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碎片在夜空中炸开的瞬间，金欣露伸手去抓，只触到一片灼热的虚影。那半截佛牌悬在残墙波纹之后，轻轻晃动，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梵文刻痕，像是被无形之火重新烙印。
厉煜圳单膝撑地，左肩已近乎透明，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色，而是淡金色的能量丝线，正一寸寸断裂消散。他抬手按住肩头，指尖穿过了皮肉，仿佛那里只剩一层光影维持形状。
“别硬撑。”金欣露低声，从袖中取出最后一枚完整的铜钱，边缘已被掌心血浸透。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铜钱中央，随即贴上佛牌。
青焰燃起，微弱却稳定，映出佛牌背面一行字：拉玛九世御赐，供奉于曼谷大皇宫密殿。火焰跳动间，梵文流转，竟与玉佩震颤频率同步。
厉煜圳闭了闭眼，记忆翻涌。他曾读过王室秘录——唯有直系血脉与高僧共同开启的圣物，才能引动镇国玉玺共鸣。而此刻佛牌显相，不似信物，倒像是一道投影，是钥匙的影子。
“它不是来引路的。”他声音沙哑，“是来确认我们还活着。”
话音未落，远处际划过一道银光。专机破云而下，螺旋桨搅动夜雾，缓缓降落在皇宫外坪。机身上绘有金莲纹章，使者自舱门走出，身着传统礼服，双手捧匣，步伐庄重。
金欣露将佛牌收起，指尖仍残留青焰余温。她不动声色，在脚下布下三枚微型铜钱，呈三角隐阵，默念《太虚经·观妄篇》心法。
使者走近，双目低垂。金欣露目光一凝——此人瞳孔对光无反应，呼吸节奏完全一致，连脚步落地的震幅都分毫不差。替身傀儡，早已被控。
她缓步上前，伸手欲接玉玺匣。就在指尖触及木匣刹那，颈后玉佩猛然发烫，刺青剧烈震颤，一股寒意直冲脑海。这不是求助，是设局。
“他们不是来请我们的。”她侧头，声音极轻，“是来送饵的。”
厉煜圳右手滑过匕首柄，割开掌心，一滴血顺着匣缝渗入。血珠凝而不化，停在缝隙边缘，微微反光。
“玉玺还有灵性。”他，“没被彻底污染。”
使者躬身退后三步，静立原地，如同石雕。两人对视一眼，抬脚踏上专机舷梯。
机舱内无多余陈设，唯有一盏长明灯悬于顶壁，灯光昏黄，照得木匣边缘泛出暗金纹路。金欣露解开外层封条，尚未启匣，体内刺青已开始共鸣，像是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厉煜圳靠坐在对面，左手搭在膝上，透明化的皮肤正缓慢蔓延至胸口。他闭目调息，试图以残存玄力压制流失速度，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裂响，如同瓷器生纹。
“你还记得云鹤最后的话吗？”他忽然开口。
“非生非死，即为新生。”她答。
他点头：“玉玺若真是龙脉容器，那就不是用来净化的——是用来重启的。”
话音落下，飞机平稳降落。舱门开启时，风里传来檀香与金属混合的气息。使者领路前行，穿过三重宫门，最终抵达地下密殿入口。
石阶幽深，两侧烛火自动点燃。金欣露每走一步，玉佩震动愈强，颈后裂纹又扩了一分。厉煜圳紧跟其后，脚步沉稳，却能在地面留下浅淡的透明脚印，像是踩过水面。
密殿中央，石台静置。使者将玉玺匣置于其上，退至角落，低头跪坐，再无动作。
金欣露上前，掀开匣盖。
一股温润气流扑面而来，带着远古草木与星尘交融的气息。玉玺通体碧绿，顶部雕有三头神象，底座刻满古篆，正中央一道细缝，隐约可见金光流转。
“龙脉精华。”她低语，“被封在里面。”
厉煜圳站到她身侧，左臂刺青忽地颤动，爆发出最后一缕金光。他横臂挡在她面前，几乎同时，玉玺缝隙中溢出一缕黑气，如蛇般扑向金欣露眉心。
金光与黑气相撞，半尺之外僵持不下。厉煜圳咬牙支撑，肩头透明处已有大片区域开始虚化，像是随时会彻底消散。
金欣露趁机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融入脚下铜钱阵。血光流转，形成逆听之局，神识反探而去。
刹那间，她捕捉到一丝残念——依附于玉玺阴面，藏匿极深，正试图借黑气侵入她的识海。
“苏诗雅。”她冷声道。
黑气骤然膨胀，再次扑来。就在此刻，玉玺本身猛地释放一道金光，如钟声震荡，将邪念狠狠弹飞。殿内回荡起低沉诵经声，古老而庄严，仿佛来自千年前的护法咒音。
金光未熄，映照四壁，烛火摇曳。金欣露缓缓蹲下，手指轻抚玉玺底座，感受到内部能量流动的节奏——平稳，有序，却有一处微弱的断点，像是被刻意留下的缺口。
“它在等什么？”她喃喃。
厉煜圳靠在石台边沿，右手仍紧握匕首，左手已近乎完全透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抬起，对着烛光。
光从指缝穿过，没有影子。
“等一个能承受代价的人。”他。
金欣露抬头看他，目光沉静。她将三块玉佩取出，依次排开，与玉玺形成四角方位。玉佩震动，与玉玺金光产生共振，空气中浮现出极淡的山河图卷轮廓，一闪即逝。
“你还能撑多久？”
他笑了笑：“够完成仪式。”
她没再问。转身将玉玺端正放置于石台中央，双手结印，准备进一步探查内部结构。
就在此时，玉玺顶部三头神象的中间一头，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金欣露的手停在半空。
厉煜圳的匕首突然从掌中滑落，砸在石台上，发出清脆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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