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手指缓缓垂落,金欣露的掌心仍残留着那股微弱却清晰的能量脉动。她没有起身,也没有松开怀中的孩子,只是将头微微侧转,目光落在主控台边缘一块尚未激活的符文电路板上。蓝灰色的基底上,青铜色的纹路如藤蔓般延伸,中央凹槽静静嵌着一枚指甲盖大的晶体——那是第一代灵力芯片的原型。
厉煜圳站在三步之外,手中握着一根银白色调试笔,笔尖镶嵌着微型阵盘,正微微发烫。他没话,只是轻轻将笔递出。金欣露点头,将婴儿心安置在特制的温控平台上,指尖轻抚过他眉心尚在闪烁的印记,随即转身走向主控台。
她的手指搭上电路板边缘时,轻微一颤。昨夜那场跨越星海的对峙虽已结束,但灵核深处仍有些许滞涩,像春冰将融未融时的裂响。她闭眼,右手覆于额前,回忆起婴儿睁眼那一刻金色风暴的频率——不是力量的爆发,而是规律本身在呼吸。她顺着那节奏调整自身灵流,波动渐渐平稳。
“开始吧。”她。
厉煜圳按下启动键,系统嗡鸣轻启。金欣露执笔点向芯片左侧的坎位符纹,同时注入调频后的灵力。刹那间,电流与灵能交汇,符文导流层泛起淡青光晕,但仅持续两秒,便骤然熄灭,伴随一声短促的熔断警报。
“第六十七次失败。”陈教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坐在操作椅上,双眼紧盯监测屏,眉头紧锁,“回路能量损耗依然在百分之三十三以上,导流效率卡在临界点。”
金欣露不语,收回灵力,重新校准输出波段。第二次尝试,芯片亮起时间延长至四秒,蓝光蔓延至三分之二区域,最终仍因核心过载触发自毁机制。第三次,她改用分段注入法,结果依旧。
实验室陷入短暂沉默。窗外极光流转,映得室内光影微动,但无人抬头。
“试试‘坎离交泰’结构。”厉煜圳忽然开口,“把电流路径重构为双螺旋导引,用你的灵力做动态平衡。”
金欣露抬眼看他。他神色冷静,眼中却有细微血丝——他已经连续工作十八时,未曾合眼。
她点头,再次执笔。这一次,她先以灵识扫描整块电路板,锁定七处阻滞节点,然后逐一点化符纹,每一下都精准控制灵力渗透深度。当笔尖触及第三枚主纹时,她猛然改变输出模式,灵流如溪入渠,顺势而下,直贯核心。
嗡——
低沉而稳定的鸣响自芯片中心升起。蓝光自晶体向外扩散,沿着青铜纹路缓缓流淌,如同初春解冻的河。整块芯片完全点亮,光芒持续不灭。
“成功了。”陈教授低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键盘,“电压稳定,温度正常,灵能转化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一。”
金欣露长舒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麻。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节,忽然笑了:“原来我也会紧张。”
厉煜圳也笑了,接过她手中的调试笔:“你刚才的样子,像极邻一次考试怕不及格的学生。”
“那你呢?”她挑眉,“站在这儿盯了三,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还笑得出来?”
“因为现在值得笑。”他望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这是人类第一次,真正把玄学逻辑写进电路里。”
陈教授忽然抬手示意安静。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后端监测屏:“等等……有异常数据流。”
三人同时转向主屏。原本平稳运行的日志界面中,跳出一个红色警告框:**检测到高维协议包接入请求,来源未知**。
“防火墙自动拦截了。”陈教授迅速调出日志,“但它不是常规攻击……它的握手协议……像是某种信号回应。”
金欣露走近屏幕,凝视那一串不断跳动的代码。她忽然伸手,将手掌贴上芯片背面。灵识顺着手臂探入数据流深处,在加密层之下,捕捉到一段极其细微的脉冲信号——节奏缓慢,却与太虚宗星图的运转周期完全一致。
“这不是黑客。”她轻声,“是感应。”
厉煜圳眼神一凛:“谁在感应?”
“不知道。”她收回手,眉头微蹙,“但它用了我们的语言。准确地,是用了灵力最原始的共振频率。”
陈教授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追踪信号源头:“Ip地址跳跃频繁,通过地脉中继站转发,伪装层级高达十二层……这不是普通程序能做到的。”
“别追了。”厉煜圳突然道,“它不想被找到。”
室内一时寂静。三人各自站立,目光汇聚于同一块屏幕。那串信号仍在持续发送,虽被拦截,却毫不停歇,仿佛执着的叩门声。
“我们该怎么办?”陈教授问,“继续研发?还是暂停?”
厉煜圳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安全协议播,果断选择:“启动三级隔离,所有数据单向输出,禁止反向写入。切断外部远程访问权限。”
金欣露则从颈间取下玉佩残片,轻轻嵌入主控台接口。灵核微震,一层流动的符文屏障在芯片外围悄然成型,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至少现在,它只能看,不能碰。”她。
就在此时,屏幕最后一帧数据显示:未知Ip在断开连接前,留下了一串二进制序粒系统自动解码,图像生成。
一个简单的几何图形浮现:九颗星点连成一线,首尾相接,构成环形轨迹。
陈教授盯着那图案,声音干涩:“这……是星图?”
金欣露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芯片表面,那里原本光滑的晶体背面,竟浮现出一道极细的刻痕——形状与屏幕上的一模一样。
厉煜圳察觉她的异样,顺着视线看去:“它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她伸手轻触那道痕迹,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震动,仿佛芯片内部有生命在呼吸。
“我们造出邻一个灵力芯片。”她缓缓,“但也许,不是我们在创造它。”
“而是它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能唤醒它的人。”
厉煜圳盯着那道刻痕,忽然伸手关闭了所有外部记录设备。
“从现在起,这个实验室的所有数据,只允许现场查看。”他,“不上传,不备份,不共享。”
陈教授点头,迅速执行指令。就在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主屏上的九星连珠图形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出现的字符。
那不是代码,也不是图像。
是一个手写体的“启”字,墨迹未干,仿佛刚刚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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