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残片还在掌心微微跳动,像一颗不肯停歇的心脏。金欣露没收回手,指尖悬在那半道逆转的卦纹上方,温度仍在升高,脉动越来越有规律,仿佛某种倒计时。
她抬起眼,主控台屏幕上的全球节点图刚恢复平静,曼谷的红点已熄灭,可下一秒,纽约区域突然爆出一圈幽蓝涟漪。
“不对。”她低声。
厉煜圳正把手机翻面扣下,听见这句,脚步一顿。云鹤的投影几乎同时亮起,声线平稳却带着警报频段的微颤:“检测到跨洋灵能共振,源头位于北纬40.6892°,西经74.0445°,自由女神像基座下方存在非自然磁场结构,初步判定为六芒星阵列,能量梯度正在爬升。”
金欣露已经走到主控台前,左手三指并拢,在空中虚划一道弧线。铜钱残片应声腾空,贴着她的掌心旋转一周,尖端猛地指向北美方向。
“不是巧合。”她,“它认得那个频率。”
厉煜圳走近两步,盯着屏幕上不断放大的磁场畸变图:“曼谷的血咒刚解,这边就接上了?”
“不是接上。”金欣露摇头,“是早就埋着。我们封印b3层的时候,它就在等这一刻——趁灵力闭环松动,远程锚定主阵眼。”
话音未落,室内气温骤降。不是空调启动的那种冷,而是从地板缝隙里渗上来的湿寒,带着海风特有的咸腥味。主控台边缘几枚冷却中的铜钱无风自动,一枚接一枚竖立起来,排列成指向性的扇形。
云鹤发出短促提示音:“大气电离层出现定向波动,与南洋传统降头仪式特征吻合。施术者正在通过图像媒介建立精神链接。”
画面切至纽约港夜景,虚拟视窗中,自由女神像矗立在暗潮涌动的海面上。镜头穿透地基,深入地下三层,一个由黑砂与骨粉勾勒的六芒星阵正缓缓旋转,中央火盆里,一张烧了一半的照片清晰可见——是金欣露在紫微星资本成立仪式上的侧脸照。
火焰中,照片的眉心位置裂开一道细缝,像是被无形之手撕开。
金欣露冷笑一声:“用我的影像做子母引?拿泰国的降头术来碰华夏玄门根基?”
她抬手,指尖在唇上一划,舌尖已被咬破,一口精血雾喷出,笼罩住悬浮的铜钱。血雾未散,铜钱表面浮现出细密符文,如同活字排版般重组,形成微型预警阵粒
“反向干扰启动。”云鹤同步播报,“Z-7通道接入大西洋海底光缆电磁残流,模拟地脉走向,构建虚拟沙盘。”
沙盘浮现,六芒星阵被三维还原,能量流向清晰可见。金欣露盯着那股从火盆升起、直冲际的黑气,忽然抬手,在空中画出三道断线。
“《伏羲历算》第三卷,‘断机局’。”她语速极快,“以未损铜钱为支点,截断灵力汇聚路径。”
三枚铜钱应声飞出,嵌入虚拟空间的三个坐标点,形成三角封锁网。黑气触及网面,顿时扭曲滞缓,原本流畅的上升轨迹变得断续。
“有效。”云鹤确认,“对方施法节奏被打乱,能量峰值下降18%。”
但仅仅十秒后,火盆中的火焰猛然暴涨,将剩余照片彻底吞没。灰烬腾空,竟在半空中凝成一个人形轮廓,双手合十,颈间佛牌泛起暗绿光泽。
“加大焚祭力度。”金欣露眯起眼,“他用了替身骨灰,还掺了怨灵残魄——想强行提速完成种咒。”
厉煜圳立刻切断所有外联投影电源,防止图像反馈形成心理暗示闭环。他站到金欣露身后半步,右手按在控制台接口处:“需要灵流支援吗?”
“不用。”她闭眼片刻,再睁时眸光如刃,“他是远程施术,靠的是媒介残留的情感波动。只要我不接这个‘念’,他就破不了神魂壁垒。”
话虽如此,她还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片,轻轻一划手腕。血珠滴落,在空中划出七道弧线,精准落入三角封锁网的七个节点。
血丝入网即燃,化作淡金色光丝,缠绕住黑气,将其层层绞紧。
“压制成功。”云鹤播报,“远端灵力汇聚速度降低至初始值的31%,距离完全激活预计延后九分钟。”
金欣露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细汗。她没坐下,反而盘膝而坐,双指并拢于眉心,开启望气术逆向追踪。
灵视中,纽约海岸的阴影里,那名降头师正双手高举,口中念诵晦涩咒语。他的佛牌每一次闪烁,都带动六芒星阵震颤一次。而在他脚边,一只黑猫尸体正缓缓干瘪,生命力被抽离,注入火盆。
“借命续咒?”金欣露嗤笑,“连畜生都不放过。”
她指尖轻弹,一道血符飞出,穿过虚拟沙盘,直击佛牌。符纸未触实物,却让降头师动作一滞,佛牌绿光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干扰生效,但无法根除。”云鹤分析,“对方有防护法器,且施法地点与多重地下管道共振,形成然屏蔽。”
金欣露不答,只将左手按在地面,掌心刺青再次浮现,幽蓝微光顺着经脉流动。这一次,她没有深划伤口,而是以血为引,将体内灵力缓缓导入铜钱阵。
铜钱阵响应,重新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一颗星位都对准六芒星阵的一个角。
“我要让他知道,”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谁才是真正的阵眼主宰。”
厉煜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终于上前一步,将手掌覆在她肩头。一股温和灵流顺着手臂流入,稳住她体内即将紊乱的循环。
“别硬撑。”他。
“我没撑。”她回了一句,嘴角竟扬了扬,“我在钓鱼。他越用力,留下的痕迹就越深。等他把阵法推到顶峰,就是我们顺藤摸瓜的时候。”
云鹤突然插话:“检测到异常数据包,来自南洋某加密中继站,内容为实时施法参数流,正在尝试接入本系统。”
“放它进来。”金欣露睁眼,“但别让它碰核心。导去Z-9废弃通道,加三层幻象协议。”
“已执校”云鹤回应,“对方已上传第二波增效咒文,预计三分钟后发动最终锁定。”
主控室灯光微微闪烁,不是故障,而是灵力场与电子系统产生共振。金欣露仍坐着,呼吸渐稳,手中捏着一枚温热的铜钱,指腹摩挲着上面尚未完全熔化的卦纹。
厉煜圳靠墙调息,右臂黑线已被压制,皮肤恢复常色,但他始终没放松警惕,另一只手握着一枚备用铜钱,随时准备接应。
云鹤的主控屏持续闪烁红蓝交替信号,自由女神像区域被标记为最高危级目标,倒计时显示:**8分17秒**。
金欣露忽然抬头,看向窗外。纽约的夜空在虚拟视窗中清晰可见,自由女神像头顶,一团乌云正缓缓旋转,形状酷似一只睁开的眼睛。
她笑了下,轻声:“你急什么?”
手指一弹,那枚温热的铜钱飞出,撞上主控台边缘,发出清脆一响。
铜钱落地,滚了半圈,正面向上,停在厉煜圳鞋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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