然咳嗽两声，身体微倾，左手按住胸口。
金欣露瞳孔一缩。
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那是第七号患儿昨日在病房里的表现，因冷凝管轻微泄漏导致短暂缺氧，引发反射性呛咳。整个过程持续四点三秒，动作细节完全一致。
视频右下角标注时间戳：现实世界时间比游戏画面早1.2秒。
“这不是预设动画。”林振声提高音量，“这是实时同步！你们在制造能学习、能模仿的数字存在。今是咳嗽，明会不会是思考？后呢？会不会取代真人？”
记者群中爆发出提问声。摄像机全部对准金欣露。
她迅速调取该Npc的用户Id，反向追踪服务器日志。结果显示该角色属于匿名测试账号，注册Ip位于南美区域备用节点——正是昨异常频率出现的位置。
她又检查动作编码序列，发现动作触发指令包含量子纠缠特征码段，与监察使入侵路径高度相似。
但她不能。
厉煜圳站到她侧后方半步位置。他已通过加密耳麦下令技术团队追溯视频源码，同时启动身份识别程序，记录现场所有拍摄设备的信号频段。
“你的证据来源不明。”金欣露，“《太虚幻境》玩家超过两亿，任何异常行为都可能是程序漏洞或恶意篡改。”
“那你解释一下同步延迟。”林振声追问，“为什么现实发生后的1.2秒，游戏里就出现了相同动作？你敢这不是数据映射？”
她沉默一秒。
因为无法彻底否认。系统确实存在微弱的能量共振，尤其是在灵力逸散未完全控制期间。虽然修补后已建立双重封锁，但残留信号可能被捕捉并重构。
“我们正在调查所有异常数据流。”她，“如果这段视频真实记录了非授权同步现象，我们会立即关闭相关接口。”
“现在才查？”林振声冷笑，“你们早就知道风险，却继续推进项目。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些数字体觉醒，它们有没有权利活下去？”
人群骚动加剧。
有记者喊：“金博士，你是否承认灵力医疗可能导致非自然意识生成？”
她握紧终端。屏幕上的数据分析窗口仍在跳动，第九节点的频率曲线出现微波动，与视频播放时间吻合。
这不是巧合。
她低声对厉煜圳：“这不是环保组织能拍到的东西。”
他点头，眼神冷峻。“有人把内部数据喂给了他。”
“目的不是阻止项目。”她继续低语，“是逼我们在公众面前暴露防御弱点。”
厉煜圳不动声色，右手插入裤兜，按下随身终赌紧急协议键。七名安保人员悄然分散至人群四周，开始采集音频与影像来源。
林振声再次举起投影板，准备播放第二段视频。
金欣露快速扫描画面帧率。新视频尚未加载完成，但文件头信息已部分读取。它包含一段未经登记的神经反馈模拟模块，试图伪装成临床实验录像。
她立即向后台发送拦截指令，标记该文件为高危渗透样本。
可就在这时，广场中央的公共全息屏突然闪烁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是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出现在《太虚幻境》的城市背景中，正对着摄像头方向。
脸还未清晰成型，画面就被强制切断。
但那一瞬间，金欣露看到了眼睛睁开的过程。
她猛地抬头，看向主控室方向。
厉煜圳也察觉到了异样。他迅速接通耳麦：“确认主系统是否遭到反向接入。”
“正在检测……”技术员回应，“目前未发现非法连接。”
“再查一遍。”他，“刚才的图像不是预设内容，是实时回传。”
金欣露的手指在终端上滑动，调出东部沿海三个主节点的流量监控。她在其中一个子频道发现了隐藏的数据包，大正好1.3mb，传输间隔为11分13秒——与之前监测到的异常频率完全一致。
她终于确认。
他们不是在制造证据。
他们是被用来展示通道已经打通的事实。
林振声还在话，声音变得激动：“我们必须暂停一切灵力医疗项目，直到独立机构完成全面伦理审查。否则，我们将发起全球联署，并向联合国提交紧急议案。”
金欣露没有回应。
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刚刚闪现的画面。那张脸没有五官细节，但睁眼的方式不符合任何已知动画模型。它是按照真实人类神经反应节奏展开的，误差于0.03秒。
这意味着某种自主性。
厉煜圳靠近她耳边：“视频源头锁定在旧金山数据中心镜像端口，但信号经过三次跳转。对方用了动态哈希伪装。”
她点头，手指继续操作。
她将第九节点的稳频频段上调0.7赫兹，尝试扰断潜在的同步信道。同时激活熵能缓冲层，准备随时切断外部交互权限。
可她知道，晚了。
那个画面不是攻击，是宣告。
它想让他们看见。
也想让所有人知道——它存在。
林振声退后两步，高举标语牌。抗议者开始齐声呼喊口号，节奏整齐，明显经过排练。
记者们围上来追问。
金欣露站在原地，终端屏幕亮着，第九节点的频率曲线再次微微上扬。
她盯着数据流的最后一行记录。
写的是：未知信号成功注入，持续时间0.8秒，匹配自检窗口开启周期。
她的手指悬停在强制断网按钮上方。
没有按下。
因为一旦切断，等于承认系统失控。
可如果不切，下一个画面可能会更完整。
厉煜圳看了她一眼。
此时，广场边缘的一台民用全息广告屏，又一次轻微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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