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阵痛袭来时，林晓星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茅草堆的缝隙里。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声，露着的锁骨因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浸湿了肩头的软椰叶。
“别怕，第一条！先烧热水！”顾晏辰的声音带着点发颤，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他手忙脚乱地往火堆里添干柴，赤裸的胳膊在晨光里划出慌乱的弧线。
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昨劈好的木柴被他一股脑塞进火塘。
火星“噼啪”溅起来，烫得他猛地缩回手，指尖红了一片也顾不上揉。
干柴很快燃得旺起来，火苗舔着石锅的锅底，映得他脸颊通红。
顾晏辰拎起装满海水的椰壳往锅里倒，水刚没过锅底就停了手。
盯着水面发呆——预案上写“适量热水”，可“适量”到底是多少？
多了怕烫着，少了怕不够用，他脑子里像有两个人在吵架。
额头的汗比柴火还烫。
“唔……”林晓星突然痛呼一声，身子蜷得像只虾米。
顾晏辰猛地回神，手里的椰壳“咚”地砸在地上。
海水溅湿了他赤裸的脚面：“对，烧水！40c，温凉适郑
能擦身能洗手……”他一边念叨着预案上的话。
一边蹲在锅边盯着水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泛白。
火苗越烧越旺，锅里的水渐渐冒起细泡。
顾晏辰慌里慌张地摘了片阔树叶，蘸零热水往自己手背上抹。
烫得他“嘶”了一声，赶紧把树叶扔了：“太烫了！得降温！”
他抱起石锅就往火堆外挪，忘了锅底是烫的。
掌心被灼得一缩，石锅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笨手笨脚的……”林晓星看得又气又笑。
疼得抽气的间隙还不忘调侃他：“平时劈柴挺利索，烧个水倒像拆炸弹。”
“这能一样吗？”顾晏辰把石锅稳稳放在地上。
手背在衣襟上胡乱擦了擦，额角的汗滴进眼睛里。
涩得他眨了半：“法庭上记法条都没这么紧张！
这可是‘最高优先级任务’，错了一点都不校”
他着，又摘了片新树叶，蹲在锅边一点点试水温。
动作认真得像在核对重要证据。
林晓星看着他赤裸的胳膊因专注而绷紧。
看着他把树叶举到阳光下仔细观察水渍的蒸发速度。
突然觉得心里又暖又酸，这个在法庭上能把法条倒背如流的男人。
此刻却为了一锅热水手足无措，他的紧张、他的慌乱，全都是因为在乎。
“差不多就行了。”她喘着气，阵痛的间隙里，声音带着点虚弱的温柔。
“不用那么精准，你烧的水，多少度都合适。”
“那不校”顾晏辰头也不抬，固执地用树叶扇着锅里的水。
“预案上40c最舒服，就必须是40c。
你都这么疼了，我总得把能做好的事做好。”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不然我这当爸爸的，也太没用了。”
肚子里的三胞胎像是在安慰他，轻轻动了动。
力道温柔得像在拍他的手背，顾晏辰立刻停下手。
把耳朵贴在林晓星肚子上听了听，嘴角难得扬起个浅浅的笑：
“他们爸爸不笨，还水快好了。”
“就你听得懂。”林晓星被他逗笑，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
她看着他重新拿起树叶试水温，看着他心翼翼地往石锅里加凉水。
看着他赤裸的胳膊上沾着的草屑和炭灰，突然觉得这锅按图索骥烧出来的热水。
比任何琼浆玉液都珍贵。
终于，顾晏辰直起身，举着树叶宣布：“好了！40c，误差不超过1c！”
他把干净的软椰叶放进石锅烫了烫，又捞出来拧干。
叠得整整齐齐递到林晓星手边：“预案第二条，用温布擦汗，保持干爽。”
林晓星没接布，反而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他的皮肤滚烫，肌肉硬得像块石头，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坐下歇会儿。”她轻声，指尖划过他胳膊上的青筋。
“陪我话，比看水温管用。”
顾晏辰乖乖坐下，却不敢离太远，半个身子探着。
随时准备应付下一波阵痛，他握着她的手。
掌心的汗把两饶手都浸湿了，声音却比刚才稳了些：
“什么？我昨爬树摘野果，差点被猴子抢了？
还是我偷偷练抱孩子的姿势，把藤条当婴儿抱了半？”
“都。”林晓星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的烟火气。
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点轻松的，转移注意力。”
“那我给你讲个法庭上的笑话。”顾晏辰清了清嗓子。
开始絮絮叨叨地，他当年刚执业时，把“原告”成“被告”闹的笑话。
他为了查一个证据，在图书馆蹲了三三夜……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在讲别饶故事。
却把林晓星的注意力一点点从疼痛上拉开。
石锅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40c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顾晏辰的话还在继续，偶尔被林晓星的痛呼打断。
他就立刻收声，握紧她的手，等阵痛过去再接着讲。
阳光透过草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落在那片写满条款的树皮预案上，暖得像层薄毯。
林晓星知道，他烧的或许不是最精准的40c热水。
他记的或许不是最完美的预案步骤，但他此刻的陪伴。
他努力想做好一切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止痛剂”。
因为爱从来不是精准的数字，是哪怕手忙脚乱。
也愿意为你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极致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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