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世子殿下，何须如此兴师动众，下诏强索？那万寿陆家，早已将‘玄铁轰炮’的诸般关窍、核心要义，悉数刊载于《新叶周报》之上矣！贫道日前于市井酒肆偶得几册合订本，闲来推演，其法门之详实，数据之精准…依贫道看，并无半分虚言！”
“什么？！”楚然猛地转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风衍真人，蟒袍袖中的手掌下意识握紧，“《新叶周报》？刊载火炮图纸？风衍真人，此乃军国重器，岂容儿戏？！”
不仅是他，阁内李文镜、赵禹等一众心腹幕僚也尽皆愕然，面面相觑！
《新叶周报》他们自然知晓，乃是万寿陆家刊行的一份刊物，内容杂糅奇闻异事、工巧格物之，于庆云州低阶修士与部分凡俗匠人中颇有流传。
然在他们这等执掌西境权柄的大修士眼中，不过闲时消遣的谈资罢了。
将足以撼动战局、价值连城的重器图纸公然刊印于此？闻所未闻！荒谬绝伦！
“真人莫非醉语戏言？”首席幕僚赵禹眉头紧锁。
风衍真人浑不在意地嘿嘿一笑，伸出沾着油渍的手指，从他那看似邋遢却内含乾坤的袖袋中，摸索出几本边角卷曲、封面甚至沾着些许干涸酱汁的厚实合订本——正是近年的《新叶周报》合订集！
他信手将其摊于紫檀案上，指尖精准地点向其中数个连续版面。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纸质粗糙的版面之上，赫然以醒目的粗黑字体刊印着——《“玄铁轰炮”构造详解及标准化生产流程初探（一）》、《（二）》、《（三）》…
其下，竟是密密麻麻、极其精细的构图！
炮身三视图、内部剖面灵纹解析、各部件尺寸标注乃至“公差配合”要求、玄铁灵材的熔炼火候曲线、特制发射药包的成分配比…
事无巨细，纤毫毕现！甚至…还附有简单的“流水线”工序布局图与“质量管理检测要点”！
阁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唯有风衍真人翻动纸张时发出的轻微“哗啦”声，显得格外刺耳。
“这…这…”谋士李文镜看得眉目圆睁，喉头滚动，难以置信，“竟…竟是真的？！陆家竟…竟如此…坦荡？！这岂不是将金山银山置于闹市任人取夺？”
“非是坦荡。”赵禹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图纸上那些前所未闻的术语——“标准化”、“流水作业”、“公差”、“热处理”…
他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洞察，“恐是…绝对的自信！自信即便图纸公诸于世，旁人…亦难以窥其堂奥，更难以仿制其精髓！”
“无论如何！图纸既然已经拿到，岂能坐视！世子大人，这炮要尽快制造出来，趁着侯爷还未回来，将此利器于西境各要紧之处铺开，或许能解侯爷心结。”
楚然压下心中惊涛，眼中闪过决断，“赵先生所言甚是！此物关乎西境存续，必须尽快掌握！工部听令！”
他声音陡然转厉：“即刻抽调精锐匠师与修士！分十组！依此图纸，不惜材料，不惜工时，全力试制！本座要在十日之内，见到我侯府自产的第一门火炮！”
“诺！”工部主事躬身领命，额头却已渗出冷汗。
这图纸看得他眼花缭乱，许多概念闻所未闻！
侯府工坊，顷刻间灯火通明！
十处最好的工区被紧急清空。金丹修士被请来，以真火灼烧玄铁，结晶修士手持精密刻刀，对照图纸心翼翼雕琢符文，最好的炼器匠师围着锻炉，争论着“碳含量”与“淬火时机”…
炸膛的轰鸣与失败的叹息，成了工坊内最常听见的声音。金丹修士的真火能熔金化石，却控不住那微妙的“合金比例”，炼器大师能炼制灵宝飞剑，却看不懂那“流水线”与“标准化”的奥妙…
过程磕磕绊绊！
十日期限到！十组人马，耗费材料无数。
最终，十门火炮，颤巍巍地立在试炮场上。
在楚然及一众幕僚紧张的注视下，这锻造完成的十门火炮被推至靶场。
第一组，炮膛内壁符文刻痕深度偏差毫厘，试射时灵力流紊乱，引发剧烈爆炸！炸膛！碎片横飞，伤数人！
第二组，玄铁熔炼火候不足，杂质过多，炮身强度不够，三发之后…炮管扭曲变形，彻底报废！
第三组，药包配比失误，燃速过快，膛压瞬间超标…轰！又是一声巨响！
第四组，第五组…
一门炮身布满细微裂纹，恐难持久。
一门炮口有明显歪斜，精度存疑。
仅有一门看起来似乎完好？
装填，瞄准，击发！
轰——！！！
炮身猛然后坐！炮口喷出火焰与浓烟！
一枚弹丸急速飞出，在距离靶心百丈外的地方，炸起一大团烟尘。
成了！
这个时候，围观的楚然及其众多幕僚，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时间太紧，导致这些火炮，良品率很低。
但是最少证明了陆家给的图纸确实无误。
赵禹眼看火炮成功，急忙对世子恭喜道：“虽然有图纸，但是毕竟乃是新上手的法器，成品率低一些倒也正常，制造这火炮，还需要一些时间熟练，之后成品率会越来越高。”
世子点头称是，于是高心对着工部主事到：“要尽快将这些火炮成批量制造出来，首批火炮100门，要求1月之内制造出。”
听到这话的工部主事脸色惨白如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禀世子！十组试制，耗费玄铁三千斤、赤火晶八百斤、各类辅料，折合灵石逾70万！均摊至这十门炮，单门成本超过7千灵石！”
他猛地叩首，声音带着哭腔：“此乃不计工本、不惜耗材、强催之下所得！若想如陆家那般，将成本压至五千灵石以下，非改进工艺不可！”
这冰冷的数字，如同万载玄冰，瞬间浇灭了楚然眼中所有的兴奋与灼热！
图纸是真的。
炮，也能造。
但这代价，这效率，这鸿沟。远超想象！
...
与此同时，类似的戏剧，正在西境各大势力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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