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底。绝对的死寂与黑暗。**
双生莲烬爆发的光芒早已熄灭。那毁灭性的冰火风暴,如同神只投下的灭世雷霆,在江底短暂地撕开了一片绝对领域,将青铜棺椁上那只巨大的“冰封之眼”图腾轰击得支离破碎,也将试图逃窜的崔老爷子连同他腐朽的野心,一同拖入了冰冷的深渊。
此刻,能量湮灭的余波仍在浑浊的江水中缓慢扩散、平息。被爆炸掀起的万吨江底淤泥如同厚重的黑色帷幕,缓缓沉降,重新覆盖上破碎的冰层和扭曲变形的青铜棺椁残骸。巨大的冰棱被震断,如同折断的巨矛,斜插在淤泥和棺椁碎片之间。断裂的、流淌过幽绿或暗红能量的管道,如同巨兽死去的触须,无力地垂落、冻结。刺骨的寒冷重新统治了一切,比爆炸前更加死寂,更加绝望。只有水流搅动淤泥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汩汩”声,如同这片死亡之地的低语。
孟亮是被剧痛和刺骨的冰寒唤醒的。
意识如同沉在万载冰洋的底部,艰难地向上浮游。每一次试图呼吸,冰冷的江水夹杂着腥臭的淤泥就疯狂涌入鼻腔和喉咙,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和灼烧福左肩那道被冰棱贯穿的伤口,在极寒的江水中反而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但右腿传来的剧痛却无比清晰——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骨头肯定断了,每一次水流的微弱波动都牵扯着断裂的骨茬,痛得他几乎再次昏厥。
他猛地睁开独眼!视野一片模糊的黑暗,只有极远处,爆炸中心残留的、几块巨大青铜碎片上偶尔闪过的、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幽绿磷光,提供着一点可怜的照明。
记忆如同破碎的冰片涌入脑海:惊动地的爆炸…狂暴的冰火乱流…自己被狠狠抛飞…砸在坚硬的冰棱上…骨头断裂的脆响…刺骨的寒冷和窒息…
耗子!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响!他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疯狂地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中扭动身体,试图寻找方向。浑浊的淤泥遮挡了视线。他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在冰冷的淤泥和断裂的冰棱间疯狂摸索。
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
不是青铜棺椁那种古老沉重的质感,而是…一种更加锐利、更加熟悉的冰冷。
冰铠!
孟亮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猛地发力,不顾右腿钻心的剧痛,如同濒死的鱼般扑了过去!
冰冷的江水中,王浩的身体静静地悬浮着,覆盖冰铠的左臂依旧保持着前伸的姿势,五指微微蜷曲,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冰魄左瞳紧闭,眼缝中不再有幽蓝的光芒渗出。他整个人,从冰铠覆盖的左臂开始,一直到胸膛、脖颈、脸颊…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幽蓝色坚冰!这冰层并非普通的寒冰,它散发着一种绝对的、仿佛连时间和空间都能冻结的死寂气息。冰层之下,他的面容凝固在最后一刻的决绝与疲惫,如同被永恒冰封的战士雕塑。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一丝生命的微光都感受不到。只有那覆盖全身的幽蓝坚冰,在远处微弱磷光的映照下,流转着冰冷而内敛的光泽。
绝对零度!冰魄核心彻底坍缩后的…自我封印!
“耗子…耗子!!”孟亮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嘶吼,却被冰冷的江水堵住,化作一串痛苦的气泡。他布满厚茧的左手疯狂地拍打着覆盖在王浩身上的幽蓝坚冰,试图唤醒他,但坚冰纹丝不动,反而将刺骨的寒意反噬到他的掌心,几乎冻僵他的手指。
恐惧,比这松花江底的寒冰更加冰冷,瞬间攫住了孟亮的心脏。耗子…死了?!为了毁掉那个鬼东西…把自己也冰封了?!
不!不可能!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和狂暴的求生欲,如同岩浆般冲破恐惧!他猛地扭头,独眼在浑浊的黑暗中疯狂扫视!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带耗子离开!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是死!
断裂的右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每一次试图移动都如同酷刑。他咬碎了后槽牙,腥甜的血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压榨着身体最后的力量。他用左手死死抓住王浩冰封身体的一条腿——那幽蓝坚冰光滑冰冷得如同镜面,几乎抓不住。然后,他用仅存的左腿和完好的左手,如同最笨拙的爬行动物,在冰冷刺骨的淤泥和尖锐的冰棱碎片中,拖着王浩沉重的冰封之躯和自己残废的身体,一寸寸、一寸寸地,朝着记忆中冰窟崩塌后可能连通江面的方向…挪去!
每一次拖动,断裂的腿骨都在错位摩擦,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江水无情地消耗着他的体温和体力。但他没有停下。独眼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那是守护兄弟的最后执念,是绝境中不肯熄灭的薪火。
拖行在淤泥中留下长长的、混合着暗红血丝的痕迹,随即又被沉降的淤泥覆盖。冰冷的黑暗如同巨兽的胃袋,缓慢而坚定地消化着这两个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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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江北岸,废弃货场。**
风雪似乎了一些,但寒意更加刺骨。三辆白色的陆巡如同雪堆,静静地蛰伏着。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夏雪死死盯着手中平板屏幕上最后消失的信号红点——那代表着王浩和孟亮深入“老崔汽修”地下后发出的最后定位。信号消失已经超过二十分钟。
“信号…彻底中断了。”夏雪的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最后一次能量波动记录…峰值…远超之前的沙漠之战…然后…就没了。”
周墨紧紧抱着桃子,温婉的脸庞苍白如雪,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她看着车窗外那片被风雪笼罩、死寂无声的破败厂房区域,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桃子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压抑,脸埋在周墨怀里,抱着毛绒熊和木摇篮的手臂收得紧紧的,身体微微颤抖。
“再等等…再等等…”周墨像是在安慰桃子,更像是在服自己,“…耗子和亮哥…不会有事的…他们…”
她的话音未落!
轰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点、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恐怖巨响,猛地从“老崔汽修”方向传来!脚下的地面剧烈震颤!如同发生了强烈的地震!
紧接着,在周墨和夏雪惊恐的目光中,远处那座破败的厂房区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撕裂!
大地猛地向上拱起!如同巨兽的脊背!然后轰然塌陷!
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深坑瞬间形成!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积雪、泥土、破碎的砖石和扭曲的金属构件,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烟尘混合着雪雾冲而起,形成一朵巨大的、灰白色的蘑菇云!
冲击波狠狠撞在货场的围墙上!坚固的砖墙如同纸糊般坍塌!三辆沉重的陆巡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掀飞、翻滚!
“啊——!”
“桃子!”
剧烈的翻滚撞击中,周墨和夏雪只来得及死死护住怀中的桃子!安全气囊瞬间爆开!玻璃破碎的尖啸声、金属扭曲的呻吟声、桃子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旋地转终于停止。
夏雪最先从眩晕和剧痛中挣扎着抬起头。她们所在的陆巡侧翻着,车顶严重变形,车窗玻璃全碎,冰冷的雪花夹杂着烟尘灌入车内。安全气囊泄了气,垂在面前。她感到额头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墨姐!桃子!”她焦急地喊道。
“咳咳…我…我没事…”周墨虚弱的声音传来,她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了桃子,后背重重撞在变形的车门上,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但怀里的桃子似乎只是受了惊吓,在哇哇大哭。
夏雪挣扎着解开安全带,踹开变形的车门,率先爬了出去。刺骨的寒风和弥漫的烟尘让她剧烈咳嗽。眼前的一幕让她如坠冰窟。
货场围墙坍塌了大半。目光所及之处,原本“老崔汽修”所在的区域,只剩下一个巨大得如同陨石坑般的深坑!坑内还在冒着滚滚烟尘,隐约可见下方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块。坑洞边缘,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吞噬着周围的建筑和积雪。
完了…
夏雪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此恐怖的爆炸…耗子和亮哥…还在下面…
“耗子哥…亮哥…”桃子带着哭腔的呼喊从车内传来。
周墨抱着桃子,艰难地从变形的车门处爬出。她看着远处那个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巨大深坑,温婉的眼眸中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绝望。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软在地。
“不…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
就在这时!
噗!噗!噗!
几声极其轻微、如同利器刺入朽木的声音,在弥漫的烟尘和风雪的呜咽中,显得格外清晰!
夏雪和周墨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距离深坑边缘数十米外,一片被冲击波掀翻、堆积如山的瓦砾废墟中,几块巨大的混凝土碎块被一股力量从内部缓缓顶开!
一个浑身浴血、佝偻到极点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极其艰难地…蠕动着…爬了出来!
是崔老爷子!
他身上的黑色绣眼长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污、雪水和粘稠的黑血。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布满了龟裂的纹路,如同风干千年的陶俑。他那张枯槁的老脸更是惨不忍睹,半边脸皮被撕裂,露出下方暗红色的肌肉和森白的颧骨,浑浊的左眼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黑洞!仅存的右眼,瞳孔却不再是浑浊,而是变成了一种…非饶、如同冰层般死寂的灰白色!眼白部分,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色血丝!
他趴在地上,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吧”声和粘稠液体滴落的“嘀嗒”声。他仅存的右眼,死死地、带着一种刻骨怨毒和贪婪,盯住了周墨怀汁那个刻着“K”字的木摇篮!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此刻正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姿势,扭曲地抓着一个东西——那枚在祭坛上打开过的、装着暗红活性物质的金属匣子!匣子表面那只眼睛图腾,正闪烁着微弱却极其邪异的暗红光芒!
“呃…嗬嗬…”崔老爷子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非饶嘶鸣。他拖着几乎报废的下半身,用那只扭曲的右手扒着冰冷的雪地和瓦砾,如同一条垂死的蠕虫,朝着周墨和桃子的方向,一点点…一点点地…爬了过来!目标直指那个木摇篮!
“啊——!”桃子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失声尖叫!
周墨脸色惨白如纸,抱着桃子连连后退!
夏雪瞬间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战术匕首,横在身前,眼神凝重到了极点!这老东西…竟然还没死?!而且…他身上的气息…比在祭坛上更加诡异!更加…非人!
“别…别过来!”夏雪厉声喝道,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崔老爷子仿佛没听见。他仅存的灰白眼珠死死锁定木摇篮,爬行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丝。他抓着金属匣子的右手猛地抬起,将匣子那闪烁着邪异光芒的眼睛图腾,对准了木摇篮的方向!
嗡——!
木摇篮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表面的“K”字骤然亮起一丝微弱、却同样邪异的暗红光芒!
一股冰冷、粘稠、饱含着无尽恶念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从崔老爷子身上和那个匣子中弥漫开来,狠狠刺向周墨和夏雪的意识!
“呃!”夏雪闷哼一声,头痛欲裂,无数充满恶意的破碎画面涌入脑海!周墨更是如遭重击,眼前一黑,抱着桃子的手臂瞬间脱力!
桃子怀中的木摇篮,脱手飞出,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摇篮…我的…容器…归位…”崔老爷子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灰白的眼中爆发出骇饶贪婪光芒!他猛地加快爬行速度,那只扭曲的右手,带着金属匣子,如同魔爪般,狠狠抓向雪地上的木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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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园中心医院,地下隔离区。时间,只剩下最后一粒沙。**
巨大的铅合金隔离室内,淡蓝色的能量禁锢光幕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最后薄薄一层,光芒黯淡到几乎熄灭。光幕表面蛛网般的裂痕已经连成一片,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禁锢场中央,那枚“K-13”芯片构成的活体矩阵搏动得如同疯狂抽搐的心脏!暗金色的“血管”和“神经”剧烈膨胀、扭曲,中心“K-13”标记每一次收缩,都泵出大股粘稠如沥青的漆黑恶念!这些恶念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毒火,疯狂舔舐、烧灼着最后的禁锢光幕,发出令人绝望的“滋滋”声!
整个隔离室的黑色冰霜已经厚达数寸,空气冻结出的黑色冰晶如同暴雪般落下。刺耳的、如同垂死者最后哀嚎的警报声,已经变成隶调而凄厉的长鸣。
“力场强度跌破临界值3%!核心污染指数…无法测量!突破在即!!”助手的声音彻底崩溃,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麻木。
葛长青瘫坐在主控台前的椅子上,金丝眼镜歪斜,脸上是极致的疲惫和透支后的灰败。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幅来自赵雯意识碎片的、松花江底青铜棺椁的精神投影。投影已经极其模糊、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但他依旧死死盯着,仿佛要将那巨大的、破碎的眼睛图腾刻进灵魂里。
失败了…
冰城那边的信号彻底中断了…巨大的能量爆发…然后归于死寂…
耗子…孟亮…可能都…
最后的反向精神冲击,没能摧毁连接装置…反而可能加速了冰封之眼的苏醒…
现在…一切都晚了…
隔离室厚重的合金墙壁,在黑色恶念的持续侵蚀和冰晶膨胀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凸起变形。
楠楠站在隔离玻璃前,双手无力地垂落。她看着里面那即将突破束缚的灭世凶物,看着屏幕上归于死寂的冰城信号,看着旁边医疗床上赵雯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的脸庞,看着孟亮如同受伤野兽般守在床边、布满血丝却空洞绝望的独眼…代省长千金的坚韧外壳终于彻底碎裂。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身体晃了晃,她无力地靠在了冰冷的玻璃上,缓缓滑坐在地,泪水无声地滑落。
“…城飞…”她喃喃念着丈夫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宇城飞还在特护病房里,诅咒核心随时可能再次爆发…而这里…整个北园…甚至更远的地方…都将被这来自远古的恶念污染吞噬…
结束了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实质般压垮所有饶瞬间!
隔离玻璃外,一直如同石雕般守着的孟亮,身体猛地一颤!
他布满血丝、空洞绝望的独眼,死死盯住了赵雯心口——那枚几乎熄灭的玉佩虚影!
那枚玉佩…极其微弱地…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七彩的光芒!而是一缕…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坚韧的…纯粹白光!
如同无尽黑暗汁倔强燃起的一点…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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