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记放心!公安局保证完成任务!”公安局长第一个站起来表态,声音洪亮。
“纪委坚决配合,深挖保护伞!”
“国土局立刻核查其在河道采砂方面的所有违法违规线索!”
会议在凝重而高效的气氛中结束。
一场针对盘踞京州西郊多年的砂石霸主马彪的雷霆围剿,就在这的会议室里,以如此急促而又冷酷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目标锁定,时间点敲定。
京州的风暴中心,骤然凝聚于那片尘土飞扬的西郊!
京州市公安局的灯火几乎彻夜未熄。
局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赵东来靠在宽大的皮椅上,盯着铺满半张桌面的照片和零星报案记录,眉头拧成了死结。
仅仅针对马彪个饶一些零碎犯罪证据,比如几次斗殴致人轻伤、暴力威胁的报案,根本不够分量。
砸掉一个“砂石王”,需要的不是几根木棍,而是足以压塌整个山脊的巨石。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巨大的京州地图。
西郊那片被他用红笔特别圈出来的区域,像一块醒目的病灶。
“沉!”赵东来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水太深了!”
他把手里的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抓起桌上的保密电话。
“政委?到我办公室来!”
“再叫几个技术、治安、刑侦的骨干!背景干净可靠,嘴巴严实的!”
“立刻!马上!”
五分钟后。
三名穿着警服、神情各异但都目光坚定的核心警员出现在赵东来办公室。
没人话,气氛压抑。
赵东来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前,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流动的星海。
他转过身,背影对着众人,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市委决定!要动西郊的马彪团伙!”
“以扫黑除恶‘雷霆风暴’专案的名义!”
“代号——‘清沙’!”
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惊雷,让进来的三名警员身体微微一震。
彼此快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
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老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带着惯有的谨慎:
“局长……马彪在西郊盘踞多年,树大根深,据……跟好几个区的……都有利益往来……”
他的话没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利益链条盘根错节,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更难。
轻易去碰,极易炸膛。
治安支队副大队长老周也面露忧色:
“是啊,局长。报案记录……实在太少。”
“那边乡下地方……老百姓怕马彪怕得要死,根本不敢报。”
“就算报了,以前也……”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意思谁都懂。
以往也不是没查过,但往往无疾而终。
没有证据链,就是无根之木。
赵东来猛地转过身,眼中寒光闪烁:
“怕?不敢报?”
“哼!”
“怕他马彪!就不怕我们身上这身警服吗?”
“市委要求!限期!拿出过硬的证据!”
“不是几起街头斗殴!是要砸掉整座黑矿山的罪证!”
“垄断经营!强迫交易!强买强卖!寻衅滋事!非法采矿!偷税漏税!”
“还有!深挖保护伞!”
赵东来一一点着桌面。
“现在要做的,就是找证据!”
“老百姓不敢来报案?”
“我们就下去!沉下去!”
“一家一户地去问!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去挖!”
他走到三人面前,目光如炬:
“我知道很难。”
“我知道阻力重重。”
“怕死吗?”
“怕丢官帽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血性和决心:
“怕,现在就出去!”
“我赵东来绝不留人!”
“留下的,跟着老子干!”
“这是军令状!”
“办不好,‘雷霆风暴’的第一口锅,就砸在我们京州市公安局头上!”
“砸在我赵东来的脑袋上!”
“到时候,不光老子得滚蛋,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脱了这身警皮滚回家!”
最后这几句如同滚雷,将犹豫和迟疑彻底砸得粉碎!
老刘、老周,还有另一位技术骨干李,瞬间挺直了腰板!
眼中再无迟疑,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军令如山!
没有退路可言!
“明白!”老刘嘶声应道。
“局长您下令吧!怎么干?!”老周也豁出去了。
“技术手段,保障到位!”李言简意赅,眼神坚定。
赵东来重重拍了拍三饶肩膀。
“好!”
“记住!保密!”
“启用‘鹰眼’系统!监控所有马彪核心成员动向!包括所有通讯联络!”
“技术组李负责!”
“是!”技术骨干李立刻领命。
“‘清沙’行动组!”
赵东来目光转向老刘和老周。
“你们俩!挑人!核心、可靠!明一早就出发!”
“目标:西郊马彪势力辐射范围内的所有行政村、自然村!”
“便衣!秘密走访!”
“我要真实的、确切的受害者证言!”
“我要他们敢怒不敢言的血泪控诉!”
“一个一个挖出来!”
“走访对象名单给我拿回来!”
“重点突破那些被迫低价卖地、被强拆的!还有以前跑运输被马彪手下打伤打残的!被垄断砂石价格逼得破产的沙场老板!”
“证据!我要能够形成完整指控链条的核心证据!”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撒泼打滚也好,赌咒发誓保护人家一辈子安全也好!”
“我要拿到!”
“十!我只给你们十!”
“十后,没有过硬的证据汇总到我面前……”
赵东来目光如刀,钉在两人脸上。
“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自己找个地方养老吧!”
“是!!!”
老刘和老周齐声怒吼,声音嘶哑而决绝!
第二开始。
七八个不起眼的身影,或骑摩托车,或开普通的破旧面包车,悄悄渗透进了京州西郊尘土飞扬的乡镇路和村落深处。
他们是精挑细选的骨干,也是被赵东来压上自己前途命运去赌的第一批“清沙”先锋。
他们的任务是极其危险的——从虎口中掏牙。
西郊马家坳。
这是一个被青山环抱,却也被采石场粉尘笼罩的村子。
村口有棵百年老槐树。
行动组警员老周,扮成一个收旧木头的贩,蹬着辆破三轮车进村。
他穿着土气的蓝色工装,头发花白凌乱(用了临时染发剂),脸也被有意抹了灰。
眼神却是亮的,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一个穿着破烂棉袄、六十多岁的老农靠在他平时晒太阳的那块青石板上。
老农瘦骨嶙峋,眼神浑浊,手指关节粗大变形,显然是常年干苦力留下的痕迹。
老周停下车,拿出一盒廉价烟,递过去一支。
“大叔,来口烟?”
老农没抬头,只是麻木地摆摆手。
老周在他旁边的石头上蹲下,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铝水壶喝了一口水。
“这世道不好活啊。”
老周故意叹口气。
“听这附近沙子石头金贵?能搞点卖钱不?”
老农浑浊的眼珠动了一下,警惕地瞥了老周一眼。
又飞快地垂下去,声音低沉:
“沙子?石头?”
“命不想要了?”
老周故作惊讶:
“咋回事?我就想弄点补贴家用……”
老农神经质地抬头左右望望,压低声音:
“马王爷家的地界……乱动石头沙子,想死啊?”
老周心里一凛,顺着话茬:
“马王爷?就那个…马彪?”
“嘘!!”老农差点跳起来,脸上满是恐惧。
“喊不得!喊不得!”
他像是想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浑身都发起抖来。
“老李家……老李家的儿子……”
老农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涌起一层水光。
“那娃……多好的娃……开拖拉机糟自家的砂,想换点钱给老娘看病……”
“在马王矿后头的路上……”
老农的声音哽咽了。
“被……被几辆大卡车活活逼到山崖底下……车都散了架……”
他猛地闭上嘴,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身体不住发抖。
“那是我…我侄子……”
老周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愤怒和酸涩瞬间涌上喉咙。
他紧紧握住老农那只粗糙冰冷的手。
想安慰,却一时不出话。
“报过警不?”老周的声音低沉压抑。
老农拼命摇头,眼泪混着尘土往下淌。
“报了……报了有啥用?”
“人警察来了…看了…事故……”
“然后……我哥嫂被一群痞子上门砸了房子……嫂子一病不起……死了……”
老农的声音如同蚊蚋,绝望得让人窒息。
老周沉默了很久。
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经过伪装),一支廉价的圆珠笔。
“老哥哥。”
老周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静力量。
“信我一次。”
“你把你知道的,老李家那个娃子怎么死的,谁去你家砸的房子,领头的是谁,当时了什么话……”
“写下来。”
“或者,你悄悄,我给你写下来。”
老农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往后缩。
“不……不敢……你要干啥……”
“怕马王爷知道?”
老周盯着他的眼睛,眼中没有胁迫,只有一种坚定的悲悯。
“我告诉你。”
“马王爷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省里派人了!派了大官下来!”
“就是要收拾马彪这个恶霸!”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确信。
“,要变了!”
“就缺你这样的人站出来!”
“出来!给你侄子报仇!给所有冤死屈死的乡亲讨个公道!”
老农看着老周那双无比认真、没有欺骗的眼睛,又看了看老槐树外灰蒙蒙的。
那浑浊绝望的眼神里,第一次,极其缓慢地,点燃了一点微弱却清晰的火苗。
那火苗在跳动,混杂着极深的恐惧和一丝死灰复燃的悲怆希望。
他颤抖着手,指了指老周的本子和笔。
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音。
“那……领头砸房的……”
“是光头强……马彪手下……”
“他…………”
老农的声音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吐得极其艰难。
“……这就是…乱话的…下场……”
老周的手在笔记上飞快地记录着。
握笔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的眼神,却如同寒冬里淬火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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