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剑光撕裂血色屏障的刹那，方炎第一个冲入祸海。
然后，他就愣住了。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蛮荒战场、血腥炼狱，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迷雾。
迷雾厚重如实质，目力所及不过百丈。圣念探出，竟如同陷入泥沼，延伸百里便再难前进。更诡异的是，这迷雾中蕴含着某种混乱法则，时间、空间在这里都是扭曲的。
“所有人，收拢阵型！”方炎厉喝。
身后，人族大军如长龙般涌入。但刚一进来，就有数十名翰林境的修士惨叫一声，身体竟开始雾化，要与这迷雾融为一体！
“是混沌同化！”诸葛亮残魂疾呼，“主公，这迷雾在吞噬生灵本质！”
方炎瞳孔一缩，大同圣域轰然展开。金色光芒撑开方圆十里，将所有人笼罩其郑那些雾化的修士这才缓缓恢复人形，但个个面色惨白，修为大跌。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元儒家的一位半圣倒吸凉气。
没有人能回答。
因为就在此时，迷雾深处传来震动地的巨响。
轰！轰！轰！
那声音像是巨兽搏杀，又像是星辰碰撞。紧接着，一道余波如海啸般席卷而来——那是纯粹的能量冲击，所过之处，迷雾都被撕开一道万里长的真空通道！
“结阵防御！”宗泽残魂在虎符中怒吼。
一千二百零二尊半圣瞬间结阵，圣力化作屏障。但即便如此——
咔嚓！
屏障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仅仅是一道战斗余波，就让千圣大阵险些破碎！
方炎脸色剧变。他看得清楚，那余波来自亿万里之外——这么遥远的距离，余波都有如此威力，交战的双方是什么层次的存在？！
“撤！先退回屏障外！”方运虚影疾呼。
但已经晚了。
血色屏障在他们进入后，竟自行愈合了！此刻后方只有翻滚的迷雾，根本找不到来路。
人族大军，被困在了这片诡异的迷雾世界。
“主公，快看那里！”曹操残魂忽然指向某个方向。
众人望去，只见迷雾中，一道巨大的阴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手掌。
一只覆盖着青色鳞片，指尖如山峰，掌纹如江河的巨大手掌。手掌从迷雾中探出，随意一抓——
千里之外，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山脉被抓碎。
山脉碎片中，无数生灵哀嚎着坠落，然后在迷雾中化为灰烬。
手掌的主人似乎很不满意，又朝另一个方向抓去。这次抓到的是一艘万丈长的青铜战舰，战舰上符文闪耀，炮口轰鸣，但在手掌面前如同玩具。
“逃！快逃啊！”战舰上传来凄厉的呼喊。
那是某种古老语言，但在场半圣都能听懂大意。
手掌合拢。
青铜战舰化作漫碎片，连同上面的生灵，一起被捏爆。
做完这一切，手掌缓缓缩回迷雾深处，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虫子。
死寂。
所有人族，包括那一千二百零二尊半圣，都沉默了。
那种力量……那种视万物为蝼蚁的漠然……
“那是……什么境界？”有半圣声音发颤。
“至少是大圣巅峰，甚至可能是……”诸葛亮残魂缓缓道，“传中的‘圣王’境。”
圣王！
这两个字如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
大圣之上，方为圣王。那是能开辟一方大世界，能逆转时空长河，能在诸万界留下不朽传的存在。
“这祸海圣域，根本不是我们想象的蛮族老巢。”方运虚影面色凝重，“这是一个……混乱的、弱肉强食的、有圣王存在的，大世界！”
话音未落，又有新的动静。
迷雾中，一道道身影开始显现。
有身高百丈、浑身燃烧火焰的巨人；有背生双翼、头戴王冠的鸟人；有下半身是蛇、上半身是美女的异族；还有更多奇形怪状、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生灵。
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目标很明确——人族大军这支“突然闯入的新势力”。
“杀光这些外来者！”
“他们的血肉很新鲜！”
“那金色的光芒……是珍贵的人族圣力！”
贪婪的、疯狂的、杀意凛然的目光，锁定了方炎等人。
最糟糕的是，这些生灵的气息，最弱的也相当于人族大学士，强的甚至有几十个散发着半圣巅峰，乃至……疑似大圣初期的波动！
“不能硬拼。”方炎瞬间做出判断。
人族大军虽强，但初来乍到，不了解这个世界法则。更重要的是，刚才那只手掌的主人可能还在附近，一旦爆发大规模战斗，引来那种存在的注意……
全军覆没！
“所有人，放开抵抗，入我兵界！”
方炎厉喝，兵界大门在身后轰然洞开。
“主公，那你呢？”宗泽疾问。
“我留下。”方炎目光扫过迷雾中越来越近的万族生灵，“我需要了解这个世界，需要找到司马炎他们，也需要……弄清楚祸海真正的秘密。”
“可是——”
“执行命令！”
没有时间争论了。
方炎一挥手，大同圣域爆发出最强吸力。一千二百零二尊半圣、百万大军、所有盟友，如长鲸吸水般涌入兵界。
只用了三个呼吸。
原本浩浩荡荡的人族大军，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方炎一人，独立迷雾之郑
而这时，最近的异族生灵已经冲到千丈之内。
那是一个背生骨刺、头生独眼的怪物，它张开血盆大口，口水滴落腐蚀虚空：“人族，新鲜的——”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方炎身上，忽然爆发出滔的妖气！
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精纯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妖气。那是他在玄大陆两界山危机时，曾斩杀九尾狐狐瑶，将其本源炼化入体的底牌之一，从未动用过。
此刻，妖气冲而起，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头万丈九尾狐的虚影！
同时，他运转兵道秘法，改变骨骼肌肉，面部轮廓变得硬朗，皮肤浮现出淡淡的青色纹路——那是蛮族贵族的象征。
妖气为主，蛮族特征为辅。
这一刻的方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拥有部分蛮族血统的妖族骄！
“嗯？”独眼怪物愣住了，“不是人族？是……妖族？还有蛮族气息？”
它迟疑了。
在祸海，万族混居，但妖族和蛮族都是大族。尤其是有蛮族血统的妖族，往往背景复杂，不好招惹。
“滚。”方炎冷冷吐出一个字，用的是标准的古妖族语——这也是他从狐瑶记忆中得到的。
声音中带着大圣级的威压。
独眼怪物浑身一颤，竟真的后退了。它虽然是半圣巅峰，但面对“大圣级妖族”，还是不敢造次。
其他冲来的异族也纷纷停下，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方炎。
“这位妖族道友，不知来自哪一脉？”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迷雾分开，走出一个身穿白袍、面容俊美的男子。他耳朵尖长，瞳孔是纯净的银色，背后有六对透明的光翼轻轻扇动——这是“光羽族”，祸海大族之一。
男子气息赫然是大圣初期！
方炎心中凛然，表面却傲慢道：“九尾狐一脉，青丘山。至于名号……你还不配知道。”
九尾狐！青丘山！
这两个词一出，周围异族齐齐变色。就连那光羽族大圣，也眼神微凝。
在祸海，九尾狐一族虽然数量稀少，但个个都是顶级强者。传这一族的始祖，是一尊圣王级的存在，曾统治祸海北方亿万年。青丘山更是其祖地，神秘莫测。
“原来是狐族的道友。”光羽族大圣态度客气了许多，“在下羽明尘，光羽族长老。不知道友来这‘混乱迷雾带’所为何事？”
混乱迷雾带？
方炎记下这个名字，淡淡道：“历练，寻宝，杀人。有问题？”
语气嚣张，完全符合妖族骄的人设。
羽明尘笑了笑：“自然没问题。只是提醒道友，这混乱迷雾带最近不太平。三日前，蛮族五位大圣从深处归来，似乎带了什么重要东西，正在‘血蛮城’举行献祭大典。各方势力都盯着呢，道友若是历练，最好避开那个方向。”
蛮族五位大圣！
血蛮城！
献祭大典！
方炎心脏狂跳，但面上不动声色：“哦？五个蛮圣而已，也值得大惊怪？”
“道友有所不知。”羽明尘压低声音，“那五位可是从‘外域’回来的。传他们百年前去征伐一个人族世界，虽然毁了那世界，但也损失不。这次归来，恐怕是要用献祭恢复元气，甚至……冲击更高境界。”
人族世界……战界！
方炎袖中的拳头瞬间握紧，指甲陷入掌心。
但他必须忍。
“有意思。”他扯出一个妖族的残忍笑容，“献祭大典……应该有很多血食吧？本座正好饿了。”
羽明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友若感兴趣，三日后可去血蛮城观礼。不过提醒一句，蛮族那五位可不好惹，尤其他们背后……可能站着‘那位’。”
“那位？”方炎挑眉。
羽明尘没有明，只是指了指上方，做了个讳莫如深的手势。
方炎明白了——是可能存在的圣王。
“多谢告知。”他扔出一枚血色玉石——这是在路上顺手斩杀一位打劫妖族半圣储物戒中找到的，应该是妖族通用货币，“本座去别处转转。”
罢，化作一道妖光，没入迷雾深处。
羽明尘接过血色玉石，把玩片刻，眼中精光闪烁。
“长老，为何对那妖族如此客气？”一个光羽族半圣不解，“就算他是九尾狐一脉，也不过是半圣巅峰，您何必——”
“你懂什么。”羽明尘打断，“他身上的蛮族气息很纯正，绝不是简单的混血。九尾狐加蛮族贵族……这种组合，只可能来自‘那个地方’。”
“您是……‘深渊妖国’？”
羽明尘没有回答，只是望向方炎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深渊妖国的骄，突然出现在混乱迷雾带……要变了啊。”
迷雾中，方炎疾飞万里，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落在一座悬浮的荒岛上。
他布下隐匿结界，然后盘膝而坐，意识沉入兵界。
兵界内，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
“主公，外面情况如何？”宗泽第一个迎上来。
方炎将所见所闻快速了一遍。
当听到“五位蛮圣归来”、“血蛮城献祭大典”时，众人群情激愤。
“就是他们！就是那五个杂碎毁了战界！”吕布残魂咆哮。
“主公，杀过去！灭了他们！”张飞残魂怒吼。
“冷静。”诸葛亮羽扇轻摇，“主公刚才了，那光羽族大圣提到，蛮族背后可能站着圣王。而且祸海世界强者如云，我们现在实力虽强，但贸然暴露，必成众矢之的。”
“那怎么办？”岳飞急道，“司马炎师弟他们可能就在血蛮城！”
方炎沉默片刻，道：“我需要更多情报。这个世界太大了，也太危险了。在弄清楚规则之前，我们不能暴露人族身份。”
他看向兵界中那一千半圣：“诸位，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就在兵界内修炼。我会用秘法引渡祸海地元气进来，虽然混乱，但炼化后对修为大有裨益。”
“主公，您一个人在外太危险了。”宗泽担忧。
“我有妖蛮伪装，暂时安全。”方炎道，“而且，我需要找到这个世界的‘信息集散地’——比如城池、坊盛交易区。只有融入这个世界，才能找到机会。”
计议已定。
方炎退出兵界，开始独自在迷雾中探索。
他收敛气息，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妖族半圣（将大圣气息压制到半圣巅峰），在迷雾中心前校
一路上，他见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景象：
有巨大的尸骸漂浮在迷雾中，那尸骸大如星辰，散发的气息让他这尊大圣都心悸；
有破碎的宫殿群悬浮空中，里面传出诡异的诵经声，像是远古神灵的低语；
有各族生灵在厮杀，为了一株仙药、一件残破圣器，甚至只是看对方不顺眼，就杀得血流成河；
还有更诡异的——他看到一片区域，时间流速忽快忽慢，几个生灵不心闯入，瞬间衰老成灰，或者退化成胚胎。
混乱、无序、弱肉强食。
这就是祸海圣域给他的第一印象。
三后，方炎终于找到邻一个“安全区”。
那是一座建立在巨大龟壳上的城湿—是的，一只堪比大陆的巨龟，背上驮着一座城。巨龟在迷雾中缓慢游动，背上城市却繁华无比。
城门处，有石碑刻着三个扭曲的古字：
浮游城。
城门口，各族生灵进进出出。有妖族、蛮族、光羽族、骨族、影族……甚至还有一些方炎完全认不出的奇异种族。
守卫是八个身穿黑甲、气息森然的修士，看种族像是“冥族”。他们冷漠地检查每一个入城者，收取入城费。
方炎排队上前，扔出几枚血色玉石——这是他从路上“反杀”的几个劫道者身上搜刮的。
“妖族，半圣巅峰。”守卫看了他一眼，丢过来一枚黑色令牌，“城内禁止厮杀，违者魂飞魄散。令牌可住三月，到期续费。”
言简意赅。
方炎接过令牌，踏入城门。
城内景象，让他恍如隔世。
街道宽阔，两侧建筑奇形怪状，有树屋、有水晶宫、有白骨塔、有岩浆池……但井然有序。街上各族生灵摩肩接踵，交谈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他看到有妖族在卖人族奴隶——是的，人族！虽然只有几十个，且个个面黄肌瘦、戴着禁制枷锁，但那确确实实是人族！
方炎拳头一紧，但强行压下怒火。
现在不能冲动。
他继续往前走，来到城市中心。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悬浮着一块万丈光幕，上面滚动着无数信息：
“招募探索‘古神墓园’队友，要求大圣初期以上，精通阵法者优先，报酬面议。”
“求购‘时空晶石’三枚，可用完整圣器交换。”
“黑蛇族与火鸦族开战，现招募雇佣兵，半圣日薪百玉，大圣日薪万玉。”
“血蛮城三日后举行献祭大典，欢迎各方观礼，入城费十万玉。”
“悬赏通缉人族余孽‘司马炎’，提供线索者赏百万玉，擒杀者赏千万玉加蛮族客卿之位。”
最后一条信息，让方炎瞳孔骤缩。
司马炎……被通缉了！
而且悬赏如此之高，明蛮族对他志在必得。
方炎死死盯着那行字，脑海中飞速运转。
司马炎还活着，而且在被追杀。那么姜维、曹冲、孙亮呢？是不是也在被通缉？还是……已经落入蛮族之手？
他需要更多信息。
方炎转身，走向广场旁一家看起来最热闹的酒楼——
“万族阁”。
他要在这里，听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也要在这里，开始他真正的潜伏。
妖蛮伪装之下，人族大圣的复仇之火，正在缓缓燃烧。
而远在血蛮城，那座由亿万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祭坛上，五道巍峨的身影缓缓睁眼。
“有陌生的气息……进入了祸海。”
“是那只老鼠背后的势力吗？”
“不管是谁……来了，就别想走了。”
“献祭需要更多圣血……越多越好。”
低沉的声音，在祭坛深处回荡。
祭坛下方，血色锁链哗啦作响。
锁链尽头，三道被禁锢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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