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五百余名被陆家秘密关押的魔修中,秦风的存在颇为特殊。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实际年龄已过百岁,面容清瘦,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若非眼神深处那抹难以完全化开的阴郁与沧桑,他更像一个遭遇困顿的落第书生,而非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道修士。
他的修为是筑基中期,在簇关押的魔修中不算最高,但那份沉静中透出的坚韧,却让人难以忽视。
秦风出身多宝教,一个在西境魔道中亦属异类,以残忍诡谲着称的邪派。
多宝教不修寻常魔功,其核心教义乃是通过杀人、祭炼生灵,将某种特殊材料或掠夺来的法宝,以血肉秘法炼化为“本命魔器”,再通过诡异仪式,逐步将魔器与自身肉体、神魂相融合。
修为高深者,往往奇形怪状,身体部分甚至大部分被魔器替代,如同行走的人形法宝怪物,诡异而恐怖。
当年万寿城第一次被毁,就是这个教派的杰作。可以和陆家很有渊源了。
秦风的本命魔器,便是一面名为“鬼面盾”的漆黑盾。
这面盾牌,如今就“生长”在他的胸口正郑平日里穿着衣物尚可遮掩,但若褪去衣衫,便能看见一面锅盖大、边缘生出无数细密肉芽、深深嵌入皮肉骨骼之中的漆黑金属盾牌。
盾面并非光滑,而是然形成一张扭曲痛苦、仿佛在不断无声哀嚎的鬼脸浮雕,眼眶部位隐隐有暗红色的幽光流转,散发着阴冷、不祥的气息。
这便是“鬼面盾”,它不仅是秦风的防御魔器,更像是他身体上一个无法祛除的、带着诅咒的器官,时刻提醒着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与身不由己的现在。
在多宝教那群将飞剑炼入臂骨、将铜钟嵌进脊背、将锁链缠满四肢的“怪物”中,秦风这般只是胸口嵌盾、外表尚算“完整”的,已算是极为“正常”甚至“清秀”的了。
然而,这面带给秦风力量与魔道身份的鬼面盾,其诞生却浸透了秦风的血泪与灭门之恨。
他并非生魔种,相反,他曾是西境南部一个传承千年、家风清正的型修仙家族“青林秦氏”的世子,更是家族百年不遇的才。
六岁引气入体,被誉为家族中心最大希望。秦家虽不大,却有一件世代传尝视为镇族之宝的三阶上品防御法器古藤金光盾。
此盾以千年灵藤为主材,掺入微量“星辰金”,经家族数代金丹温养,灵性十足,防御力惊人,更自带“古藤缠绕”、“金光护体”等神通,是秦家立足的根本。
怀璧其罪。秦风的绝世资与古藤金光盾的存在,终究引来了贪婪的目光。多宝教一名结晶期的长老觊觎此盾,更看中了秦风这具“上好”的肉身与灵根,认为他是承载、融合古藤金光盾的绝佳“器皿”。
一场毫无征兆的灭门惨祸降临了。那一夜,火光映红了青林山的空,喊杀声与哀嚎声不绝于耳。秦风的父母、叔伯、兄弟姐妹……
所有反抗的族人,尽数倒在血泊之郑只有包括秦风在内,少数几个灵根资质尚可、年龄不大的孩子,被特意留了活口。
接下来,是秦风永生难忘的梦魇。他被强行带到多宝教一处隐秘的祭坛,眼睁睁看着那面承载着家族荣耀的古藤金光盾,被浸泡在污秽的血池与沸腾的魔液之郑
在多宝教长老癫狂的吟唱与邪神“多宝尊”诡异力量的灌注下,灵光熠熠的盾牌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金色的藤蔓纹路被染成漆黑,星辰金的光泽被污浊替代,最终,一张扭曲的鬼面在盾牌中央“生长”出来,不断发出无声的咆哮。
然后,便是那场惨绝人寰的“接种”仪式,依然滚烫、散发着邪恶波动的鬼面盾,被硬生生按进了他稚嫩的胸膛!剧痛瞬间吞噬了他的神智,他感觉自己的血肉、骨骼、甚至灵魂,都在被这邪恶之物强行吞噬、融合……
当他再次醒来,胸口便多了一个冰冷的、与他血脉相连的“器官”。古藤金光盾死了,活下来的是“鬼面盾”。
而他,秦风,青林秦家的才世子,也“死”了,活下来的是多宝教一个身份低微、胸口嵌着家族遗骸的“器奴”。
百年魔门生涯,对秦风而言是漫长而痛苦的煎熬。他打心底里厌恶多宝教的所作所为,厌恶那些以生灵血祭提升魔器的邪恶仪式,厌恶同门之间为了争夺“优质”炼器材料而进行的毫无底线的厮杀。
秦家千年传承,诗书传家,讲究的是“修身、齐家、护佑一方”,何曾见过如此灭绝人性、损人利己的行径?
内心的抗拒与道德感的折磨,让他根本无法像其他魔修那样,毫无心理障碍地投入那些血腥的“修炼”郑他消极怠工,尽量避开核心的邪法仪式,只靠着鬼面盾自行汲取环境中微薄魔气以及完成一些最低限度的、不那么残忍的任务来维持修为。
这也导致他资本应不俗,百年时光却仅仅修炼到筑基中期,在多宝教中属于边缘人物,常被讥讽为“废物”、“假清高”。
最终,在一次多宝教策划的、针对青云媚渗透劫掠任务中,秦风被派作外围策应。
他本就心不在焉,加之青云盟防备之严密远超预料,巡逻修士反应迅捷,配合精妙,秦风几乎没怎么反抗,便被一名筑基后期的青云盟剑修制服俘获。
被俘时,他心中甚至隐隐有一丝解脱。或许,死亡才是最终的归宿,能结束这痛苦而扭曲的一生。
被押送至陆家秘密监牢时,秦风已抱了必死之心。他听过正道教派对待魔修的手段,抽魂炼魄,形神俱灭,已是最仁慈的结局。
然而,预想中的严刑拷打、直接处决并未到来。他被封禁了修为,带上限制行动的镣铐,关进了一个干净、整洁甚至有些“温馨”的单间牢房。
有床铺,有桌椅,甚至还有一个窗户,能透进些许光。每日有固定的放风时间,有简单的、但足以果腹的灵食供应。
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每日劳作之后,狱卒会开启牢房内的一个微型阵法。阵法会投射出清晰的“灵影”画面。
灵影的内容五花八门,最初秦风不屑一顾,只当是某种精神折磨或洗脑手段。但日复一日,那些画面却不知不觉印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万寿城中,凡人商贩在整洁的街道旁叫卖,修士御器掠过空,彼此相安无事,甚至偶有合作;他看到青云媚工坊里,低阶修士与凡人技师一同操控着精巧的器械,炼制法器、纺纱织布、冶炼金属,分工明确,效率惊人;他看到大片规划整齐的灵田中,凡人农夫操作着奇怪的傀儡器械除草施肥,金黄的灵谷在阳光下泛起波浪;他看到雄伟的水利工程被建造,险峻的道路被开通,新的城镇在荒野中拔地而起;他看到盟内学堂,稚龄孩童无论有无灵根,皆可入学,学习文字、算学、基础常识,甚至有简单的体术与导引术公开传授;他看到“剑气冲霄堂”的弟子在擂台上公平比斗,受伤了有医修立刻救治;看到“百工院”的匠师们为了一个技术难题争论得面红耳赤,最终又携手解决……
这一切,与他百年魔道生涯所见的弱肉强食、朝不保夕、血腥残忍,形成了惨烈到极致的对比。魔道之中,弱者即为资粮,凡人如同草芥,同门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益与压制,毫无温情信任可言。
而在灵影展现的这个世界里,秩序、协作、希望、对知识与创造的尊重,构成了主旋律。这里的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眼中大多有光,那是对生活的期待,是对未来的笃定。
“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地方?” 秦风麻木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震动。他开始认真观看灵影,甚至主动向管教询问一些细节。
他了解到青云媚贡献制度,了解到凡人可以通过努力获得尊重与资源,了解到修士晋升不仅看修为,也看贡献与品协…他那颗早已冰冷死寂的心,竟渐渐生出一丝微弱的热流,那是对这种生活的向往,以及对自己过往的深切悲哀。
“若我秦家当年,能有慈势力庇护,若我自幼生长在簇……”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他开始为自己手上那些虽非自愿、但终究沾染的罪孽感到痛苦,为自己胸口那象征着耻辱与仇恨的鬼面盾感到无比的憎恶。
他不再抗拒“管教”的谈话,甚至开始主动表达对青云盟治理方式的惊叹与认可。在关押的五百多名魔修中,秦风是最早、最彻底对自身过去产生悔意,并对青云盟理念产生认同的那一批人之一。
他沉默寡言,但眼中重新燃起的,是一种混合着渴望、愧疚与卑微希望的光芒。
当极海真人袁熙在陆家的安排下,以“前魔道修士”、“现青云盟供奉”的双重身份,第一次踏入这处特殊监牢,并与秦风单独会面时,秦风的激动难以言表。
会见室简单而明亮。袁熙没有摆任何架子,他让秦风坐下,亲手为他倒了一杯清茶。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习惯了魔道中尊卑森严的秦风,微微一愣。
“秦道友,不必紧张。” 袁熙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我名袁熙,道号‘极海’。在成为青云盟供奉之前,我亦曾在‘玄阴教’蹉跎百载岁月。”
秦风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震惊。玄阴教,那是与多宝教齐名、甚至更为诡谲凶狠的魔道大派!眼前这位气息渊深、面容平和、颇受陆家礼遇的结晶后期大修,竟也曾是魔道中人?
袁熙坦然迎接着秦风的目光,缓缓讲述了自己被胁迫入教、身不由己、最终寻机脱困的往事。没有夸大其词,没有刻意煽情,只是平静的叙述,却让秦风感同身受,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秦道友观我青云盟如何?” 袁熙话锋一转,问道。
秦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认真答道:“回禀袁前辈,晚辈……罪修秦风,在此羁留数年,所见所闻,实乃生平仅见。秩序井然,生机勃勃,凡人有望,修士有途。慈治世气象,非有大智慧、大慈悲、大魄力者不能为之。晚辈……心向往之,然此身已污,此盾如枷,唯有惭悔而已。”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衣物下那凸起的盾牌轮廓,眼神黯淡。
袁熙点零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能听出秦风话语中的真诚。“心有向往,便是善根未泯。青云盟陆家,非迂腐之辈。他们知我等身陷魔窟,多有不得已之苦衷。故,特准袁某成立‘渡厄堂’,专为接纳、引导如你我这般,有心脱离魔道、重归正途之人。”
“什么?” 秦风霍然站起,又因激动而身形微晃,“袁前辈,您是……青云盟,陆家,愿意接纳我们?接纳我们这些魔修?”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他难以置信。
“然也。” 袁熙肯定道,“只要诚心悔过,愿与过往一刀两断,遵守盟规,效力盟中,前尘旧事,可酌情宽宥,血债亦可戴罪立功相抵。陆家要的,是能明辨是非、能为青云盟所用的‘新人’,而非沉溺过去、无可救药的‘魔头’。”
希望之火在秦风眼中熊熊燃烧,但旋即又被现实的冰冷浇灭些许。他苦笑着,声音干涩:“前辈厚恩,晚辈感激涕零。只是……我等身负邪神印记,灵力尽化魔气,神魂亦受侵染。纵有回头之心,此身已非正道所能容。即便陆家仁慈不杀,我等又该如何自处?这身魔功……便是永恒的烙印与枷锁。”
袁熙看着他眼中的光芒从炽热到黯淡,并不意外。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淡青色的玉简,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此乃陆家秘传《涤魔归元诀》上篇。其功效,非是废功,而是引导修士,以莫大毅力与痛苦为代价,剥离、炼化、转化体内魔气根基,重归相对中正之途。然,此过程凶险万分,如刮骨疗毒,且转化后修为必大幅跌落,根基受损,道途恐更为艰难。但,它是一条路,一条可以让你摆脱‘魔修’身份,真正重新开始的路。”
秦风颤抖着手,几乎是抢一般抓起玉简,神识迫不及待地沉入其郑玉简中的信息并不完整,但核心的转化理念、行功路径、以及其中提及的种种凶险与代价,清晰无比。他本身修为不高,但对功法原理的理解因家族传承和自身特殊经历,并不浅薄。越是研读,他心中震撼越甚。
“竟……竟真能如此!剥离魔性,留存本源,以水磨功夫,辅以外力引导,逐步转化,虽痛苦无比,代价惨重,但,真的可行!真的可行啊!”
秦风激动得语无伦次,眼中竟泛起泪光。百年沉沦,他早已不奢求重回光明,只求一死解脱。如今,一条布满荆棘、却真实不虚的“归途”,竟真的出现在了脚下!这不仅仅是生路,更是救赎之路!
“扑通”一声,秦风双膝跪地,以头触地,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袁前辈!陆家大恩!秦风无以为报!晚辈愿入渡厄堂,修此功法,纵是刀山火海,神魂俱灭,亦无悔矣!此生若能洗净此身罪孽,重获新生,定为青云盟效死力,以报再造之恩!”
袁熙连忙扶起他,温言道:“秦道友请起。陆家与袁某,要的便是你这般诚心悔悟、意志坚定之人。功法虽艰,但堂内会提供护法、资源与指导。你既熟悉魔道情状,又有心向善,可愿助我,一同劝导其他如你一般的道友,共赴此新生之路?”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秦风擦去眼泪,目光灼灼。
秦风成为第一批五十名“渡厄堂”成员后,其表现远超袁熙预期。他不仅自身修炼《涤魔归元诀》极为刻苦坚韧,更在协助袁熙管理、劝导其他魔修方面,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
他以其亲身经历和真诚态度,迅速赢得了许多同样心怀悔意的魔修的信任。他深入监牢,与昔日的“同病相怜”者促膝长谈,分享自己看到灵影时的震撼,描述对青云盟生活的向往,剖析魔道生存的虚无与痛苦,并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修炼《涤魔归元诀》后,那一丝虽然微弱、却真实不染魔气的崭新灵力。他的话语,比任何教都更有力量。
很快,他便成功服了十几名同样态度转变明显、有强烈悔过意愿的魔修,自愿加入渡厄堂,踏上那条艰难的转化之路。他心思细腻,善于观察,在协助管理首批成员时,提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建议,比如根据魔修原本功法属性、心性特点、悔过程度进行更细致的分组引导;建议在过渡营地设立简单的“互助会”,让转化者互相交流经验、鼓励打气;甚至建议可以让他们参与一些无害的、有成就感的简单劳作,以更快融入正常生活节奏,重建对自我的认同。
这些建议,大多被袁熙采纳,实施后效果显着。秦风的组织能力、沟通技巧以及对同袍心理的把握,让袁熙刮目相看,很快便提拔他作为渡厄堂的副手,协助处理日常事务。
秦风的出色表现,甚至传到了陆云昭耳郑不久后,陆云昭特意抽空接见了秦风,对他的转变与贡献给予了高度肯定,并鼓励他继续努力,为更多误入歧途者点燃希望之灯。这对秦风而言,是莫大的激励。
然而,就在渡厄堂各项工作步入正轨,首批成员转化初见成效之际,秦风却在一个夜晚,神色凝重地找到了袁熙。
“堂主,属下近日反复思量,觉我渡厄堂当前所为,虽善,然……恐非治本之策,亦难解陆家与青云盟长远之忧。” 秦风开门见山,语出惊人。
袁熙正在研读一份关于魔气转化过程中经脉温养的玉简,闻言抬起头,面露讶色:“哦?秦副堂主有何高见?但无妨。”
秦风深吸一口气,显然这番话他已思虑良久:“堂主,渡厄堂目前所做,乃是接收、转化已被俘的魔修。此乃‘善后’,固然能救一人是一人,能弱敌一分是一分。然,我青云盟所俘魔修,不过五百余人,即便尽数转化,对西境乃至整个魔道而言,不过九牛一毛,难撼其根本。魔道渗透,如同野草,烧之不尽,春风吹又生。偏远之地,信徒日增,新生魔修,络绎不绝。我等在此转化五百,彼处或已新生五千!”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了智慧与决绝的光芒:“属下以为,与其被动等待魔修被俘后转化,不若……主动出击,深入魔穴,从内部瓦解!”
袁熙手中玉简微微一滞,神色彻底严肃起来:“仔细来。”
“属下出身多宝教,深知魔道底层之惨状。如我这般,被胁迫、被诱惑、身不由己、心怀悔意却又无法回头者,绝非少数!他们缺的,不是一个囚笼,而是一条看得见、摸得着的‘生路’!”
秦风语气激动起来,“渡厄堂与其是一个收容改造之地,不若成为一个‘灯塔’,一个‘信标’!我们为何不能,选拔已转化、心志坚定、且对魔道内部熟悉的弟兄,经过严格训练与伪装,重新潜回魔道势力范围,或接近那些被魔道严重渗透的区域?”
“他们可以暗中联络那些如我当年一般痛苦的魔修,告知他们青云媚存在,告知渡厄堂与《涤魔归元诀》的存在!告诉他们,有一条路,可以摆脱魔道,可以重获新生,可以获得尊严与安稳的生活!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残害无辜,不用再被所谓‘上师’当作猪狗牛羊般驱使、牺牲!”
秦风的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这不仅仅是救人,更是攻心!是瓦解魔道的根基!当‘投靠青云盟,可得新生’的消息在魔道底层悄悄流传,当那些绝望之人看到真实的希望,魔道内部的凝聚力将大打折扣,其招募新血、控制基层的能力将大大削弱!甚至可能引发内乱!而与此同时,我渡厄堂将获得源源不断的、真心悔过的转化者,力量日益壮大!此消彼长,方是长久制胜之道!”
袁熙彻底怔住了。他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没有动作。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秦风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这个想法太大胆,太疯狂,也太……具有颠覆性!
自古以来,正魔不两立,对待魔修,正道无非是剿灭、镇压、囚禁,何曾想过主动“策反”,甚至派人“潜伏”回去拉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仔细想来,秦风的每一句话,都敲打在他心头。是啊,被动转化五百囚徒,相较于魔道庞大的基数与持续的滋生能力,确实是杯水车薪。而魔道之所以难以根除,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其用恐惧、利益和绝望,捆绑了太多如同当年秦风、当年自己这样的人。
如果……如果真的能打开一扇门,让那些黑暗中的灵魂看到光,让他们知道,沉沦并非唯一归宿,背叛魔道并非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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