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省委一把手,在听完高育良的“建议”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目光深邃得如同一潭古井。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良久。
他终于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的威严。
育良同志的意见有一定道理。
这封信来头确实不。我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雷霆风暴行动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确实也取得了一些阶段性的成果。
但是也暴露出来了一些问题。
比如战线拉得太长。
打击面铺得太开。
有些办案同志在工作中表现得过于急躁,过于锋芒毕露,在社会上造成了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沙瑞金的话看似在点评整个雷霆风暴行动。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他话里话外的有些办案同志指的就是祁同伟!
而祁同伟的背后站着的又是谁?!
所以我同意育良同志的意见。
沙瑞金一锤定音!
为了让我们的雷霆风暴能更健康更有序地进行下去。
也为了让祁同伟同志静下心来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工作中的一些问题。
我决定暂时停止祁同伟同志省公安厅厅长及雷霆风暴专项行动总指挥的一切职务。
由他专心配合组织的调查。
至于公安厅和专项行动的日常工作,暂时由省委政法委周宏伟书记代为主持。
这个决定如同一声惊雷在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被沙瑞金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给彻底地震懵了!
尤其是刘诚!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沙瑞金。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位一直以来都对林峰言听计从甚至可以是亦步亦趋的省委书记。
会突然之间做出这样一个明显是在自断臂膀是在给雷霆风暴这辆高速行驶的战车猛踩刹车的决定!
他难道不怕得罪林峰吗?
他难道忘了是谁帮他搬倒了赵家这座大山吗?
然而沙瑞金的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仿佛他只是做出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事调整。
......
京州西郊四合院。
当祁同伟将自己被暂时停职的这个消息向林峰汇报时。
他的脸上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屈辱与愤怒。
林主任!我......我给您丢脸了!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沙书记他......他也......
然而林峰的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听完祁同伟的汇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然后走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从石桌上拿起了一枚黑色的棋子。
他将那枚棋子在手中轻轻地把玩着。
同伟。
他头也不回地缓缓道。
你知道下棋的时候什么时候最危险吗?
祁同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是你被将军的时候。
林峰转过身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抹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而是当你吃掉了对方一个最重要的棋子之后。
你会不自觉地放松警惕。
而你的对手也会因为失去了重要的屏障而不得不御驾亲征。
同样。
当你身边的一员大将表现得过于勇猛功劳过大甚至大到快要功高震主的时候。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那枚黑色棋子轻轻地放回了棋盘上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暗藏杀机的位置。
那么你这个下棋的人。
就该适时地收一收他的兵权了。
林峰的话高深莫测充满了禅机。
但祁同伟却瞬间就听懂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峰。
林主任您的意思是......沙书记他......他要......
不是他要。
林峰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是时候到了。
赵家这颗最大的棋子被我们吃掉了。
我们这位一直在旁边观棋不语的沙书记。
他也终于坐不住了。
他闻到了风向的改变。
他要亲自下场了。
他要从我手上把这盘棋的主导权。
收回去了。
……
初秋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
然而,这份宁静,却丝毫无法驱散祁同伟心中的那股焦躁与憋屈。
他就像一头刚刚打赢了一场决定性战役,却在论功行赏时被自家主帅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夺去兵权的猛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愤怒和浓浓的不解。
“林主任,我不明白!”
祁同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向前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沙书记他怎么能这样?!过河拆桥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差点搭上好几条人命,才把赵家这条大鱼给按住!现在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他却突然跳出来给我来了个‘暂停键’!”
“他这哪里是针对我祁同伟一个人?他这分明是在向您示威!是在给整个‘雷霆风暴’行动泼冷水!”
“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他无法接受,这场由他和林峰亲手掀起的、席卷了整个汉东的滔风暴,在这最后的收官阶段,竟然会以这样一种近乎于“虎头蛇尾”的方式,被强行踩下了刹车。
然而,面对祁同伟的激动。
林峰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祁同伟那因为愤怒而绷得铁紧的肩膀。
示意他坐下。
然后,他亲自为祁同伟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普洱。
茶香袅袅,瞬间就让这间充满了肃杀之气的院,多了一分闲适与安逸。
“同伟啊,你的心情,我理解。”
林峰的声音很温和,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
“但是,你要记住。政治,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不是逞一时之快。”
“政治,是妥协,是平衡,是艺术。”
“更是一场,比拼耐心的,漫长的马拉松。”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你觉得沙书记现在是在收权,是在向我示威?”
“不,你错了。”
“他不是在向我示威,他是在向京城里那些,关注着汉东局势的,各方势力,表明一个态度。”
“一个‘我沙瑞金才是汉东省委一把手,汉东的局面始终在我的掌控之织的态度。”
“他需要用你的‘停职’,来为这场过于激进、甚至可以有些失控的‘雷霆风暴’,降一降温。”
“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安抚那些,因为赵家的倒台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地方实力派。”
“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所有人:看,我沙瑞金不是林峰的傀儡,我,才是那个,最终能决定你们命阅人。”
林峰的分析,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将沙瑞金这位省委书记那复杂而又微妙的政治心机,剖析得淋漓尽致。
祁同伟听得是茅塞顿开,却又更加憋屈了。
“那…… 那我们就这样,让他把‘雷霆风暴’的主导权给拿回去?”
“那赵家…… 尤其是那个躲在京城的赵立春,会不会因此就有了喘息之机?甚至,死灰复燃?”
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死灰复燃?”
林峰又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如同神明般,俯瞰众生的,不屑与嘲弄。
“同伟,你把赵家,看得太高了。”
“也把我们的对手,想得太简单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看着那满架的紫藤,悠悠地道。
“赵瑞龙在林城那场丧心病狂的爆炸,早已经,彻底地,断送了赵家所有的,政治退路。”
“现在的赵家,不是一条还有能力反颇饿狼。”
“它只是一具,插满了管子,靠着呼吸机,在IcU里,苟延残喘的,僵尸而已。”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冲进去,再给它补上几刀。”
“而是要等。”
“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由一个,最合适的人,去,拔掉它最后的那根,呼吸管。”
祁同伟听得是云里雾里。
“最合适的人?”
“林主任,您的意思是……”
林峰没有直接回答他。
而是反问道:“同伟,你还记得,我让你,从丁义珍那个U盘里,复制出来的那份,关于月牙湖的,黑材料吗?”
祁同伟心中一动,立刻点头道:“当然记得!那份材料,不是…… 不是已经……”
他本想,不是已经被高育良和赵惠联手给“销毁”了吗?
林峰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觉得,我林峰,会是那种,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人吗?”
“那份材料,我当然,留了备份。”
“而且,早在侯亮平,刚刚踏入汉东的那晚上。”
“我就已经,用一个,最‘意外’的方式,将这份,足以,将赵家和高家,一起拖下水的,重磅炸弹。”
“匿名地,送到了,我们这位,充满正义感,又急于建功立业的,最高检反贪总局侦查处,侯处长的,手上。”
什么?!
祁同伟,彻底地,震惊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峰!
他,做梦也想不到,林峰的布局,竟然,如此之深远!
他,竟然,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埋下了,这颗,最致命的,棋子!
他,这是在用一招,瞒过海,借刀杀人!
将,侯亮平,这把,来自最高检的,最锋利的,反腐利剑。
变成了,自己手中,那根,压垮赵家,这只腐朽骆驼的,最后的,稻草!
“侯亮平的性格,我太了解了。”
林峰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就像一只,闻到了血腥味的,猎犬。”
“只要,让他咬住了月牙湖这条线,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深挖下去。”
“无论,是来自汉东省内的阻力,还是,来自京城的压力,都,无法阻止他。”
“因为,他的背后,站着的是,最高检的权威,和,钟爷爷那块,无人敢惹的金字招牌。”
“现在,赵瑞龙已经被控制,赵家在汉东的势力,也已经被我们,清理得七七八八。”
“是时候。”
林峰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让我们的,侯大处长,收网了。”
“至于,沙书记……”
林峰轻轻地笑了笑。
“他想收权,就让他收吧。”
“他能限制的,不过是,我在汉东省内的,一些,行政权力而已。”
“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充满了,一种,睥睨下的,霸气!
“他,限制不住,我在京城的,博弈。”
“更限制不住,一个,手持最高检尚方宝宝剑的,侯亮平!”
“我们汉东这台戏,唱到这里,也该,换个主角,来登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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