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神树模型的幽蓝微光尚未褪去,展台四周的空气仍泛着涟漪般的能量波动。金欣露掌心紧贴玉佩裂痕,那道细缝里的光丝已不再爬行,却像沉睡般微微震颤,仿佛在等待某种信号。
她忽然抬头,目光锁定神树底座中央一道未曾注意的环形刻纹——那纹路并非装饰,而是由极细的符点构成的计时阵粒此刻,最后一个符点正缓缓亮起,如同沙漏的最后一粒沙。
“子时三刻。”她低声。
话音未落,整株神树猛然一震。枝干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血脉流动的声音。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自底座扩散而出,展厅内所有电子仪器瞬间失灵,连量子手环的屏幕都凝固成一片灰白。
林雪从后方快步赶来,手中平板刚调出地质监测图。“成都西南方向地下七百米,轨道交通停运了十分钟,但系统没有报障。”她的声音冷静,“可就在刚才,震动频率突然恢复,和神树脉动完全同步。”
厉煜圳站在展台边缘,指尖在失效的手环上划过三次,启动备用电源。“不是巧合。”他,“这段轨道本不该存在,地图上没标,审批记录里也没樱”
金欣露闭目,神识沉入高维思维模式。眼前浮现出一组动态拓扑图:城市地脉如网,铁轨运行轨迹化作一条跳动的红线,而神树的能量回路竟与之形成镜像共振。每一次列车经过断层带,都会引发微弱的地壳位移,而这株神树……正在回应它。
“它在学习。”她睁开眼,“不是被动感应,是主动记录。过去七十二时,它把每一次震动编成了自己的节律。”
林雪皱眉:“你是,这东西有记忆?”
“不止。”金欣露走向神树,伸手虚按其主干。掌心血气微动,望气术悄然展开。她看见内部有一股青金色光流沿着枝脉循环运转,路径酷似人体经络,节点处隐隐浮现星图投影。
“它在模拟生命系统。”她,“而且它的‘心跳’越来越快。”
厉煜圳迅速调取展馆结构数据,眉头越锁越紧。“如果脉动持续加速,两时后能量峰值将突破承重极限。整个西区展厅会塌陷,连带影响故宫文保核心区。”
“不能强行压制。”金欣露摇头,“上次用微型八卦阵测试,反而刺激它提升了频率。它能感知外界干预,还会进化应对策略。”
林雪看着监控画面中平稳跳动的波形图,语气谨慎:“考古队的任务是保护文物完整。除非确认危险等级达到四级以上,否则不能进行破坏性封印。”
“那就模拟。”金欣露转身取出三枚玉佩,嵌入展台四隅早已准备好的凹槽。她咬破指尖,血珠滴落在微型八卦阵的阴阳鱼眼中,符纹逐一亮起淡金光芒。
符阵成型刹那,神树枝条轻颤,脉动戛然而止。
全场静默三秒。
随即,脉动重启——频率比之前快了整整一点三倍,节奏也变了,不再是单调重复,而是呈现出某种复杂的变奏规律,宛如一首被唤醒的古曲。
“它听懂了。”厉煜圳盯着重新跳动的数据流,“你在给它设限,它直接升级了算法。”
金欣露没有惊讶。她早料到这不是普通的器物反应。真正的危机才刚开始。
她收回玉佩,却发现裂痕中的光丝再度活跃,顺着指腹游走一圈,最终指向神树顶赌一根主枝——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浮现出一枚微型齿轮状零件的虚影。
“太虚宗的能量调节器。”她喃喃,“它想拿回属于它的部件。”
话音刚落,子时整。
神树骤然爆发出刺目青光。枝条如活蛇般舒展扭曲,青铜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仿佛久困的肢体终于得以伸展。最前端三根枝条猛然前探,精准击碎防护罩玻璃,直插展台内部储物格。
“拦住它!”厉煜圳抬手欲启动电磁屏障,却被一股无形力场弹开,整个人踉跄后退数步。
林雪冲上前想关闭电源总闸,脚刚迈出一步,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展台下方青砖逐层翻起,碎石飞溅中,一道螺旋向下的石阶显露出来,寒气弥漫,隐约传来远古钟鸣,一声接一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召唤。
那三根枝条已卷住目标:一枚刻满符文的能量调节器、一块泛着幽蓝微光的时空锚点芯片、一颗通体赤红的龙脉共鸣石。它们被缓缓收回,嵌入神树主干的三个隐秘凹槽中,严丝合缝。
金欣露瞳孔微缩。她认得那三件东西,那是太虚宗用来稳定高维通道的核心组件,十年前遗失于一场秘境崩塌事件。如今,竟被这株神树一一寻回。
“它不是苏醒。”她低声,“它是重启。”
厉煜圳迅速部署三架安保无人机,呈三角阵型逼近地宫入口。可飞行器刚靠近台阶边缘,便被一股透明力场狠狠弹开,其中一架撞上墙壁,火花四溅。
“物理屏障无效。”他快速检查损毁情况,“能量场源自阶梯本身,带有反制机制。”
雪盯着台阶边缘那行古老禁文:“非执令者,堕魂百劫。”她转向金欣露,“你们到底在对付什么级别的存在?”
“我不知道。”金欣露如实回答,“但我感觉到……它认识我。”
她抬起手,将玉佩裂痕对准神树顶端。光丝再次震颤,这一次,竟与神树内部某处光流产生了微弱共鸣。
厉煜圳察觉异常:“你打算下去?”
“它不会伤害我。”她,“至少现在不会。”
“你怎么确定?”她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迈了一步,站上第一级石阶。寒气扑面,睫毛瞬间结出霜晶。
林雪一把抓住她手腕:“别冲动!我们还没搞清楚下面有没有氧气,温度多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实空间!”
金欣露轻轻挣脱:“它等这一刻很久了。而我……也该知道真相了。”
厉煜圳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金属片,压进她掌心。“量子定位信标,每三十秒上传一次坐标。如果信号中断超过五分钟,我会带人下来。”
神树的脉动渐渐平息,枝条归位,表面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唯有那三枚核心零件嵌入的位置,仍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晕,像呼吸一般明灭。
林雪退至安全区,通过对讲机联系指挥中心请求增援。厉煜圳则守在展台上方,手持扫描仪持续监测地宫能量波动,随时准备支援。
金欣露独自立于阶梯前缘,低头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螺旋通道。台阶由青灰色石板砌成,边缘雕刻着细密符文,每一步向下,空气就越发沉重,仿佛穿越的不只是空间,还有时间。
石阶无声,唯有时空锚点芯片在神树体内轻微闪烁了一下,频率与她的心跳完全同步。
脚步落下时,她忽然察觉袖口渗出血迹—不知何时,手腕内侧浮现出一道浅红色刻痕,形状像是一枚倒置的铃铛。
她停下脚步,抬手查看。
那符号还在蔓延,缓缓向上延伸,如同活物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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