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阳光格外刺眼，透过木屋的草缝落在一堆旧物上。
林晓星蹲在那里翻找，手指拂过被海水泡得发涨的布料、磨破底的鞋子，突然停在一件皱巴巴的衬衫上。
那是她上岛时穿的红衬衫，海水把大部分颜色都褪成了浅粉，只剩领口和袖口还顽固地红着，像两抹不肯熄灭的火苗。
“这个或许有用。”她拎起衬衫抖了抖，布料发出干涩的响声。领口的红在阳光下格外扎眼，像滴落在沙滩上的血，鲜明得让人无法忽视。
顾晏辰刚劈完柴回来，赤裸的胳膊上还沾着木屑，闻言凑过来：“什么好东西？”他低头看到那件衬衫，突然眼睛一亮，“这颜色……能做信号旗！”
“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晓星找出磨尖的贝壳当剪刀，心翼翼地沿着红色边缘裁剪，“红色最显眼，万一有船经过，不定能看见。”
贝壳划过布料发出“沙沙”声，她露着的锁骨随着低头的动作陷出浅浅的窝，阳光落在上面，像撒了层金粉。
“我来帮你。”顾晏辰立刻蹲下来，粗糙的手指捏起剪下的红布角，动作却轻得像怕捏碎了它。
他平日里劈柴时能单手举起粗木，此刻捏着薄布却显得有些笨拙，指尖微微发颤，生怕弄皱了这来之不易的“信号”。
“还是我来剪吧，”林晓星看着他紧绷的肌肉忍不住笑，“你手劲太大，别把布扯烂了。等下缝的时候再请你这位‘大力士’出手。”
“没问题。”顾晏辰立刻徒一边，却没闲着，伸手去够墙角的藤蔓。
那些藤蔓被晒得半干，韧性十足，他捡了根最粗的，用牙齿咬断，再用石头砸软，当成线来用。
赤裸的胳膊肌肉随着砸藤蔓的动作起伏，肱二头肌鼓起好看的弧度，却在藤蔓即将断裂时及时收力，细致得不像个常年握拳头的男人。
林晓星很快剪好了两块红布，都是巴掌大的方块，领口那块还带着颗磨掉漆的纽扣。
“这样就行，”她把红布递给他，“缝在竹竿上，风一吹就能飘起来。”
顾晏辰接过红布，找了根削尖的树枝当针，笨拙地穿起藤蔓线。
他把红布铺在自己赤裸的胳膊上，借着肌肉的支撑稳住布料，树枝针在布上穿来穿去，动作慢得像蜗牛爬。
有几次藤蔓线缠在一起，他急得皱起眉头，用牙齿咬着线头慢慢解，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认真。
“没想到顾大律师还有这么‘心灵手巧’的一面。”林晓星靠在草堆上打趣，看着他胳膊上的肌肉随着穿针引线的动作微微颤动——那肌肉本该属于劈柴、打猎、对抗风浪，此刻却温顺地托着一块红布，透着种奇异的反差萌。
“那是，”
顾晏辰头也不抬地应着，树枝针终于穿过最后一针，他用力扯了扯藤蔓线，确认够结实才松了口气，“我当年为了打赢一个纺织厂的案子，还专门去学过缝纫呢。这点活，难不倒我。”
“是吗？”林晓星挑眉，“那怎么缝得歪歪扭扭的？像条爬不动的毛毛虫。”
“这疆粗犷式美学’，”顾晏辰一本正经地辩解，把缝好红布的竹竿举起来看，“信号旗讲究的是醒目，又不是好看。你看这红色，多精神，比岛上的野花还扎眼。”
还真被他中了。
两块红布在竹竿顶端飘着，虽然针脚歪歪扭扭，颜色却亮得惊人，在碧海蓝的映衬下，像两团跳动的火焰。
三个家伙被这抹红色吸引，在茅草堆上咿咿呀呀地叫，老大还试图爬过来抓竹竿，胳膊在空中乱挥。
“等下就把它插在最高的礁石上，”顾晏辰抱着竹竿走到门口，赤裸的后背对着阳光，肌肉上的汗珠亮晶晶的，“只要有船经过，肯定能看见。”
他着，突然低头看向林晓星，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期待，“等出去了，我给你买十件红衬衫，纯棉的，丝绸的，带花边的，不带花边的，换着穿，保证比这件好看一百倍。”
林晓星的心轻轻颤了一下。她看着那件被剪得不成样子的旧衬衫，想起上岛那，自己就是穿着它在海浪里挣扎，是这件衬衫被礁石勾住，才让她没被卷得更远。
如今它变成了信号旗，成了他们回家的希望，而眼前这个男人，竟连一件新衬衫都记在了心上。
“不用买那么多，”她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胳膊上的红布碎屑，“一件就够了。不过得是你亲自挑的，要比这件更红，更亮。”
“保证完成任务。”顾晏辰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扛起竹竿往外走，“我先去插信号旗，你看好孩子们。等我回来，咱们就熬鱼汤庆祝——庆祝我们离回家又近了一步。”
他大步走向海边的礁石，赤裸的胳膊稳稳扛着竹竿，背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
林晓星靠在门框上看着，怀里抱着好奇的老三，老大和老二在脚边爬来爬去。
风吹过木屋，带着海水的咸味，也带着红布被吹动的“哗啦”声，像首轻快的歌。
顾晏辰很快就把信号旗插在了最高的礁石上。
红色的布块在风里使劲飘扬，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他站在礁石上往木屋这边望，冲着林晓星用力挥手，赤裸的胳膊在空中划出大弧度，像在宣告什么重要的仪式。
林晓星也挥了挥手，看着那抹红色在蓝下格外耀眼，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或许救援不会马上到来，或许还要在这岛上待很久，但只要有这面信号旗，有身边的人，就有盼头。
傍晚时分，顾晏辰回来了，手里拎着两条肥美的鱼，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你看，信号旗刚插好，就有鱼上钩了，这是好兆头。”
林晓星笑着接过鱼，转身去溪边处理。顾晏辰跟在后面，赤裸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你，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快了，”林晓星的声音轻快得像风，“你看那信号旗多精神，它会替我们告诉全世界，我们在这里，我们等着回家呢。”
木屋里很快飘起鱼汤的香气，三个家伙在茅草堆上睡得正香。
顾晏辰靠在草堆上，看着林晓星忙碌的背影，又望向窗外那抹在暮色里依旧醒目的红，突然觉得，这面用旧衬衫做的信号旗，不仅是回家的希望，更是他们在这座岛上，用爱和坚持编织的勋章。
总有一，它会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而那时，他一定会记得给她买十件红衬衫，一件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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