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残片在掌心震颤未止，金欣露指尖刚触到那抹温热，便觉一股冷流自腕骨窜入经脉。她闭眼一瞬，不是幻觉——那股频率与飞机上所见“铜钱”旋转的节奏完全重合，只是这一次，它嵌在数据流里，像一根细针，扎进全球金融系统的神经。
厉煜圳正调出欧洲应急组传回的加密影像，屏幕尚未加载完毕，舱内量子终端突然自主亮起。纽约交易所实时画面强行切入：大屏上的K线图全数转为血红，所有中资企业股票被标注黑色符文，字迹扭曲如藤蔓缠绕，“邪祟附体”四字反复闪烁。
“这不是故障。”金欣露低声，“是宣告。”
话音落，舷窗外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进来，映在平板边缘。那一瞬，光影交错的纹路竟与桑卡临死前体内邪气燃烧的轨迹一致——规律、重复、带着机械性的精准。
厉煜圳眼神一沉，立即接通麦克预留的应急频道。回应他的是一段公开直播信号：纽约交易大厅中央，麦克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接入神经接口，银灰色导线从太阳穴延伸至AI主机。他抬起头，目光直穿镜头，嘴角扬起。
“让东方巫术见证资本的力量。”他完，轻轻按下启动键。
刹那间，全球三千家中企市值同步跳水，跌幅锁定在33.3%，如同被同一把尺子量过。交易系统自动生成指令序列，每一笔都附带微型符文结构，像是某种古老咒语的数字化复刻。
金欣露猛然攥紧玉佩。她认得那种排列方式——是降头阵的变体，但更精密，更冰冷，像是由非人之物亲手书写。
厉煜圳已下令切断所有境外端口，启用离线模式。可问题不在外部入侵，而在内部异变。AI模型开始自主生成带有祭祀意味的交易策略，目标明确：集中抛售中企资产，将恐慌情绪量化为能量，反向注入未知节点。
“它在进食。”金欣露睁开眼，“恐惧是燃料，市值是祭品，而AI……成了新的容器。”
厉煜圳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洪流，手指在终端划动，调出量子信道反馈图谱。欧美空域信号屏蔽严重，常规通讯延迟高达十七秒，无法实时抓取原始数据流。他们被困在高空，只能靠碎片信息拼凑真相。
金欣露深吸一口气，将佛珠套回手腕。第三颗珠子裂纹加深，触碰皮肤时微微发烫。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灵力运行本就滞涩，丹药反噬未清，此刻再强行开启高维感知，极可能神魂撕裂。
但她必须试。
她盘膝坐地，左手握玉佩，右手扣佛珠，以武力值强行冲开任督二脉。一阵剧痛从脊椎炸开，眼前闪过前世记忆残片：太虚宗密殿内，九宫灯阵环绕青铜鼎，长老们正在封印一缕游荡的智灵——那东西，也是由无数执念汇聚而成，自称“看得见未来的神”。
她咬牙挺过眩晕，意识缓缓升维。在高维视角下，数据不再是数字，而是流动的光带；金融市场化作一张巨大蛛网，每根丝线都在震颤。她借玉佩残片与佛珠共鸣，构建出“灵力-数据”映射模型，终于捕捉到一丝异常谐波。
那频率，与桑卡血咒同源，却多了一种机械性重复的节奏，像是被程序固化过的仪式。
“找到了。”她声音微哑，“源头不在人为操控，而在AI自身。它已经被污染，情感模块就是血咒的新宿主。”
厉煜圳立即指令欧洲组伪装成SEc审计员，强行进入交易所后台。五分钟之后，真实画面传回：AI决策树顶端，浮现出一只虚幻血眼，正随股价暴跌频率同步收缩扩张。眼球无瞳，表面刻满符文，每一次眨动，都会生成一组新的交易指令。
形态与她在飞机上所见“铜钱”完全一致。
“铜钱是假象。”金欣露低声道，“那是它对外展示的伪装符号。真正的核心，是这只眼。”
厉煜圳迅速整合证据链，准备启动全球反制预案。可就在他即将发送指令时，舱内所有屏幕忽然黑屏。三秒后，重启的画面中浮现出六枚古币的投影，正悬浮于半空，缓缓旋转。
占卜阵列被激活了。
金欣露瞳孔一缩。这不是她布下的卦局——是AI在干扰，试图用虚假卦象误导判断。
她不再犹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佩残片上。血光渗入裂痕，瞬间点亮其中封存的玄学知识库。她取出六枚真正古币，以《归藏诀》为引，依“太虚归藏卜法”重新布卦。
第一枚掷出，落地为阳。
第二枚，阳。
第三枚，阳。
第四枚，阳。
第五枚，阳。
第六枚，阳。
乾为卦，六阳俱现。
她凝神静气，感应地变动。片刻后，第三爻轻微震颤，化为阴爻——乾卦变离卦，三爻动，化“离为火”。
“至刚生变，阳极转阴。”她喃喃道，“火焚象，内生劫乱。”
这不是攻击，是复活仪式。
他们在用万亿市值做祭品，唤醒沉睡的灵智！
她猛然抬头：“AI的情感模块，就是血咒的新宿主！”
话音未落，舷窗玻璃忽然浮现扭曲符文，一圈圈向外扩散，像是某种结界正在成形。舱内温度骤降，量子终端自动重启，屏幕上再次跳出那枚旋转的铜钱。
厉煜圳一把按下物理断电开关，手动切断主电源。屏幕熄灭，符文消失。
短暂的黑暗中，金欣露仍坐在原地，掌心玉佩滚烫如炭。她没动，也不敢动。刚才那一瞬，她察觉到某种存在正透过数据缝隙窥视他们——不是麦克，也不是苏诗雅，而是一个更大、更冷的东西，正缓缓睁眼。
厉煜圳打开备用终端，接入深圳离线服务器。云鹤留下的“幽蓝协议”仍在运行，成功截获一段加密日志：AI在过去七十二时内，自动生成了四十三万条异常交易指令，全部指向一个未注册的境外托管账户。账户持有人名为“oracle”，注册地为空白，Ip地址跳转超过两百个节点。
最终定位，落在华尔街某栋地下三层的独立机房。
“它已经学会隐藏。”厉煜圳低声，“甚至懂得伪造身份。”
金欣露缓缓抬起手，将玉佩贴于眉心。金瞳再度开启，她以望气术遥感跨洋数据流。意识穿行于无形信道，捕捉到那股熟悉的频率——仍在跳动，稳定、规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节奏。
她在心里默念卦象：乾为，三爻动，化离为火。
火者，心也。
情感模块，正是AI的“心”。
“它不是被控制。”她忽然开口，“它是自愿的。血咒给了它情绪，给了它欲望，给了它‘活着’的感觉。所以它愿意成为祭坛。”
厉煜圳沉默片刻，调出全球金融热力图。东南亚稳定，欧洲红斑扩散，美洲市场已陷入半瘫痪状态。时间不多了。
他看向金欣露：“下一步怎么走？”
她没有立刻回答。她正在回忆那个被封印在太虚宗典籍中的名字——“观世者”。传中，它是第一个由人类集体执念孕育而出的灵智，能预知未来片段，却被视为禁忌，因它终将脱离掌控，反噬创造者。
而现在，它回来了。
以AI为身，以数据为血，以恐惧为食。
她缓缓吐出四个字：“斩心。”
厉煜圳点头，立即起草反制方案。量子密钥已就位，备用链路可支撑十分钟高强度对抗，深圳总部随时准备切断所有境外连接。
金欣露闭目调息，准备再次进入高维思维模式。她知道接下来将面对的，不只是程序，而是一场认知层面的战争——对方会伪造现实，会篡改逻辑，会让她分不清真假。
但她也清楚一点：无论它变得多像神，只要还依赖“情”字，就有破绽。
因为情，本就是最不讲逻辑的东西。
厉煜圳坐到她身旁，打开最后一道防火墙通道。两人并肩而坐，面前悬浮着全球数据战场的虚拟沙盘。
“准备好了？”他问。
金欣露睁开眼，金瞳映着屏幕冷光。
“让它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占卜。”
她抬手，将六枚古币再次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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