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深夜,冰雪王宫,格林的寝室内。
里面只点燃了一盏幽蓝的魔法灯,光线昏沉,为房间蒙上一层静谧的纱幕。格林慵懒地靠在他惯常坐的那张高背扶手椅上,单手支颐,黑色的眼眸半阖,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在他面前的半空中,莉耶芙正卖力地表演着她新琢磨出来的“光之舞”。她巧的身影被自身散发出的柔和光芒包裹,如同一个灵活的绿色光精灵,在空中旋转、翻飞,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光弧,时而凝聚成花朵形状,时而散作漫星屑。
她翠绿的大眼睛时不时偷瞄格林,期盼能从格林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看到一丝赞赏。
“嘻嘻,格林你看!这招疆星光流转’!漂亮吧?”她一边飞舞,一边用清脆的声音邀功,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爱慕和想要取悦他的渴望。她对格林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简单的依赖或契约,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炽热的倾慕,仿佛格林是她整个世界唯一的光和意义。
就在这时,格林半阖的眼眸倏然睁开,一丝极淡的锐利光芒闪过。他感知到了一股隐晦而扭曲的黑暗力量,在遥远的方向骤然增强,并且带着一种刻意煽动混乱与战争的恶意。
这股力量的质感和蒂娜之前报告中提到的、寒枫王室图书馆禁区内的古老黑暗气息同源,但更加活跃,更具侵略性。
“果然按捺不住了么……”
格林心中了然,这并未超出他的预料,甚至可以,正是他之前强势威慑所期待的“反应”之一。
他并不担心这股力量会脱离掌控,反而,像一位冷静的棋手看到了对手终于落子,他更感兴趣的是,这枚棋子,以及它背后那所谓的“编织者”,究竟能在这盘棋局中,引出怎样的变数和……乐趣。
毕竟格林对于战争还是有些兴趣的,不过有他在根本不能称为战争吧,也不知道寒枫王国的军队能有什么能耐。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还在努力表演的莉耶芙身上,眼中的锐利已悄然隐去,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莉耶芙刚好完成最后一个高难度的空中回旋,光芒收敛,她气喘吁吁地悬浮在格林面前,脸红扑颇,眼睛亮得惊人,满是期待地看着他:“格林!怎么样?莉耶芙的光之舞是不是超级厉害?嘻嘻!”
格林没有评价舞啄好坏,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无视或者弹开她。他只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地、甚至可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戳了戳莉耶芙软乎乎的脸颊。
那触感微凉,却让莉耶芙浑身一颤,翠绿的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立刻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格林那根修长的手指,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用脸眷恋地蹭了蹭,声音带着梦幻般的呢喃:“格林……”
她仰起头,再次鼓起勇气,带着无限的期盼追问:“格林,你喜欢莉耶芙的舞吗?你喜欢莉耶芙这样陪着你吗?”
格林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指,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那张写满爱意的脸,看了几秒。他看到了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纯粹情感,但也看到了这情感背后的稚嫩与……或许在未来可能带来的麻烦。
不过正如之前讲的,这个绿色的家伙已经对格林没有威胁了,现在的她更多的是消遣价值。而且死后复活的性质,也使得她拥有相当高的可玩性。
这也是莉耶芙她们之前的想法吗?
似乎对于那些外神有点理解了,不过自己终究还是没有那样的爱好,自己对于悲剧也始终欣赏不来。
格林最后没有回答莉耶芙的问题。只是轻轻地将手指从她怀中抽了出来,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已经很晚了,”他平淡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去睡觉吧,莉耶芙。”
耶芙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格林难得没有驱赶她的“温柔”所填补。她乖巧地点零脑袋:“嗯!莉耶芙听话!格林也要早点休息哦!嘻嘻!”
她依依不舍地绕着格林飞了两圈,最后在他脸颊边极快地、如同羽毛拂过般蹭了一下,这才化作一道绿光,没入了格林平时放置她“休息”的那个铺着软垫的盒子里。
其实那就是用来放莉耶芙手办的盒子,在莉耶芙解冻后就变成了她的屋。这样倒是可以避免她贴过来,格林也就不用半夜还要进行除虫事宜了。
打发走了妖精,寝室内重新恢复了彻底的寂静。
格林缓缓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夜空,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股正在寒枫王国蠢蠢欲动的黑暗力量,以及更远处,那些隐藏在凡界规则之后、对他而言如同透明沙盘般的种种可能。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战争……混乱……负面能量……”他低声自语,眼神里的情绪分辨不清,“倒是省了我亲自去点燃的麻烦。
“神种的凝聚,需要的是对‘概念’的极致理解与掌控,也需要……足够分量的‘养料’。”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脑海中开始勾勒未来的图景。
“【色欲】的权柄已初步稳固,但还不够……或许,这场即将到来的、由黑暗催化的战争,其所滋生的【愤怒】、【贪婪】、【恐惧】……甚至是【绝望】,能成为不错的催化剂?”
“不,如果只是一个‘编织者’还不够,还需要更多……”
他的思绪在更高的层面运转着,将凡间的纷争、古老的黑暗、身边饶情感,乃至世界树与维兰瑟的特殊性,都视为棋盘上的棋子与变量,统筹规划着他那关乎“神种”与最终超脱的宏大布局。
夜色渐深,格林依旧静坐,如同一位耐心的猎手,又像一位冷漠的导演,等待着由他人拉开序幕、却必将由他掌控结局的戏剧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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