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赵家大院。
这座比汉东省委招待所还要气派恢弘的四合院里,气氛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那位曾经在汉东多年的男人,一脸阴沉地坐在太师椅上。
赵惠父亲手中那两颗本应温润如玉的文玩核桃,此刻却因主人内心的狂怒而相互挤压,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赵惠父亲面前,站着的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赵惠。
刚刚从汉东返回京城的她,脸上早已没有了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她的面色苍白,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里也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
“所以……”
赵惠父亲缓缓地睁开他那双略显浑浊,但深处却依旧闪烁着精明与狠厉光芒的眼睛,
“钟家,拒绝了沙瑞金的‘调停’?”
“是的,父亲。”
赵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钟正国那个老匹夫,亲自给沙瑞金打的电话。
态度极其强硬,几乎是在下命令。
他要求汉东方面必须停止对‘屠夫’案的审理,并将所有案卷和人犯,立刻移交京城。”
“放肆!”
赵惠父亲猛地将手中的文玩核桃拍在了身前的紫檀木桌子上,
那两颗价值连城的核桃瞬间四分五裂,
“他钟正国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以为军队是他家的私人武装吗?
强行干预地方政务,他这是想干什么?!”
赵惠低着头,没有去接父亲这番毫无意义的抱怨。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钟家这种从战火中走出的将门,行事逻辑与他们这些在官场里浸淫的家族完全不同。
规则,对他们而言,从来都只是参考。
当家人受到致命威胁时,他们所信奉的,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血债血偿。
“爸,现在的问题是,钟家的压力让沙瑞金那边非常被动。”
赵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眼前的困局,
“沙瑞金不想得罪钟家,但他也不想看到汉东的局势失控。
所以他现在只能和稀泥,暂时搁置了结案的决定。
这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但也意味着,‘屠夫’这个替罪羊的作用,正在被无限削弱。”
赵惠父亲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
女儿得对,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女儿,“查到是谁了吗?”
赵惠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所有的线索都被抹掉了,对方的手法干净得不像话。
但是,爸,我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那个林峰!
在汉东,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个能力,也没有人有这个动机!”
“他……”
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一个是在明面上用强大势力步步紧逼的将门“疯狗”。
一个是在暗地里精于算计、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的“毒蛇”。
这两股力量,竟然被串联到了一起!
“真是……。”
赵惠父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们都看了这个林峰。他不仅仅是一把锋利的刀,他更是一个懂得如何借力的棋手。”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赵惠父亲才重新睁开眼睛。
他的脸上,已经重新恢复了那种属于顶级政治家的冷静与从容。
“既然钟家想在京城掰手腕,那我们赵家,就奉陪到底。”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沉稳,“惠,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回汉东了。汉东那个烂摊子,暂时交给高育良去处理。”
“你的任务,是立刻去一趟南海和西山,替我拜访几位军方的老同志。
告诉他们,我问他们好。
也顺便跟他们聊一聊,最近某些人在京城里搞出来的,那些不好的风气。”
“他钟正国是很强,但他还代表不了整个军队!我要让他在军中也感受到压力,让他没有精力再死死地盯着汉东!”
赵惠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她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这是釜底抽薪!
父亲要利用自己在政坛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影响力,去联合那些同样对钟家“霸道”作风心怀不满的其他军中派系,
在钟家的大后方点起一把火,形成掣肘!
“是!父亲!”
赵惠开口,“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办!”
赵惠父亲欣慰地点零头:“这就对了。记住,惠,顶级的博弈,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
我们跟钟家在京城斗法,必然会让他们分心。
而这段时间,就是高育良处理掉汉东手尾的最好时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你立刻联系高育良,让他务必稳住局势。
同时,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个被俘的‘幽灵’组成员,不惜一切代价,让她闭嘴!
只要汉东那边没有新的、直接的证据出来,钟家在京城闹得再凶,也只是无根之水,最终伤不了我们的根本!”
赵惠重重地点零头,立刻转身去执行父亲的命令。
她以为,父亲的这步棋,已经万无一失。
她以为,只要在京城牵制住钟家,远在汉东的高育良就能从容地抹掉所有痕迹。
她却不知道。
这一切,都落入了另一个更高明的棋手,那算无遗策的算计之郑
……
……
汉东省纪委,第五监察室。
林峰的办公室里,茶香袅袅。
他正悠闲地品着一杯刚刚泡好的大红袍,脸上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微笑。
祁同伟就坐在他的对面,左臂上还打着石膏,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敬佩。
“林主任,您真是神了!”
祁同伟由衷地赞叹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赵惠今一早就乘私人飞机返回了京城!
您这一债借刀杀人’,简直是妙到毫巅!兵不血刃,就将我们在汉东最大的对手给逼走了!”
林峰淡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同伟啊,这不是结束,这仅仅是开始。”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千里之外的京城迷雾。
“赵惠回京,赵立春必然会动用他所有的政治资源去和钟家博弈。
这两大巨头在京城斗法,会吸引住所有饶目光。
没有人会再注意到,我们汉东这个的棋盘。”
林峰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这就给了我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权力真空期。”
“一个,宝贵的,行动窗口。”
他看着祁同伟,声音变得无比郑重。
“赵惠走了,但她留下的棋子,高育良还在。
她想清理的痕迹,也还没有被完全抹掉。尤其是,那个被我们抓到的活口‘毒蝎’,和那个被缴获的U盘。
这是我们手上最锋利的两把剑!”
林峰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刚刚得到消息,高育良已经开始秘密部署,
试图动用他在政法系统的关系,将‘毒蝎’从我们的控制下转移走,甚至……是灭口。”
祁同伟闻言,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他敢?!”
“他当然敢。”
林峰冷笑一声,“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高育良这种老狐狸。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同伟,”林峰的语气不容置疑,“从现在开始,你和‘烛龙’组的任务有两个。”
“第一,立刻将‘毒蝎’转移到一个除了你我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绝对安全地点!
我要你亲自负责审讯,动用你所有的手段,务必在48时内,从她嘴里撬出有价值的东西!”
“第二,让陈默他们集中全部技术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恢复那个U盘里的数据!
赵惠越是想销毁它,就越证明它里面藏着致命的秘密!”
林峰站起身,走到祁同伟的面前,拍了拍他完好的那只肩膀。
“记住,同伟。钟家,只是为我们砸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但门后的路,需要我们自己去走。仗,也需要我们自己一寸一寸地去打。”
“赵家和钟家在京城斗得越凶,我们在汉东就越安全,行动也就越自由。”
“我要你,抓住这个风暴中的窗口期,找到那份足以将高育良,乃至整个汉大帮,都彻底钉死的,决定性的证据!”
祁同伟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明白,林主任将最艰难,也最光荣的任务,交给了自己。
这不是借力,这是真正的,属于他们的,战斗!
“请林主任放心!”
他挺直了胸膛,用尽全身的力气,敬了一个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
……
夜,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汁,笼罩着整个京州。
城市西郊,一处早已被废弃的国营苗圃内。
这里荒草丛生,人迹罕至,几栋破败的砖瓦房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鬼影。
这里,就是林峰为“烛龙”组挑选的,新的临时据点。
比之前的地下防空洞更加隐蔽,也更加不引人注目。
此刻,据点最核心的一间房间内,灯火通明。
气氛,却紧张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烛龙”组的负责人陈默,正带领着他手下最顶尖的几名技术专家,围着一台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微型U盘,眉头紧锁。
这枚从7号仓库缴获的U盘,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突破口。
然而,对手的销毁手段,也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专业和狠辣。
“怎么样了?”
祁同伟站在一旁,看着屏幕上那些飞速滚动、却毫无意义的乱码,沉声问道。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
陈默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声音有些沙哑:
“祁哥,情况不乐观。”
“对方不仅对U盘进行了多次高强度的格式化和数据覆写,甚至还动用羚磁脉冲,对芯片的物理结构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数据恢复范畴了,这是在跟一个顶级的反技术专家掰手腕。”
旁边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技术员补充道:
“头儿得对。我们已经尝试了所有常规和非常规的恢复手段,但效果甚微。
这就像一本书,被烧成了灰,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试图从这些灰烬里,重新拼凑出哪怕一两个残缺的字。”
祁同伟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如果这条线索断了,他们将会再次陷入被动的局面。
“时间不多了。”
祁同-伟看了一眼手表。
“高育良那边,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向我们施压,想要我们交出那个女俘虏了。我们最多,还能再拖延24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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