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手指还沾着血,那滴血顺着指尖滑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微的红点。他一动未动,目光死死锁定在黑袍首领身上。
对方倚靠着墙壁,呼吸沉重而紊乱,脖颈处一道匕首划过的伤口正缓缓渗血。他的右手仍按在地面,掌心黑光一闪即逝,然而那团曾翻涌不息的雾气此刻已无力凝聚,只是虚弱地绕身盘旋一圈,便悄然溃散。
叶尘抬起左手,悄然探出一丝灵识。上古灵识在他体内流转,瞬间洞悉了对方体内的状况——经络断裂三处,丹田震荡如碎玉,灵力涣散如同断线之珠,再难串联。这不是伪装,而是真正到了强弩之末。
他心中顿时有磷。
赵猛拄着半截断木立于左侧,手臂上的鲜血早已浸透衣衫。他抬头看了叶尘一眼,没有话,只是将断木往前挪了半步,稳稳挡在叶尘身前。
林九单膝跪地,匕首横于胸前,刃口布满豁痕。他喘息剧烈,可双眼始终紧盯敌人咽喉,未曾移开分毫。
秦霜伏在地上,五指贴着冰冷石面,指尖微微颤抖。她略略抬头,望向叶尘,眼神轻如薄雾,却藏着一句无声的询问:还要继续打吗?
叶尘轻轻敲了三下掌心——短、急、长。
这是他们年少时定下的暗号,意思是:动手,不必留情。
赵猛立刻会意。他低吼一声,猛然扑上,以断木为枪,直刺敌人胸口。这一击并不迅疾,也不凌厉,但他本就无意命中,只为逼迫对方反应。
黑袍首领果然抬手格挡,动作却比先前慢了半拍。赵猛顺势压进,用肩膀狠狠撞向其胸口,硬生生将其从墙边顶开一步。
就是这一步,给了林九可乘之机。
他自侧方跃起,匕首精准刺入敌人后腰——那里正是封脉符命中的位置,经络本就错乱不堪。匕首深入,黑袍首领闷哼一声,身形一歪。
秦霜十指猛然拍击地面。
她虽已耗尽灵力,无法再释放电网,但这一击震起了满地碎石与尘土,沙砾飞溅,瞬间迷住列饶视线。
黑袍首领挥手欲挡,动作迟缓。护体黑气尚存,却不再如先前那般凝实厚重,反倒像一层稀薄烟霭,稍触即散。
叶尘抓住时机,双手迅速结印。一道新的符纹在空中成形,泛着淡金色光芒,直奔敌人背心而去。
这是第三道封脉符。
符纹落下之际,黑袍首领似有所觉,强扭身躯试图闪避。可他刚一动,左腿忽然一软,整个人踉跄向前。
原来是秦霜震起的碎石中,恰好有一块卡进了他脚踝旧伤之处。
封脉符应声命郑
他全身剧震,护体黑气“砰”然炸裂,宛如泡影破灭。缠绕体表的黑气顷刻溃散,仅余几缕残烟飘荡于袖口边缘。
赵猛趁势再进,断木横扫,重重砸在其膝盖之上。那人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林九立即绕至其身后,匕首抵住后颈——只要再进一寸,便可彻底废其行动之力。
叶尘缓步走近,脚步沉稳。他左手按着肩上,鲜血仍在流淌,却已不如先前汹涌。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黑袍首领低头咳了一声,声音沙哑,“真正的局,才刚开始。”
叶尘停下脚步。
这句话他曾听过。上一章结尾,敌人也曾过同样的话。但这一次,他听出了不同。
上一次是威胁,这一次,不过是强撑下的虚张声势。
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体内灵力近乎枯竭,连维持清醒都极为勉强。所谓的“局”,不过是垂死前的最后一句狠话罢了。
“你的局,”叶尘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是不是指你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
黑袍首领沉默不语。
赵猛冷笑:“还在嘴硬?你是不知道疼吧?”
话音未落,他一脚踹向对方肩头。那人身体剧烈晃动,几乎栽倒,全靠林九从后以匕首压制才未倾覆。
秦霜缓缓挪到一块石头旁,靠坐下来。她已疲惫至极,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但仍将手指轻轻搭在地面,随时准备感知任何异动。
叶尘站在敌人面前,右手缓缓抬起。
他没有结印,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数息之后,黑袍首领忽然动了。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右手骤然按地,掌心黑光暴涨。
叶尘立刻后退半步。
赵猛大喊:“心!他要自爆!”
林九反应极快,匕首猛然前送,直接刺穿对方脚踝,将其钉在地上。那人惨叫一声,动作顿时停滞。
但那股能量仍在积聚。
叶尘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并非引爆元婴,而是引爆残存黑气,借反冲之力挣脱束缚。哪怕只能迈出一步,也要扑向玉匣。
绝不能让他得逞。
“引偏!”叶尘低喝。
赵猛立即掷出断木,砸向敌人左侧。断木击中其肩,力道虽轻,却使其身体微微右倾。
就在这一瞬,秦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十指再度拍地。
尘土飞扬,遮蔽视线。
林九抓住机会,整个人扑上前去,用身体死死压住对方背部,双手紧扣其双臂。
叶尘腾身而起,双手合印,一道银白色光链自掌心激射而出,瞬间缠绕敌人双臂,猛然向后一拉,将其双臂牢牢锁死于背后。
光链收紧,发出细微嗡鸣。
那人挣扎了一下,未能挣脱;又试一次,依旧纹丝不动。最终,他缓缓垂下头,肩膀松垮下来。
战斗结束了。
至少,这一阶段已经结束。
叶尘落地,轻喘一口气。他左手仍按着伤口,鲜血已凝成暗红色的痂。他看向三人。
赵猛坐在地上,背靠断墙,一边喘息一边笑:“总算……把他按住了。”
林九仍跪在敌人身后,匕首未拔,手也未松。他抬头望向叶尘:“接下来怎么办?”
秦霜靠在石头上,闭着眼,呼吸微弱。但她手指仍轻轻搭在地面,仿佛在等待什么。
叶尘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玉匣上。那东西静静地躺在原地,青光偶尔闪烁一下,宛如呼吸。
他向前走了两步。
就在此时,黑袍首领忽然笑了。
笑声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你以为……你赢了?”他抬起头,嘴角溢血,“可你知道……我为何非得得到这东西不可吗?”
叶尘停下脚步。
赵猛皱眉:“又来这套?”
林九握紧匕首:“少废话。”
秦霜睁开眼,看了一眼玉匣,又望向叶尘。
叶尘依旧不动。
他注视着敌人,静等下文。
那人咧开嘴,露出一口染血的牙齿:“因为它……认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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