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锚点
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像沉闷的鼓点，敲得人心头发紧。
林晓星蜷缩在软椰叶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只有抓着顾晏辰胳膊的手还死死较劲。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肌肉的纹理里。
“呃……”一阵尖锐的疼痛猛地窜上来。
她忍不住低呼出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指腹下的肌肉随着她的攥握轻轻起伏。
却始终保持着硬实的质感，像块不会被风浪撼动的礁石。
顾晏辰没哼一声，反而往前凑了凑。
让她的手按得更紧些，他赤裸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温热的汗水顺着脊椎滑下来，滴进她露着的锁骨窝里。
带着点咸涩的湿意，却奇异地让人安定：“抓着我。”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发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就像抓着礁石，稳着呢，不会动的。”
林晓星把脸埋在草堆里，鼻尖蹭到粗糙的纤维。
疼痛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比一波凶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指腹下的肌肉——
贲张的肱二头肌硬得像块铁。
却在最紧绷的地方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弹性。
既能让她抓得牢固，又不会硌得生疼。
这是他这些劈柴、爬树练出的力量。
此刻却成了她最可靠的“锚点”。
“疼就掐，”顾晏辰低头，嘴唇擦过她汗湿的发顶。
呼吸带着灼饶温度：“我这胳膊结实，经得住。
你要是觉得不够，换个地方掐，后背、肩膀……随便你选。
保证不躲。”
他着，故意绷紧胳膊，让肌肉的轮廓更清晰些。
林晓星被他这笨拙的体贴戳中了软肋。
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落在草堆上洇出一片深色。
她哪里舍得真的下死手，只是把指甲稍稍收了收。
却还是不肯松开——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是疼痛里唯一的实在。
“还记得我们刚上岛那吗？”顾晏辰突然开口。
声音尽量放得平缓，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发着烧，我扶着你走。
你也是这么抓着我的胳膊，抓得比现在还紧。
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看着瘦，手劲倒不。”
林晓星被他逗得想笑，嘴角刚扬起就被一阵剧痛拽了回去。
她用力抓了抓他的胳膊，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后来我就盼着你好起来，”他继续。
手指轻轻抚摸着她攥紧的手，试图帮她放松些：“想着等你好了。
我就不用被你当‘扶手’了，可真等你好了，又觉得……
被你抓着也挺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意。
赤裸的胸膛随着笑轻轻震动，贴着她的后背。
像在传递某种无声的鼓励，林晓星突然意识到。
这双曾经让她觉得陌生的胳膊，如今已经成了她最熟悉的依靠——
她知道哪里的肌肉最结实，知道怎么抓最省力。
知道他每次绷紧胳膊时，其实是在“别怕”。
疼痛稍缓的间隙，林晓星喘着气。
指尖在他胳膊上轻轻摩挲，那里已经被她掐出了几道红痕。
像刻上去的印记：“把你掐青了吧？”
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青了才好。”顾晏辰低头看了眼胳膊，毫不在意地笑。
“这是勋章，证明我有用。等孩子们长大了，我就跟他们。
你们妈妈当年生你们的时候，全靠抓着爸爸这胳膊才撑过来的——
多光荣。”
肚子里的三胞胎像是听到了爸爸的话。
突然轻轻踢了踢，力道不大，却正好撞在顾晏辰覆在肚子上的手背上。
他立刻笑了，眼里的红血丝都淡了些：“你看，他们都在夸我呢。
老大‘爸爸真棒’，老二‘妈妈辛苦了’，老三……老三在打滚。
估计是急着出来看这‘勋章’。”
林晓星被他逗得笑出声，笑声里还带着疼出来的抽气。
却比刚才轻松了许多，她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些。
后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感受着那里有力的心跳。
指腹下的肌肉始终保持着安稳的硬度，像在“有我在，你可以放心”。
下一波阵痛袭来时，她没再像刚才那样恐慌。
虽然疼得浑身发抖，却牢牢抓着他的胳膊。
感受着那份实在的力量，顾晏辰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
有时是岛上的事，有时是讲他以前的糗事。
有时只是重复着“我在呢”，像根无形的线。
把她从疼痛的漩涡里一点点往外拉。
不知过了多久，边泛起了鱼肚白。
林晓星瘫在他怀里，抓着他胳膊的手终于松了些。
指腹下的肌肉也跟着放松了些，却依旧保持着托举的姿势。
顾晏辰低头看她，眼里的疲惫藏不住，却亮得惊人。
“累了吧？”他轻声问，伸手想帮她擦擦汗。
又怕碰着她不舒服，手在半空停了停，才心翼翼地落下。
林晓星摇摇头，看着他胳膊上那片深浅不一的红痕。
突然抬手，轻轻吻了吻那里：“谢谢你的‘礁石’。”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刻在心上。
顾晏辰的喉咙猛地发紧，他把她搂得更紧。
赤裸的胳膊收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傻瓜。”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胳膊本来就是给你抓的。
现在是，以后也是。”
晨光透过草顶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胳膊的红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像撒了层金粉，林晓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感受着指腹下渐渐恢复柔软却依旧可靠的肌肉。
突然觉得，这场漫长的疼痛里，藏着最实在的温柔。
原来最好的依靠，从不是华丽的承诺。
是疼痛时能牢牢抓住的肌肉，是汗水里依旧温热的胸膛。
是无论多疼，都能让你相信“会好起来”的力量。
而她指尖下的这块“锚点”，会是她闯过所有难关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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