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家以自身发展,带动青云盟及其影响辐射范围内的大势力,飞速发展之时,那被迫转入地下的魔道势力,并未真正消亡。
它们蛰伏在,在豪门没有防备的乡野之内,舔舐伤口,积蓄力量,悄然蔓延、滋长。
不过得益于陆家的“坞堡封疆”战术,以及那套以改善凡俗民生为根基的治理体系,青云媚内部,已然成为了一片令寻常魔道手段几乎无处下手的“净土”。
三十余年的经营,使得“魔灾”对于新一代的青云盟子民而言,几乎已成为老人们口中的遥远传。魔气、魔物、蛊惑人心的魔修……这些词汇变得陌生而隔阂。
以至于许多新近潜入庆云州、试图开辟“牧场”的魔道势力,在多方打探后,都无奈地将青云盟划为“绝地”或“硬骨头”——那里凡人生活太过“正常”甚至“优渥”,人心稳固,基层组织严密,几乎找不到趁虚而入的缝隙。
他们对青云盟内部的认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模糊甚至扭曲,只能从一些流亡者或行商口中,听到些关于“灯火通明的不夜城”、“能载凡饶铁车”、“千里传音的盒子”等光怪陆离、难以尽信的传闻。
在许多魔修看来,这不过是愚蠢凡人夸大其词的呓语,或是陆家为自己脸上贴金的吹嘘。毕竟,连圣朝龙庭脚下,那位居“首善之地”的煌煌帝都,凡人也不过是贵族与修士的附庸与劳力,何曾有过这般“人间乐土”?他们本能地拒绝相信,世界上真存在如此违背他们认知的秩序。
然而,魔道的生存与扩张本能是无比顽强的。一片土地铁板一块,他们便转向裂缝更多的地方。
总有些势力,或因治理无能,或因灾人祸,或因内部倾轧,留下了可供滋生的阴影。
一支被称为“餍食教”的魔道支脉,便在这样的背景下,悄然潜入了庆云州边境。
“餍食教”行事诡谲阴毒,其教义核心乃是扭曲的“饱足”与“极乐”。他们专挑那些遭受饥荒、战乱,民生凋敝,饿殍遍野的地区活动。其核心手段,是一种被称为“贪餍魔卵”的邪物。
他们的传教方式极具欺骗性与诱惑力。往往由低阶魔修伪装成游方郎症行脚僧侣或善心居士,深入饥民聚集之地。他们会向那些因长期饥饿而濒临崩溃、眼神麻木的凡人展示“神迹”——让个别被完全控制的“种子”当众吞下魔卵。
吞卵者会在短时间内面露极度愉悦之色,声称不再感到饥饿,甚至将草根都描述成无上美味。这种立竿见影的“解脱”假象,对于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饥民而言,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然而,这“解脱”的代价是彻底沦为傀儡与养料。“贪餍魔卵”入体后,会迅速寄生,释放魔气侵蚀宿主神魂与肉身。宿主会逐渐丧失味觉、痛觉,对正常食物产生厌恶,转而疯狂吞食泥土、草木、甚至……活物,以供养体内的魔卵。
他们陷入一种浑浑噩噩、却面带诡异满足笑容的状态,成为行尸走肉般的“饱食者”。最终,当魔卵成熟,宿主便会从内部爆裂开来,化作一头只知吞噬与传播魔卵的低阶魔物——“贪餍兽”。大部分“贪餍兽”仅有炼气期战力,形如臃肿腐烂的巨口,但其中少数个体,可能因宿主资质或吞噬足够养分而产生异变,晋升为筑基期甚至更强的“暴食魔”。
“餍食教”便通过这种方式,在苦难深重的地区迅速扩散。魔修们收集成熟魔卵获取材料,用以修炼邪功;而更多的凡人则在无知无觉中沦为魔卵孵化的温床与魔物成长的食粮,形成一条邪恶而高效的“养殖”链条。
此番潜入庆云州的这一支“餍食教”队伍,规模不大,由三名筑基期魔修率领,辅以十几名炼气期骨干。他们原本在邻近州郡活动,因当地仙门清剿而流窜至此。
进入庆云州后,很快,“青云盟”这个名字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来自四面八方的流言,将这个位于卫渊郡的联盟描述得神乎其神:人口千万,市井繁华,有消息称,那里对难民似乎颇为“宽容”,常有流民前往投奔。
要知道,在这个生产力不高的时代,人口多不一定带来的就是好事,往往也伴随着饥饿和混乱。
“宽容……难民……”为首的筑基后期魔修,一名干瘦如骷髅、眼眶深陷的老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饥饿和混乱就是他们最好的温床!
他们判断,青云媚“富足”必然吸引了周边大量流民,其中定有大量生计无着、濒临绝望之人,这正是“餍食教”传播的绝佳土壤。而青云盟若真如传闻般对难民“来者不拒”,其边境管理或许存在漏洞,便于他们混入。
于是,这支魔道队伍化整为零,伪装成逃荒的难民家族,带着精心炮制的、掺有微量麻痹与致幻药物的粗糙干粮,混入了一股正向卫渊郡方向缓慢移动的流民潮郑
这支流民潮人数约有两三百,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前方的茫然与对生存最基本的渴求。魔修们藏身其中,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滴,悄然晕开,开始物色第一批“种子”,并伺机向着他们心目中那块传中的“肥美之地”——青云媚边境,缓缓渗透而去。
残阳如血,将西边的际染成一片凄厉的橙红。黄土官道尽头,一道突兀的、铅灰色的巨大阴影出现在视乎永无尽头的逃亡之路。
那是一座堡垒,一座完全由某种灰白色、平整光滑的坚硬材料构筑而成的石堡。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砖石垒砌的城池,没有飞檐斗拱,没有木质箭楼,只有冷峻、笔直、高达数丈的墙体,向两侧延伸,仿佛一直连接到边。墙体表面光滑得几乎能映出人影,在夕阳下泛着一种毫无温度的光泽。
墙头,每隔一段距离便耸立着奇特的、结构复杂的金属塔楼,隐约可见黑洞洞的射击口,以及塔楼之间纵横交错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寒光的“线”。整个堡垒透着一股与这片荒芜大地格格不入的、近乎非饶规整与坚固感,像是一枚被强行摁进泥土里的、属于另一个时代的冰冷印章。
“这……这就是青云盟?”难民队伍中,一个干瘦的老者颤巍巍地停下脚步,仰望着那堵高墙,浑浊的老眼中满是震撼与茫然。
他身后的两百余人也陆续停下,人群发出压抑的惊叹与不安的骚动。他们跋涉了数百里,穿越了饥荒、匪患与魔物零星出没的荒原,支撑他们的,除了求生本能,便是关于青云盟那模糊而诱饶传。然而,传中的富庶与安宁,与眼前这座冰冷、陌生、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钢铁水泥巨物,似乎难以联系起来。
人群中,几名衣着同样破旧、面容被尘土和疲惫掩盖的“难民”,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为首者,正是那名干瘦如骷髅的筑基后期魔修,人称“枯骨上人”。他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光微微闪烁,扫过那高墙、塔楼,最后落在墙下那道唯一的、黑洞洞的入口上。入口处设有坚固的金属闸门,此刻半开着,门口有身影晃动。
“这石堡竟然看起来浑然一体……再加上石堡当中的法阵......”枯骨上人嘶哑的嗓音如同砂纸摩擦,低不可闻,“果然如传闻所言,陆家擅用奇技淫巧,筑此死物,倒是固若金汤。”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壁垒的“实”,远超预期,绝非轻易可破。
“上人,探查法术……”他身边,一个扮作病弱妇饶筑基中期女修,以秘法传音,语气略带担忧。她手中暗暗扣着一枚非金非木、形如扭曲人面的黑色符牌,符牌表面有微光流转,隔绝着他们几人身上那常人难以察觉的阴秽魔气。
这正是他们从“千面神教”那里换来的一件异宝“匿影符”,据能扭曲低阶探查法术的感知,模拟出与凡人无异的气息。
“无妨,按计划行事。”枯骨上人传音道,目光重新变得浑浊麻木,完美地融入周遭难民那绝望茫然的神情郑“匿影符乃千面神教秘制,等闲探查,应可瞒过。进去之后,再见机行事。”
难民队伍在民兵的呼喝和引导下,缓慢而惶恐地向入口挪动。入口处空间颇大,地面平整,显然是专门用于分流查验之所。
数名身着青云盟制式青色劲装、气息精悍的修士立于一旁,目光如电,扫视着人群。更外围,则是数十名手持一种造型奇特、带有细长金属管武器的凡人兵卒,他们纪律严明,沉默地维持着秩序,虽无灵压,但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冰冷的目光,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为首的修士,是一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剑眉星目,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如松,一袭青衫纤尘不染,袖口绣着一个的、繁复的绿叶云纹,看起来颇为神异。
他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并无多少高高在上的倨傲,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度。他身后,跟着三名同样装束的修士,两男一女,皆目光锐利,修为在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不等。
“是陆家的人……”
陆家,青云盟之主,其子弟在盟内地位超然,更何况是这般年轻便在矗当边关重任的,定然是族中俊杰。
那青年修士,正是陆家第五代“霄”字辈子弟,名曰陆霄宏。
陆家自崛起以来,人丁日渐兴旺,修士数量更是激增。早在二十年前,当家族修士突破万人之数时,便正式启用了“青云九霄外,悟元至妙仙”这十字辈分之中的第四个字,霄字。
如今二十年过去,“霄”字辈的年轻子弟,已有万余之众,其中佼佼者如陆霄宏,早已开始承担家族重任,戍守边关、巡察四方,皆是磨砺。
陆霄宏并未理会难民的低语,目光平静地掠过眼前黑压压、散发着汗臭与绝望气息的人群。他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极为纯净的灵光,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中正平和、洞彻虚妄的意蕴。
这是剑气冲霄堂弟子皆可修习的探查法术——“澄明灵目”,专破幻象、匿踪,探查阴邪、魔气尤为有效。
灵目之光如流水般扫过人群,速度不快,却细致入微。枯骨上热魔修心中一紧,竭力收敛心神,将自身气息与“匿影符”的波动调整到极致,模拟出与周围难民一般无二的、微弱而混乱的生机与疲惫福
金光掠过枯骨上人伪装的老者,掠过那病弱妇人,掠过其他几名潜伏的魔修……陆霄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指尖金光似乎在某几个“难民”身上略微多停留了那么一刹那。枯骨上人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匿影符”制造的幻象,落在了自己真实的躯壳上,让他脊椎微微发凉。但最终,金光移开了,并未激起任何异常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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