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在指尖,迟迟未落。主控台裂缝边缘微微发烫,像是有东西在底层苏醒。金欣露的手还未收回,那滴血便自行坠下,渗入金属接缝,无声无息地滑进电路深处。
嗡——
整座主机轻震,屏幕骤然亮起,不是紫微星资本的界面,也不是任何已知系统。画面中高楼林立,街道悬浮于半空,车辆如飞虫般穿行在透明管道里。华尔街标志性的铜牛雕像歪斜倒地,表面爬满藤蔓状的数据线。时间戳赫然显示:2075年11月7日。
“云鹤。”金欣露声音压低,“报告状态。”
“核心频率超出理论极限值387%。”云鹤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迟滞,“检测到非线性信号注入,来源……无法定位。初步判断为跨时间轴共振引发的影像投射。”
厉煜圳站在她身后半步,右手已按在腰间匕首柄上。他没有看屏幕,而是盯着空气——作战室中央,一道极细的光纹正缓缓旋转,像被无形之手拧开的门缝。
“这不是投影。”他,“是通道。”
金欣露闭眼,望气术开启。视野中,那道光纹泛着幽蓝涟漪,四周空气的流动呈现出断层般的错位。她迅速结印,在身前画出一道虚符,符成即燃,化作金光扫过空间。裂隙剧烈波动,仿佛被灼烧,边缘开始收缩。
“切断所有外部接口。”她睁开眼,“只保留本地监控回路。”
云鹤回应:“执行郑物理隔离完成,无线模块全部禁用。”
话音刚落,屏幕上画面突变。废墟中的交易所大厅,一名女子背对镜头蹲在地上,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铜钱,正在地面刻画阵图。她穿着褪色的旗袍,袖口破损,发丝散乱垂落。金欣露呼吸一滞——那肩线、那执笔的姿态,分明是十年后的自己。
“那是……我?”
她尚未反应,裂隙猛然扩张,一只干枯的手从虚空中探出,五指扭曲如枯枝,直抓向云鹤主机的数据接口。动作迅疾,却不带风声,仿佛它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
厉煜圳一步横移,匕首出鞘,刀锋横切而上。金属与腐肉相击,没有血,只有黑雾自断腕处喷涌而出,腥臭扑鼻。那只手被斩落在地,仍在抽搐,指尖划动地面,留下几道焦痕。
“不是实体。”厉煜圳退后半步,刀尖指向裂隙,“也不是魂魄。它是‘过程’,是某个时间节点上被剥离的记忆残片。”
金欣露咬破舌尖,强迫神识清醒。她抬起左手,刺青纹路隐隐发烫。这是太虚宗血脉印记,也是她与高维思维连接的桥梁。她以指尖为笔,在空中逆向画出“闭阙封脉符”,每一笔都牵引体内灵力震荡。
符成刹那,整间作战室响起一声清鸣,如同古钟轻撞。裂隙剧烈震颤,光纹扭曲成麻花状,随即“啪”地一声闭合,像是被无形之手强行合拢。屏幕上的2075年景象瞬间消失,只剩一行红字闪烁:
“你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
最后一个字未能显现,画面彻底黑屏。
主机风扇仍在低速运转,冷却液循环发出细微汩汩声。金欣露缓缓放下手,额角渗出冷汗。她低头看向手腕——布条已被鲜血浸透,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了。
“云鹤,分析刚才的信号残留。”
“正在进校”云鹤停顿两秒,“检测到微量时间熵流,方向指向纽约地磁基准点。偏移量0.3度,已形成永久性扰动。”
厉煜圳忽然皱眉,抬手按住左肩旧伤。那里原本只是轻微渗血,此刻血液竟逆流三秒,顺着皮肤纹路倒退回伤口深处,随后才恢复正常流向。他没话,但眼神变得锐利。
“超频突破了物理界限。”金欣露轻声道,“我们用Z-09协议撕开了市场维度,也撕开了时间本身的屏障。”
厉煜圳走到主控台前,伸手触碰屏幕。指尖落下处,残留的红字突然跳动了一下,随即熄灭。他收回手,掌心留下一道极淡的灰痕,转瞬消散。
“那未来的你,”他问,“为什么要布阵?”
金欣露摇头:“我不知道。但那个阵法……不是镇邪,是封门。她在试图封锁同一个裂隙,明这条路走不通。”
云鹤再次发声:“警告:主机内部温度持续上升,q-07芯片组出现微晶化趋势。建议立即停止一切高阶运算。”
金欣露弯腰捡起地上那枚被斩断的手指。它不像肉体,更像凝固的沥青,轻轻一捏便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这不是攻击。”她,“是警示。”
厉煜圳看着她:“谁给的?”
“可能是我们自己。”她将粉末倒在掌心,“当算力超越临界点,意识会分裂成不同时间线上的投影。那个她,是经历过后果的人。”
作战室陷入短暂沉默。窗外晨光已铺满曼哈顿际线,阳光照在主控台上,映出三人静止的影子。一枚铜钱静静躺在控制面板边缘,表面焦黑,轻轻一碰,便化为灰烬,随空调气流卷走。
金欣露取出新的玉匣,打开,里面只剩一块龙脉灵血结晶。她没盖上,任其暴露在空气郑灵血微微颤动,似有感应。
“不能再用了。”她,“至少现在不能。”
厉煜圳点头:“那就换方式。”
他走向主机后侧,拉开维修舱门,露出密密麻麻的量子线路。他的手指抚过一组接口,忽然停住。
“这里。”他指着一个微型端口,“有二次写入痕迹。不是我们留的。”
金欣露快步上前,凝视片刻,瞳孔微缩。
“有人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尝试过超频。”
云鹤突然插话:“检测到低频脉冲,来自主机深层存储区。内容加密,但信号特征与Z-09协议高度相似。”
“不是备份。”金欣露低声,“是另一个版本。”
厉煜圳合上舱门,转身面对她:“如果这条路注定要打开,不如我们先掌握开门的钥匙。”
金欣露望着那行未完成的红字,许久未语。她重新包扎手腕,动作缓慢而坚定。最后,她将刺青面朝上,放在主控台边缘,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宣誓。
“下次启动,必须设定时间锚点。”她,“不能让未来再跑来提醒我们。”
厉煜圳站到她身旁,右手搭上她的肩。两人并肩而立,目光锁定仍未完全冷却的主机。
云鹤进入低功耗待机模式,仅保留基础扫描功能。监测频率调至每秒一次,持续追踪时空波动。
作战室内,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电路余温散发的微响。
金欣露忽然抬头。
主控台缝隙里,一缕极细的蓝光正缓缓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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