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用的模拟数据”？要求立刻收回作废？
税务局内线的警告短信，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林溪全身，让她从发现铁证的狂喜中骤然跌入冰窟！
赵宏那边反应过来了！而且反应速度如此之快，手段如此无耻！他们竟然能想出“模拟数据”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显然是被逼到了绝路，狗急跳墙！
抽屉里那份装着致命流水的档案袋，此刻仿佛在发烫，成了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林溪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交出去？绝不可能！这是她费尽心机、冒着巨大风险才得到的核心证据，是钉死赵立东海外洗钱链条的关键一环！一旦交还，必然被立刻销毁，甚至可能反过来被他们污蔑自己篡改了数据！
不交？周建国会是什么态度？在赵立东和周海涛的双重压力下，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命令自己交出来！甚至可能强行打开抽屉！自己一个的科员，如何对抗？
时间紧迫！对方的人已经在路上！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林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做出决断：
1. 备份证据：她立刻将手机里拍摄的流水凭证照片，通过加密网络，分多次、多路径（加密邮件、云存储、即时通讯文件传输）发送给苏晴和李姐，并附上简要明：“宏业→香港空壳→金辉信托！铁证！原件恐被强收！速存！” 确保即使自己这边出事，证据已安全转移。
2. 处理原件：抽屉不安全！她环顾四周，办公室人来人往。她迅速起身，拿起那份档案袋，连同几份无关紧要的待处理文件一起，走向角落那台老旧的、噪音很大的碎纸机！这是最危险也最可能成功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销毁“需要作废”的文件，反而显得合理！
她走到碎纸机旁，心脏狂跳，但动作却异常镇定。她先拿起一份普通的过期通知，塞进碎纸机。机器发出轰鸣，纸张被吞噬。
趁着噪音掩护，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档案袋里那几页关键的银行流水凭证抽了出来（其他无关流水和档案袋本身留在手里），快速卷成筒状，塞进了碎纸机进纸口！
“咔嚓嚓——”
刺耳的粉碎声响起，那几张记录了120万美元流向香港、最终注入“金辉信捅的纸，瞬间被锋利的刀片切成了无数细的碎条，与其他废纸的碎片混合在一起，再也无法分辨！
几乎就在粉碎声停止的瞬间，法规科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周海涛带着他的亲信孙乾，以及一个穿着宏业置业工作服、脸色不善的男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林溪！”周海涛目光如电，第一时间锁定了站在碎纸机旁的林溪，以及她手中拿着的那个已经空聊档案袋！他脸色瞬间铁青！
“周局长？”林溪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扬了扬手中的空档案袋，“您找我有事？我刚把宏业送来的那份‘有问题的’银行流水作废处理掉。税务局那边通知里面混了模拟数据，需要收回。我看是作废的东西，就直接碎掉了。喏，袋子还在这里。”她把空档案袋递向周海涛，语气平静，眼神坦然。
周海涛一把夺过档案袋，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下几页无关紧要的普通流水！他猛地抬头看向碎纸机，里面是满满一桶混杂着各种颜色的碎纸条！他的脸由青转黑，眼神像要吃人！
“你…你碎掉了？！”周海涛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谁让你碎的？！那是重要凭证！”
“重要凭证？”林溪故作不解，“税务局和宏业公司都那是混进去的模拟测试数据，需要收回作废。既然是作废文件，按照规定，我们处理掉很正常啊？难道…那数据是真的？”她故意反问，目光清澈地看着周海涛。
“你…！”周海涛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林溪的手指都在发抖。他当然知道那是真的！那是要命的证据！可现在，证据就在他眼前，被这该死的碎纸机吞得连渣都不剩了！他气得浑身哆嗦，却一句话也不出来！难道能当众承认宏业在撒谎？承认那些流水是真的？
孙乾和宏业的人也都傻眼了，看着那桶碎纸，脸色惨白。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周建国闻声从里间办公室出来，看到周海涛一行人，尤其是周海涛那要吃饶表情和指着林溪的手，心里咯噔一下。
“周主任！你们林溪干的好事！”周海涛像找到了发泄口，将怒火转向周建国，“宏业公司送来配合检查的银行流水，她碎就碎了！那是重要材料！”
周建国看向林溪，眼神严厉：“林溪！怎么回事？”
林溪将刚才对周海涛的解释又平静地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主任，我认为处理作废文件是我的职责。如果周局长认为不该碎，那可能是宏业公司和税务局的沟通有误会？需要我写个情况明吗？”
周建国看看一脸“正气凛然”的林溪，又看看气急败坏却哑巴吃黄连的周海涛，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他暗骂林溪胆大包，但也知道此刻绝不能认错，否则等于承认了流水有问题。
“咳…”周建国干咳一声，打起了官腔，“既然是作废文件，处理掉也是按程序办事。周局长，宏业公司那边可能是内部沟通不畅，造成了误会。林溪也是按章办事嘛。这样，回头让宏业公司再补一份‘正确’的流水过来就是了，何必动这么大肝火？”
周海涛死死盯着林溪，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他知道，自己被林溪摆了一道！证据没了！而且是当着他的面，以“合规”的名义毁掉的！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憋得胸口发疼。
“好…好得很！林溪！周主任！你们法规科…真是‘秉公办事’！”周海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阴冷的目光最后剜了林溪一眼，带着人拂袖而去，办公室门被他摔得震响。
危机暂时解除，但办公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周建国狠狠地瞪了林溪一眼，低吼道：“你给我进来！”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林溪知道，周建国这关还没过。她深吸一口气，跟了进去。
周建国关上门，指着林溪，气得手指直哆嗦：“林溪！你胆子也太大了！当着周海涛的面碎文件？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赵市长那边怎么交代？！”
“主任，我销毁的是被宏业公司和税务局确认的作废文件，完全符合规定。”林溪平静地回答，“如果他们想要真东西，那就明他们之前撒了谎，该慌的是他们，不是我。”
“你…！”周建国被林溪的“理直气壮”噎住，一时竟无言以对。他烦躁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出去！这段时间给我安分点！别再惹事了！”他知道，林溪这一手，算是彻底把周海涛和赵立东得罪死了，后续的报复恐怕会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林溪回到自己座位，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流水原件毁了，但照片已安全送出。她给了赵立东致命一击，也彻底撕破了脸。她知道，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下午临下班前，林溪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赵立东秘书打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公式化，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
“林溪同志，赵市长请你现在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林溪整理了一下衣襟，面色平静地走向那间位于顶楼、象征着江城最高权力之一的副市长办公室。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她知道，这扇门后等待她的，绝不会是和风细雨。
秘书通报后，林溪推门而入。巨大的办公桌后，赵立东正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江城的暮色。办公室内灯光没有全开，显得有些昏暗，气氛压抑。
“赵市长。”林溪站定，不卑不亢。
赵立东缓缓转过身。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虚伪的笑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阴沉。他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林溪，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他没有让林溪坐，也没有任何寒暄，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子弹：
“林溪，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把你在查的所有东西，原件、复印件、照片、录音…所有！统统交出来。”
“然后，写一份深刻的检讨，承认你之前是受人误导，工作方式偏激，造成了不良影响。”
“只要你照做，之前的一切，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你的转正、评优、甚至下一步的发展，我都给你安排好。”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开出的条件，是许多体制内人梦寐以求的“前程”。
林溪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她知道，这是裹着糖衣的砒霜。
赵立东盯着她，见她不语，眼神骤然变得更加阴鸷，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和戾气：
“如果你还执迷不悟，以为自己很聪明…”
“林溪，我告诉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些事，不是你能碰的！有些人，更不是你能动的！”
“再往前一步…”
“后果，你承担不起！你全家，都承担不起！”
“全家”两个字，他咬得极重！赤裸裸地再次指向她刚刚接来江城的母亲！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巨大的权力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在林溪单薄的肩膀上。
赵立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丝毫掩饰，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这不再是警告，而是最后通牒！是图穷匕见的死亡威胁！
林溪挺直脊背，迎视着赵立东那噬饶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赵市长，谢谢您的‘好意’。”
“但，我只是在做我职责范围内，该做的事。”
“维护法律尊严，保障群众利益，这是我的工作。”
“至于后果…”
“从我踏进这扇门开始，就没想过‘承担不起’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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