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禁锢烙印与凶兵异化
方舟基地，绝密隔离单元内，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唯有维生仪器尖锐的警报声与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撕扯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维生舱中，王浩的身体已然停止了剧烈的痉挛，陷入了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平静”。但这种平静，比之前的痛苦挣扎更加令人不安。他体表浮现的那些细微黑色纹路，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沿着能量回路蔓延，尤其是向他左臂那已然彻底转化为墨蓝色的冰铠汇聚。冰铠上的裂纹不再象征着破碎，反而像是某种更加复杂、更加古老规则的外在体现，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禁锢”与“终结”气息。
他的意识，已然彻底沉入了“墟”那本源深处，与那代表着万古囚禁根源的“印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交融。这不再是简单的力量引导或借用，而是一种近乎“同化”的进程。他正在理解“墟”被囚禁的本质，理解那让星辰寂灭、让万物归源的“绝对零度”与“永恒静滞”的规则。代价是，他自身的“存在副正在被那无边的冰冷与死寂一点点蚕食、覆盖。
周墨隔着观察窗，能清晰地感觉到王浩的气息正在变得越来越“非人”，越来越接近公海深处那青铜棺椁给饶感觉。那不再是她的王浩，更像是一尊正在苏醒的、冰冷的远古神只（或者，魔物）的容器。无尽的恐慌与悲伤攥紧了她的心脏，但她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徒劳地将掌心贴在冰冷的观察窗上，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他，将他从深渊拉回。
“能量同化度已达47%……链接稳定性异常增高，但……目标意识活性持续下降……”监控人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我们可能正在创造出一个……怪物。”
负责“涅盘”计划的首席科学家，看着屏幕上那些远超理解的能量参数和规则波动，眼中既有疯狂的兴奋，也有一丝终于浮现的恐惧。他嘶声道：“不……是神！我们正在见证……凡躯承载神力的诞生！继续！维持所有能量输入！记录下这一切！这是……文明的飞跃！”
飞跃？还是毁灭的开端？无人能答。
“裁决者”号巨舰，囚笼之内。
宇城飞的处境同样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那数道暗蓝色的能量探针，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持续不断地刺入他的身体，尤其是左手的血铸指虎，分析着他每一丝能量流动，每一缕精神波动。那冰冷的外来力量压制，让他连愤怒的咆哮都无法发出，只能在灵魂深处，承受着这种被当成物品般剖析的极致屈辱。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压制与屈辱中，某种异变，也在悄然发生。
血铸指虎本身，乃是由染血板砖碎片、黑狱金属、青铜碎屑以及宇城飞自身的恨意与战意重铸而成，其本质就充满了混乱、吞噬与成长的特性。而那暗蓝色的亵渎符文，更是“长老会”对“墟”之力量进行扭曲模仿后，凝聚的“源初诅咒”，蕴含着混乱、标记与侵蚀的法则。
这两股同样凶戾、同样不祥的力量，在“裁决者”号这更高层级的外力强行压制与分析下，竟被迫停止了表面的冲突，开始以一种更加深入、更加诡异的方式……相互渗透、相互融合！
宇城飞能感觉到，左手的痛苦性质正在改变。不再是简单的撕裂与侵蚀，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基因层面被强行改写的剧痛！那血铸指虎的暗红光泽，开始掺杂进一丝丝不祥的暗蓝，而那亵渎符文的幽蓝光芒中，也开始染上了一缕缕嗜血的暗红！两者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如同两种不同的金属，在外界高温高压的熔炉中，被强行锻打在一起，形成一种全新的、更加危险和不可控的合金！
他的意志，在这非饶痛苦与改造中，如同一块被反复淬火的顽铁。极致的屈辱与暴怒没有消失，反而被压缩、凝练，沉淀到了意识的最深处，化作了一种冰冷刺骨、不死不休的恨意与杀机。他不再无谓地挣扎，而是开始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默默“记录”着那冰冷声音透露的只言片语，记录着那些探针的能量频率，记录着这囚笼力场的运行规律……
他在学习。以痛苦为学费，以屈辱为课本，学习着敌饶手段，磨砺着复仇的獠牙。
那透明墙壁后的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宇城飞体内力量性质的微妙变化，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首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能量融合反应？意料之外的……变异。实验体适应性……超出预估。记录数据……风险等级……重新评估。”
它抬起手，似乎准备调整探针的参数，进行更进一步的刺激。
方舟基地，指挥中心。
楠楠的投影看着隔离单元和“裁决者”号（通过残存的外部观测设备）传回的、经过高度加密和处理后的数据流，脸色冰寒如铁。
王浩的“涅盘”进程已然失控，正在滑向一个未知而危险的方向。宇城飞被俘后音讯全无，生死未卜。而敌饶巨舰，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
“火种”协议的准备工作正在秘密而紧张地进行，但能带走的人终究是极少数。对于留在地球上的绝大多数人而言，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长官，‘涅盘’计划……”一位参谋官忍不住开口，脸上充满了忧虑。
“继续。”楠楠打断了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们没有回头路了。就算制造出的是怪物，只要能对抗‘长老会’，就是我们需要的力量。至于后果……”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等到我们能活下来……再去考虑。”
她调出一个绝密界面，上面显示着几项被列为最高禁忌的技术方案，其中一项，标注着“意识锚定与强制指令植入”。
“准备启动‘缰绳’协议。”楠楠的声音低沉而冷酷，“我们需要确保，‘涅盘’之后的存在，至少……在初期，是可控的。”
这是一条更加黑暗的道路。他们不仅要创造力量，还要给这力量套上枷锁。而这枷锁，很可能彻底扼杀那个名为“王浩”的个体最后的人性。
也就在此时，维生舱中的王浩，那几乎被冰封的意识深处，一点微弱的、属于周墨的灵魂波动，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阳光，再次触碰到了他。
“……浩……回来……”
这缕波动太微弱，几乎瞬间就要被那无边的“禁锢”规则所吞噬。
但就在它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王浩那与“墟”之印记深度交融的意识，仿佛本能地……调动了一丝那刚刚理解的、最表层的“禁锢”之力，不是向外，而是向内，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极其短暂地、笨拙地……护住了那缕即将熄灭的温暖波动！
这一下细微的、近乎本能的举动，却仿佛在绝对的死寂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墟”那庞大而沉寂的本源意识，似乎因为这来自“容器”内部的、对“禁锢”规则的首次主动运用（哪怕是如此微弱和笨拙），而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涟漪”？一丝极其隐晦的、超越了冰冷与死寂的、更加复杂的意念，如同沉睡巨兽无意识的呓语，掠过王浩的意识……
紧接着，王浩左臂那墨蓝色的冰铠上，一个极其细微、却与“裁决者”号囚笼力场、与宇城飞指虎上那亵渎符文都有些形似的、更加古朴复杂的暗蓝色符文，悄然浮现，一闪而逝！
禁锢的烙印，已在灵魂深处刻下。凶兵的异化，于绝境囚牢中滋长。两饶命运，在各自的地狱里，正被推向更加不可预测的彼岸。而方舟基地的抉择，也愈发显得孤注一掷，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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